《春归何处(顺治朝穿越)》星辰非昨

5、大婚

　　就在一群人的翘首盼望中，大婚的日子终于来了。我自然不似姐姐和阿玛这么兴奋。有谁知道前方明明是个牢笼还会兴奋的。如果有，那人不是个傻子就是没心没肺。
　　到底是皇帝家结婚，繁琐的礼节弄得我晕头转向。大婚的前一天晚上，我被一群嬷嬷教育那些结婚常识搞得就差撞墙自杀，古人就是古人，不就是那么点事情嘛，说了半天我其实都明白了，可她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依旧喋喋不休。好不容易送走她们，第二天早上还没睡醒又被另外一群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我本来就没睡醒，对化妆这档子事也不擅长，只要不太夸张我也任由她们弄去。本以为很简单的化妆在位上一圈皇家的光环后就变得不同起来。伺候的丫头嬷嬷不停的在我脸上抹粉画眉，再把头梳成髻。弄完后，我从头到脚被一套华丽的服冠包装了起来。朝冠顶是两层，有两东珠两金凤，上端衔猫眼石，珍珠，翟尾垂珠。我光是看着朝冠就快晕了，倒不是因为它值钱，而是，这么重的东西要我头上我脖子还不被折断了呀。我的脑子一下子清明了些，原本的混沌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待我将礼服都穿戴完毕，试着走了两步，一动就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我觉得自己都可以上杂技团了。随着门外司礼太监的一句：“吉时到。”我被盖上了盖头，与外界的联系终被这一方红色隔绝。
　　满人结婚不兴派天地这一套，我经过了一阵吹吹打打就被送入了洞房。怎么说也是皇后的妹妹，皇帝的侄女，虽然同是秀女，别人还要经过一番挑选，最后就算是混得好的，一开始也不过是个贵人常在。而姐姐和我由于是皇太后亲自挑选的，就凭着这身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血统，就被封为了皇后和淑惠妃。唉，外人一定以为我很风光，但有谁知道我本人可是极度不满。
　　一天折腾下来，进洞房的时候已经快黄昏了。可怜我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两口水。因为怕吃东西会把妆弄坏，所以点心什么的丫头嬷嬷是绝对不肯给我的，就是那两口水还是我据理力争才得来的。现在终于可以坐下了，还没等喜娘放下扶我的手，我就忍不住伸了个懒腰，真是又累又饿啊。怪不得现代男女大都想当不婚族，现代婚礼尚且那么累人，更何况是三百年前的皇家婚礼，真是累死人不偿命啊。但就在我伸完懒腰后，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的地方，这个动作貌似是不合礼仪的。隔着盖头，我就能感到满屋的喜娘宫女们看怪物似的异样眼光了。可是做都做了，收也收不回来。我干脆不管不顾的掀起了盖头。这个动作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喜娘一步上前要制止我的行为，一口一个说着不可不可，还说什么这要等皇帝来了才能掀。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管它什么皇帝，皇帝今天根本不回来。顺治今天可是娶一后一妃，按规矩是要到皇后那里去洞房的，根本不可能到我这里来。我挥退了喜娘，只留下个贴身宫女为我卸妆。
　　派给我的宫女叫霏儿，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但做事可毫不马虎，服务水平也高。不一会儿，就把我满身珠翠卸了个干净。果然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当初打扮的时候花了整整两个时辰，这卸妆可不一会儿就搞定了。
　　我把礼服换了下来，套上一件日常的旗装，这件事我翻遍衣柜找到的最简单素净的衣服了，颜色和普通的宫女装还有些相像，一想到这点，我干脆连旗头都懒得梳了，说实话，这发式虽然好看，但梳的时候还真是不舒服，我叫霏儿随便梳了个辫子。开始时，小丫头怎么也不肯，说什么主子怎么可以梳奴才头。但在我的坚决要求下，她也就服从了。对于她口中的这套主子奴才论，我是很不喜欢的，再怎么说也在现代社会受多了人人平等的教育。过去在科尔沁，没有宫中这么严格的界限，我与茉儿虽是主仆，但茉儿对我可没霏儿这样毕恭毕敬，这也是蒙古人豪放的特点吧。同样是马背上的民族，满族一进这紫禁城，也被这汉家的规矩所束缚住了，真可惜。
　　我换完装后，让霏儿也退下去休息。从桌子上挑了盘点心啃了起来，终于可以吃东西了，好饿啊。边吃我还边参观了我的新房。翎坤宫是我的地盘，这间房间作为我的新房打扮得喜气洋洋。作为宫妃的住处，里面自然是少不了各种古董。满人入关后，自然也学起了汉人，虽然很多人根本不懂这一件件物品所含的真正意义，但也都附庸风雅的爱收集这类玩意，皇宫里自然也是如此，房间里的可都是极品呀。唉，可惜回不去了，否则带几件东西回去，我下辈子都可以吃喝不愁了。说到这，我倒想起了那天在古玩店遇到的安郡王岳乐，那天回到别馆后，不久宫里就来了消息，让我们准备进宫，也就没时间出门了，与他之间的拜访制约也就无法实施了。
　　突然一个念头闪进了我的脑海。在房子里呆这种就闷得慌，我用帕子包了些点心，准备来个皇宫大探险。我叫守在外面的宫女太监也下去休息，等到外面都静下来了，我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翎坤宫。
　　因为是皇帝大婚，皇宫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全然不顾当事人的感受，当然这当事人仅包括我和顺治。我的不满自是不用说，至于顺治嘛，他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对于这门包办婚姻的态度是可想而知的。我们两个算是整个紫禁城里最郁闷的人了。
　　凭着对现代紫禁城的记忆，我在皇宫里乱窜，虽然已经过了三百年，但宫殿总体不曾改变过，我来到御花园的池边找了块空地坐下来。此时天已经黑了，今个儿是个月圆之夜，一片静谧的黑配上散发着柔和光泽的一轮圆月。我看着两个月亮，心里从未如此平静过。用手拨弄着水里的月亮看它散了又圆。忽听得身后有人走路的脚步声传来，我警觉得回头，只见得一双黑色的靴子，再想往上看去，去因为重心不稳向后面的池子里栽了去。眼看着就要落水了，却被一阵大力给拉了回来。等回过神来，我面前正蹲着个人，看来是身后那个靴子的主人及时把我拉了回来。他此刻和我的距离只有不到五公分，彼此间呼吸可闻。我忽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暧昧。长这么大没和男人靠这么近过，下意识的我就要一把把他推开，但我没想到我还在水池边缘，还好那人抓得紧没被我推开，否则我可真要和这一池子水来个亲密接触了。
　　“你那么喜欢这池子？”耳边飘来一句略带戏虐的话。这是个很清朗的男声，不同于岳乐的温和。
　　我这才打量起眼前的男子。一身的朝服看着就知道是个好人家的，再仔细看，原来是个郡王。目光移到他的脸，相较于其他人，他的五官较为深刻，一双眼睛锐利而有神。
　　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大胆的打量他，也盯着我看。
　　“你是谁？”我也没想到自己这句话就这么冲了出来。
　　“济度，你呢？你是哪的？”他挑眉看着我。
　　济度？简郡王济度？以前看电视的时候，简郡王给我的印象就是个阴沉的男子，我对他实在没什么好印象。不过现在看来是电视的银幕形象把我给蒙蔽了。就冲他大方的告诉我名字这一点，我就给他打了个高分。
　　“幻雪，我是翎坤宫的。”既然你不含糊，我自然也不会吝啬到连个名字也不肯告诉你。我站起身在原地做了下来，连请安都忘了。
　　济度倒也不避讳，也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你不在宫里伺候，怎么跑到御花园了？”
　　敢情他把我当宫女了，也是啊，我这一身也的确挺像的，不过我的本意也是如此，总不能见面就说我是刚进宫的皇妃吧，“娘娘说了，皇上今个儿不回来，就放我们休息，再说了，郡王你不也没出席晚宴溜出来了嘛。”
　　“倒是个口齿伶俐的丫头。”济度也不生气。
　　我们两个就这样并排坐着享受此刻的安静。
　　忽然，一声爆破声传来。原来是外面再放礼花。在现代我也看过，但没见过这么盛大的，到底是皇帝结婚，连礼花的规格也高得很。我很是兴奋的看着礼花绽放。
　　“真是个小孩子，喜欢看这个。”济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谁说我是小孩子了？我都十六了，再说谁规定者只有小孩能喜欢，礼花的引人之处就在于它转瞬即逝的美，人生就如白驹过隙，你不懂得欣赏这种短暂的美，那你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啊。”真是的，身处朝堂的人怎么这么不知道享受，难怪当官的大都未老先衰。感到有些饿了，我从身边把包着的点心拿了出来。
　　“你这丫头讲话倒是有趣。”济度含笑看着我。
　　我接触到他的目光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为了缓解这种情况，我举起手中的点心道：“你吃吗？”
　　“你从宫里偷拿的？”济度脸上笑意更浓。
　　拿自己的东西算是偷拿吗？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了个放在他的手中，“对啊，我是偷拿的，不过现在你也脱不了干系了，因为你是同案犯哦。”
　　济度显然没想到我是这么个反应，一时竟愣在了那里。
　　见他这样，我心情极好，也拿出一个放在口中嚼了起来，嗯，不愧是宫里的东西，味道就是好，冷了还这么好吃。
　　见我吃得开心，济度饶有兴趣地看着手中的点心，口中念道：“子孙饽饽？”很是玩味的口气。
　　真是的，饺子就饺子了，还去这么个麻烦的名字。我管不了这么多，一个解决了后，又塞了个进去。
　　“好吃吗？”济度笑着看我的吃相。
　　“嗯，你也吃啊。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偷吃的。”我一脸坏笑得看着他。呵呵，在话上占一点小便宜，我在“偷吃”上加了重音。
　　一声低沉的笑声传来，济度把饺子放入口中细细的叫着，但眼神却是一刻不停的看着我，眼底笑意更浓。
　　我还是不习惯他这样的注视，但虽然如此，饺子还是在我们俩你一个我一个的情况下被瓜分完毕，简直可以说是配合默契，仿佛两人本来就该这样。我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池边，好奇地问他在外面征战的故事。我知道他在皇亲中算是英勇善战之辈，已参加了好几次出征，不久以后他也要去讨伐郑成功。从言语间我看到了个和电视荧屏上不一样的济度，可惜我已经回不去了，否则我一定要告诉世人，济度根本不像《少年天子》里那么阴险好战。相反，对于战争，他是为统一而战的。大清一统中国已是势在必行，只有消灭那些顽固的抵抗势力，才能赢来真正的和平。而济度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我就这样沉浸在他的话语中，全然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郡王，郡王。”远处传来的呼唤深打破了这美好的气氛。
　　“你府上的人来找你了，快去吧，不要让他们等急了。”不用猜也知道是来找他的。唉，大人物啊，就是不一样。听这声音此起彼伏的程度就知道找他的人不下十个，真是大排场啊。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济度道别，“好了，我也要走了，再见哦。”被人看到孤男寡女在黑夜的池边坐着总是不好，虽然我是不怎么忌讳，但人言可畏呀。
　　我一路小跑，凭着记忆找回了翎坤宫。很好，整座宫殿都歇下了，唉，皇帝不来就是轻松，真是的，这皇宫的人都是为了皇帝而活，多悲哀啊。今天虽不是个好日子，但遇见济度也使我兴奋不已，又见了个存在于史书上的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