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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分飞 ...


  •   逃避,是否唯一的办法?成英一别,我们各散东西……
      ※            ※            ※

      第六章
      第四天,我们终于离开美国,回到了台北。
      我以为,他们会把平静的生活还给我!可是,我错了!他们只让我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清早,许颖直接杀来了我的家。
      他直接把我押到成英中学对面的竹之阁去。
      一进门,一个人马上迎了上来,并热情得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我一惊,并用力想挣脱来人的手,但那人也没有钳制住我的意思,放开了我。
      我定睛一看——天哪!那人……竟是徐真!
      小徐对着我笑,并且笑出了泪水,却不说一句话。许颖敲她一个响头,弄得小徐哇哇大叫。
      「大少爷!你干嘛敲我的头呀?万一把我敲傻了,是不是你养我呀?」
      许颖气死人不偿命地反驳:「养就养,谁怕谁?反正,你现在就是我养的嘛!」他摇摇头,转身伸臂搭在我肩上,「看呀!我和祈风不知多『相亲相爱』!同人不同命,不要妒忌我啦!」
      我听了这话,大惊,张口咬了他的手腕一下。许颖一痛,赶紧缩手回去。
      「你干嘛咬我呀?好痛耶!」
      我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他面前:「请问一声,许大少爷,当年抢着认作我『哥哥』的你,是不是想□□呢?」
      他笑,「唉唉,你还当真哩!只是气气小徐而已呀!」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别玩了,快说吧!你这回又有甚么诡计?」
      许颖的表情变了,那个笑容,变得很「奸诈」——
      「嘻嘻……不知道——如果——我让你回来竹之阁工作,范大小姐你会不会接受?」
      我的眉不自禁地皱起来了。
      「许……颖,我知道你在想甚么。可是,现在的竹之阁与当年那家小店比起来,是云泥之别。我明白你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我一些甚么,但我……好吧,我今天很正式地跟你说最后一次:许颖,你不欠我任何东西。这几年来,你投放在竹之阁的精神和努力是有目共睹的。」
      许颖的声音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是难得的正经。
      「既然祈风你决定好好的谈,那么,我也要非常正式地告诉你:竹之阁是由你建立的,无论我放下多少心力,没有你,根本就不会有当年的竹之阁,更加不会有今天的竹之阁。没有你当年打下的根基,你认为我能够在短短四年里,把竹之阁发展到今天这等规模吗?你怎么说都好,这个人情,我是欠定的。」
      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很想扭掉他的头的欲望。
      这就是许颖啦!嘻嘻哈哈、玩世不恭,但他一正经起来,实在不会比一头不肯动的笨驴子好上多少。
      我瞪他,试图让他知难而退。可是,牛拉到北京还是牛一头,没有商量余地!终于,小徐站出来打圆场:
      「唉唉,两位大少爷、大小姐,请听小女子说几句话,好吗?」
      瞪人瞪到一半被要求别瞪,我和许颖同时瞪向说话的小徐,看她有甚么话要说。
      小徐干笑几声:「唔……其实,你们为竹之阁付出的一切,是不相伯仲啦!许颖也别说谁欠谁了,打和好不好?还有祈风你,反正多管闲事的人已经替你辞了职,你认为还有人敢冒着得罪郎昱的危险,不怕死地请你去工作吗?秘书,你是别想再当啦!现在,你是无业游民一个,何不就回来竹之阁呢?只要你肯答应回来,许颖他不敢再说甚么十倍月薪啦!许颖,你说是吗?」
      狼狈为奸!
      我好笑地看着小徐不断向许颖打眼色,而许颖却不予理会。然后,小徐索性跺了许颖的脚丫子一下,许颖这才不甘不愿地点点头:
      「对啦!」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想到许颖也会有这种表情呢!我拼命咬紧牙关想忍住笑意,无奈我从来就不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终于忍不住了,我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也出来了,脚步不稳得跌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许颖的表情从气恼、沉思,最后是跟小徐一样的无奈苦笑。
      ◎            ◎            ◎
      意外总是突然而来,然后把人的生活弄得一团乱。
      不知道是不是我和竹之阁相生相克?四年前竹之阁刚搬到成英对面时,马上招来了一些烦人的害虫;四年后的今天,我再在竹之阁工作,竟然又有人上门来找碴了。
      难道是因为我和小徐长得比较好欺负?可现在店里也还有十多名服务生呀!
      哈!竹之阁的名气大了,这些人渣的胃口竟也大了起来!是四年前的十倍。
      因为有了第一次的教训,所以我这回也不敢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昨天到被抓到盛英小坐,郎昱说他今天下午会来竹之阁。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而郎昱是从来不会失约或迟到的。于是,我不断地说废话,目的当然是拖延时间。
      「这几位大哥,你们也是长得一表人材的,为甚么会沦落到干这种事呢?你们就算没有学历,也不用如此委屈呀!我有个朋友,他家开了一家保全公司。这样吧,我介绍你们去应征,怎么样?」
      其中一个混混一拳锤在桌子上。
      「X你X!臭婊子,你不知道我们是山爷的人吗?要命的就乖乖把钱交上来!」
      我无法反应,因为我还在想那位「山爷」。怎么……这称呼怎么会那么熟悉?我记得……啊!四年前那群混混后来曾经提过,他们是「山爷」的人。还有,郎昱也说过他的外公名叫「叶万山」。那么……他们口中的山爷就是郎昱的外公?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知道郎昱的名字有没有用?
      我有点犹豫地再度开口:
      「别急。啊,我刚刚不是提过我那位朋友吗?他就是『盛英』的老板郎昱呀!你们可认识他?」
      嗯,我想我是搬对救兵了。只见那些混混面面相觑,似乎是在研究起我的话来了。我以为,麻烦已经解决了!谁知,那混混头头大怒叫道:
      「臭婊子!大少的名字你也敢攀?去死吧!」
      他竟然拿起茶壶砸到我头上!
      我痛得叫了一声。而我身边的小徐喊了一声「天哪」,然后嚷嚷着说:「你们这些混蛋!我要报警,把你们统统丢到绿岛去!」
      说着,小徐竟然真的转身拿起我身后收银柜上的电话。
      小徐她是不是变笨了?她认为这些人会让她有命活到接通警局?现在情况很简单,他们的确是叶万山门下的人,只是他们不相信我认识郎昱。既然这样,我想当初郎曜给我的那只扳指应该是有用的。
      我赶紧阻止,扑上去拉住她的手。脑中突来的一阵晕眩却让我不禁松了手,并再也无力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小徐惊呼,连电话都不打了,急急想扶住我。而这时,大门又开了。随着一声怒吼,一个人奔到我眼前把正要倒地的我搂住。
      是郎昱!
      他眼中有着炽烈的怒意。唉!我又哪里得罪他了?一向温和的他怎么会气成这样?我做错了甚么吗?
      尽管不明白自己错在甚么地方,但他生气的模样实在吓人。不管有错没错,先认错比较安全啦!我努力地从他怀中站起来,右手抬起接近右额角,正想做个「Say Sorry」的手势。可是,手刚抬起,眼前景物就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我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眼前的郎昱马上把我扶住。靠着他的臂站稳后,我摇头,想把晕眩击退,好跟郎昱解释这乱作一团的情况。可是,我越摇头,脑袋反而越痛、越晕。
      我看见郎昱的嘴一张一合;他在说话,但我听不到。然后,眼前的色彩逐一褪去,变成黑白灰暗。最后,更强烈的晕眩夹杂着痛楚向我袭来,黑暗吞噬了眼前的一切。
      最后的意识是:郎昱惊叫一声抱紧我正要摊倒的身体。他的眼中,除了震惊,还有愤怒和恐惧……
      ◎            ◎            ◎
      海云受伤的意外过去后,一切依照原定计划进行。所有人各归各位,水心去巴黎、郎昱到波士顿、海云上台北、许颖回新竹,算是各散东西了。
      而我,也在他们离开后搬出了我和水心、海云三人的窝,另外在离成英比较远的郊区租了一间公寓。如此一来,应该能够做到「音信全无」了。
      海云受伤让我开始明白到,我的存在,已经造成了许多人的伤害。不留痕迹地退出,是最好的办法。
      在他们以为我已身在多伦多的时候,我在台中,建立了竹之阁。
      「竹之阁」是一间茶馆。我只卖中国茶,顶多还有一些中式小点心。
      店内所有桌椅都是以经过特别处理的青竹制成,当然为了保护这些特别订造的东西,我在桌子上放了一块与桌面一样大小的玻璃,而椅子也都有一层布套。地上本是很普通的米色磁砖,但为了配合「竹之阁」这个名字,我把磁砖全部起清,以青竹铺好,然后再在上面加上一层强化玻璃。而四周的墙壁,本是铺着米色碎花墙纸,基于「一不做,二不休」的道理,我索性也铺上一排又一排的竹子。
      我连杯子和茶匙、筷子也是由竹子造成的,只是上面都涂上了一层特别的保护漆。至于茶壶和盛点心小菜的碗盘,实在是不能用竹子代替。于是,茶壶是陶瓷制品,而碗盘则是淡绿色的瓷器。
      我委托的室内设计师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我。而我……唉,我当然明白他在奇怪些甚么。一家小小的茶馆,用得着投下那么多的心思和金钱吗?尤其我初订下的消费等级并非「高级」一类。我花了「遗产代理人」交给我的那笔钱的三分之一,才总算完成了竹之阁的初步建设。
      本来,这茶馆是开不成的。点心小菜尚可聘人来搞定,但我本身只喝咖啡,对茶没有半点认识,更加不懂得泡茶煮茶的技术。幸好,上天让我遇到了徐真。
      徐真在成英时,是比我和海云他们高几届的学姐。拜水心的交游广阔所赐,我和徐真也见过几面。她是个很爽朗的女孩,并且很「无赖」地坚持要我们一群学弟学妹喊她「小徐」。
      小徐的祖父是经营茶园的,但因为经费不足,茶园在四年前就收起了。她是个农科硕士。当初会选这一科,除了是想在学成后助祖父一臂之力,也是她本人的兴趣所在。可现在茶园没了,她一身绝技也只能英雄无用武之地。
      由于自小在自家茶园里东跑西跳,小徐早已是无「茶」不欢的怪人一个。对于茶,她表现出来的狂热在成英早是众所周知。从种植到采茶,然后是炒茶,她无一不精。她炒出来的茶,就连我这个门外汉也尝得出,只有「不同凡响」四个字足以形容了。
      小徐知道我准备开茶馆后,马上自告奋勇说要来帮忙。由于是刚起步,茶叶都是来自别家茶园。也亏得徐真家在这一行人面广。然后煮茶的工作,也全由她一手包办。由于可以每天对着茶叶、嗅着茶香,小徐说她对这份工作满意极了。只是常常埋怨,我们进货的茶叶不够好。
      于是,那个原先计划要开一间茶馆的我,成了只会收钱的老板一名。而就连小徐也不知道,我执意开茶馆,其实是因为许颖。他说过的!在旧金山,他说过要在毕业后开一家茶馆。
      第二年,竹之阁的生意上了轨道,有了好多固定的客人,年终总营利居然已经让我收回了当初投下的本钱,还有赚哩!于是,小徐让我在山区买下了一块地,开始自己种茶。
      竹之阁的名气开始大了,这是我不乐见的。毕竟我最初只是想开一家小小的店呀!这样下去,许颖他们会找到我的。可……没办法,小徐坚持要用她自己研制出来的茶种,加上她的炒茶技术,竹之阁要不出名也难。
      最麻烦的是,这名气居然真的引来了许颖。
      算算时间,从我们自成英毕业,至今也三年了。许颖他,应该已经大三了吧?当他在一个下雨天走进竹之阁、走到我眼前时,我被愧疚压得抬不起头看他一眼。
      「你知道我找了你好久吗?」
      我不愿回答,也不知道该说甚么。
      「你知道因为你的失踪,我被水心骂了一顿吗?」
      当然不知道。不过,这是可以理解的结果,因为当时只有许颖在台湾,而水心是不可能找海云算帐的。
      「你知道我们只差没把多伦多逐寸土地翻开来找你吗?」
      我发现我居然坏心得差点笑了出来。多伦多?天知道我连那个城市长成甚么样子都没见过!
      「你知道我们沿着孤儿院这条唯一的线索查了好久,才找到你那位『遗产代理人』吗?」
      啊?他们找到那个神秘人?上天保佑,希望那位先生没有以为我是被飞云的以往的仇人杀掉。
      许颖看我一声不响,也就没有问话的兴致了。他叹道:「那么,你也不会知道,我们以为你遇到了甚么不测,愁云惨雾地渡过了整整半年。然后,你也不会知道,水心和郎昱差点就连学业也不顾,直冲回台湾来。」
      这次,我终于有反应了。心里大惊,我急得拉住他的袖子。
      「他们……他们最后没有回来,是吗?」天哪!那两个呆瓜,居然拿自己的前途来开玩笑?!
      许颖显然对我的紧张颇为满意。他微笑:
      「怎么?咱们范大小姐,也会有担心内疚的时候?」
      我皱眉,狠狠地瞪他。终于,许颖认为他已经玩够了,「好心」地给我答案:
      「我是在大学差不多要开课时发现你失了踪的。当时水心和郎昱刚接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却因为你失踪的消息闹着要回来。幸好,我骗他们说我已经找到了你,这才打消了他们『逃学』的念头。当然,之后第一年暑假他们回来时,发现我的欺骗,两人各赏了我脆弱的胃袋一拳。」
      我干笑,知道装傻最安全。
      被许颖找到,算是我倒霉啦!但我可想不到,许颖竟会从此赖定了我。
      他依然当他的大学生,也依然经常设计一些游戏来赚赚外快。可是,每当他没有课时,就总是赖在竹之阁盯着我。这还不止!他后来还威胁我,说若我不肯住进他家,他就要把我的消息告诉郎昱他们。
      无可奈何之余,我只好咬牙答应。这许颖,是狡猾得成精了!住在他家,摆明是要杜绝我偷走的可能性嘛!
      于是,很自然而然地,许颖成了竹之阁的第二个老板。而对于小徐的疑问,许颖也很理直气壮地自称是我的「干哥哥」。
      啧!甚么干哥哥,我还「湿姐姐」呢!虽然不甘心,但碍于他手上的王牌实在太大,不得不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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