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NO.1 细水长流》蓝曦

34、12

　　我揉着刚才不小心撞到杂物正在发痛的膝盖,刚才似乎还压着光的手臂了,听见他在呼痛,这里真太窄了,我都不敢动,免得一不小心光生气了就不说了.我现在是小心翼翼到极点了,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唯恐错过进藤说的某一个字.

　　"这个棋盘就是当初佐为灵魂栖身的地方.我就在这里遇到佐为的."
　　光终于开始说他的故事. 我等这个时候等了三年多,不停对于棋局的追逐,对对手的追逐,对进藤像收集情报一样拿来每一份棋谱仔细研究,熟记每一着棋步,企图从中发现他的秘密,他和SAI之间的秘密,这个秘密从我见到进藤那刻开始已经存在,而我不能让它继续存在.我知道,光也是固执的,他会死死一个人守着秘密,用自己的飞速进步去掩盖SAI曾经存在的事实,然后一个人继续忍受守护秘密的痛苦.

　　"那年我12岁,我本想来这里找东西拿去卖换点零用钱,于是,见到这个棋盘,它当时跟你现在看到的略有不同.上面,有一摊血迹."
　　"血迹?" 我问.棋盘上面有血迹? 有血迹的话进藤的爷爷还会买?
　　"对,就是血迹,但是,别人看不到,只有我看到.那个时候明明还以为我说谎.但是,那是真的,我说有血迹的时候,佐为的声音就出现了.后来我晕倒了,佐为的灵魂是怎样进入我的身体我也不知道."
　　"你晕倒了?" 我惊讶...真是够匪而所思的.

　　"是的.我生平第一次坐救护车啊...后来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吓死我了,突然多了个戴黑色高帽,手拿折扇,穿着白色长狩衣的漂亮家伙在我床边,我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啊.后来他说自己叫藤原佐为,来自平安时代,为了下棋,无法成佛,他很爱很爱下棋,但是,因为在御前下棋输了,还被诬陷出阴招以图取胜,天王一气之下把他赶出宫外,他无处可去就去投河了.多傻的家伙,又傻又任性,怎么可以就这样去死呢,可是他就是死心眼的家伙.死了后还记挂着最爱的围棋,怎么也无法成佛..."
　　"但是,佐为是怎么变成本因坊秀策呢?" 我问.
　　"喂~ 听故事就安心听啊!别老是打断提问啊!"
　　"哦.我是怕你忘了说."
　　"怎么可能!我记性比你好多了.说到哪里了?"
　　"你看,还说记性好.说到佐为死后无法成佛."

　　"哦对对,都是塔矢你,不准插嘴.然后,他就像这次一样,栖身在这个他吐了血在上面的棋盘,等待有人发现他的存在,再借那个人的手下棋.你看,他就是爱围棋爱到被人诬蔑就吐血然后就去跳河,根本没想过要再次赢回来.那些血后来渗进棋盘里,渐渐就没有人看见了,除了某些人,能看见血迹的人就能看见佐为."
　　"哦,那他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本因坊秀策了?" 我说.
　　"对,他乳名叫虎次郎.当时的虎次郎跟我不一样,他没有我那么任性,他那时已经懂得围棋了,他知道佐为有多么的厉害,他也知道佐为的棋局会名留千古,所以,他把所有的棋局都交由佐为去下."
　　"所以,你才说,本因坊秀策就是佐为了."

　　"是的.塔矢如果我骗你怎么办?你都相信吗?" 光问.
　　啊? 我愕然了下,才反应过来,光是害怕我会怀疑他所说的话.因为,没有人见过藤原佐为,所有一切都没有纪录和证据. 但是,光你多虑了.
　　"怎么会怀疑.我不是一直说,SAI就是另一个进藤吗,第一次看见的就是SAI,那个就是藤原佐为." 我说.
　　"...塔矢,如果你永远不发现,我就永远不会告诉你." 光低声说,我听出他话里的感激.
　　"不会的,我一定会发现的,因为,我是最熟悉你的啊."
　　"...塔矢,你总是让我吓一跳,第一次和你在手合赛里下棋,那天打卦时你说的话真的吓坏我了,以为你都知道了."
　　"其实我也没猜错啊."我说,第一次见到的进藤光就是SAI,那时的光一点不会下棋.没有人,只有我,在光还没开始掩饰前就接近他.
　　"是是.我知道啦.塔矢的敏锐是遗传的,喜欢围棋也是遗传的."
　　"乱说,我喜欢围棋只是喜欢,因为喜欢爸爸才教我下的.敏锐,只是因为对得你的棋谱久了,都熟悉了."
　　"啊啊,继续说.佐为在遇到虎次郎之后一直下棋,因为他害怕随时消失,即使不消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再次遇到下一个人到现世来,所以那时虎次郎夜以继日地下棋.还有,那个时期因为战乱和瘟疫,虎次郎没有多久就死去了."
　　"进藤你的历史有那么好吗?" 我说.
　　"喂!那时我的历史可是每次都高分的!"
　　"托佐为的福吧,有古人帮你考试."

　　"哼,我就是有古人帮忙. 但是,虎次郎去世后, 佐为只得再次栖身在棋盘里面,等待下一次来到现世的机会.直到,这个棋盘在这里被我发现.当时的我多么笨,一心要抢着下棋,把佐为冷落在一边,我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次一样,永远不会消失,但是我会死嘛,当然是我自己下棋比较重要啊...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有天就消失了呢.我辜负了你,塔矢老师,绪方老师的期望,如果是佐为的话,你们肯定很高兴的吧."
　　"不,"我说."我们对你一样有期望."
　　"怎么会? 你们期望的是我身上的佐为,我知道你一直在追击佐为,你看到的根本不是进藤光也不是进藤光的棋,我是被塔矢你的认真震撼了.塔矢你下棋时候的表情和平时简直是两个人,棋盘上的你..."
　　"气势汹汹,杀气腾腾.我妈也这么说." 我淡笑.可是我自己没发觉.
　　"不,我现在知道,这种棋盘上的「力」是必要的,如果我有你那样气势汹汹杀气腾腾我一定成绩比现在好.我想说的是,那时的你似一团光,佐为也似团光,只有我,皱巴巴地缩在一边什么都不会,我讨厌被忽视,所以我想自己下,我想塔矢你看到的是我,而不是佐为."

　　我沉默了,我从没想过进藤一切努力的最终指向点居然是我,我只是以为,我仅仅是个被打败的对象,进藤不过是想打败我,以求佐为的承认和超越佐为.

　　"但是,佐为最后还是消失了,我还没学到他棋力的一半,他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教我,就离开了,甚至,我连道别都没有,那时我还在和他吵架,怪他闹别扭整天要下棋,塔矢,为什么佐为要消失?"

　　我不知道,我连为什么佐为要突然出现在这个年代我也不知道,更莫说他为什么要消失了.不过,我还是回答了光的问题,"可能,他需要培养个弟子吧,把他的精湛棋艺传下去,这就是你和虎次郎的区别,在虎次郎的年代,佐为并没有完成他要传承棋艺的使命所以没有消失,但是,他在围棋接近式微的现代出现,并培养了你这么好的弟子,所以他的使命也完成了."
　　"是这样吗? 但是,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啊.我以为,佐为出现不过是为了自己下棋高兴罢了.我从没有想那么远."
　　"不,你已经想到了,你不是说过,是为了远古的过去,和遥远的未来,承前启后.这也是佐为的使命,在他生前没有完成启后的责任,所以直至遇到你,他才完成使命,离开这个世界."这一切也不过是我的猜想罢了.无论正确与否,那也不重要,佐为消失了是事实,再追究原因,也只是安慰自己罢了.

　　"塔矢,我们会一直下棋吧?" 光转头望著我问.在黑暗中,我第一次发现,光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带着期待和依赖的神情,他也曾经给予这种目光给佐为吧? 因为分享了同样的秘密,所以光现在把我当作是好朋友?或者是共犯?都无所谓. 只要,光肯一直下棋,我会帮他守护这个秘密.
　　"嗯,一直下棋,不可以有人先离开这个棋盘." 神之一手,不可能由一个人创造,名局,需要的是两个人,两个旗鼓相当的人.
　　"嗯.塔矢你发誓."
　　"你也要.食言的都是进藤你而已."
　　我们像小孩子拉钩不准食言一样,一起把手放在棋盘上,我盖着光有些冰冷的手,"我们要下一辈子的棋."我们说.
　　这个将会是我们生命中第一个也是最重的誓言,一辈子,我从不说什么一辈子,因为一辈子太长了,根本不能控制,才活了十几年的我没资格去说什么一辈子的话,但是,如果是和进藤下棋的话,我愿意努力兑现我一辈子的诺言.

　　"喂喂,亮,我跟你说佐为其他好玩的事吧.他啊,除了比你棋力更厉害外,其他地方和你一样,完全不懂!"
　　"喂,我哪里什么都不懂啊? 佐为不懂那才叫正常,他是古人嘛."
　　"嘻嘻,他最喜欢棋院里面那缸假锦鲤,每次都看得不愿意离开,都是我拉着他袖子拖他走的.还有,新初段联赛是他第一次跟我闹别扭啊,因为对手是你爸爸啊,他怎么都不肯放弃那场比赛,于是我跟他说,除非他心里预留15目的差距.结果佐为一口答应,于是,新初段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
　　"那时我还看不出哪里奥秘,但是,爸爸和桑原老师,甚至后来的绪方老师没有降低对你的评价,我知道那局不简单."

　　"还有还有,他不会打伞,每次我打开伞,他就吓一跳,古人的油纸伞不知怎么用的..."
　　后来,进藤一直在说着两年多来佐为和他的一点一滴,我在旁边静静地听,我想,如果佐为现在还在看着光的话,佐为你不用担心,光会慢慢从失去你的痛苦中走出来,没有谁真能陪伴对方一辈子,除非像爸爸和妈妈那样,但是,即使这样,生老病死还是不可避免的.
　　我们在慢慢长大的同时,很多重要的人也会慢慢老去,然后我们不断失去,然后我们可能会遗忘,再追求别的重要的东西...
　　但是,塔矢亮和进藤光不能失去的是围棋.

　　7.12 18: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