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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失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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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晚饭,方聆几乎拿出了所有看家本领。冬季气候湿冷,吴妈的风湿痛犯了,买菜的任务就交到了方聆和梁飞身上。一个负责买,一个负责提。
梁飞看着长长的购物清单,奇怪地问:“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梁越不吃沾醋的东西,你不必做糖醋排骨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醋摆回货架。
方聆犹疑地说:“我不清楚越先生的喜好,所以想每样东西都买一点。”他也觉得买的东西有点多,求救般地望着梁飞。
“别看着我,我跟你说,我和他一点都不熟。”
“怎么会,你和他不是……亲戚吗?”
梁飞煞有其事地说:“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只是寄住在他家。”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手里的动作却是一刻不停,购物车里的东西很快就少了一半,他看了看货架,又添了几样肉类、海鲜。
“走吧。”他说。
经过零食区,方聆又取了两罐薯片。包装纸上印着梁越的样子,他穿着英伦学院风的服装,看起来更显年轻,嘴角似笑非笑,只让人想到玉树临风四个字。
方聆想起世新广场的那一幕,心想,那样兴师动众,不是没有原因的。
排队结账时,梁飞凑过来,用哀求的口气说:“顺便帮我买两条香烟好不好?”
方聆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行。”
“我大老远陪你过来买东西,辛辛苦苦地给你做司机和苦力,给我买两条香烟怎么了?帮帮忙,我的信用卡被林芝没收了。”
“可是,吴妈会发现的。”
“不要紧,吴妈最疼我了。”
经不住他软磨硬泡,方聆不情愿地刷卡,梁飞提着两袋东西健步如飞地走在前面,唯恐他反悔。
梁飞熟练地点了一根烟,才开动汽车。
“你快熄了,一会被交警看见就糟了。”
“不会的。”
他摇下车窗,把左手伸出去,弹了弹烟灰,得意地说:“看吧,我说没事吧。”
一道光闪了一下。
梁飞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一个保安走过来敲了敲车窗,“先生,这里禁止吸烟,违者罚款。”他指了指旁边偌大的警示牌。
在梁飞开口之前,方聆抢先交清了罚款。
“谢谢。”
梁飞最常说的两句话就是“对不起”和“谢谢”,他知道自己不学无术,常常惹祸,所以练就了凡事先认错的习惯,几乎无往而无不利。
只有两个人是例外。
他拱了拱方聆,神秘兮兮地说:“为了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我决定告诉你一个秘密。”
方聆很有兴趣地转过脸,“什么秘密?”
“林芝已经四十多岁了。”
方聆露出吃惊的表情。
“骗你的,哈哈!”梁飞恶作剧得逞,隔了一会,停止了笑声,又恢复一本正经的口吻,“我要说的这个秘密,是关于梁越的。”
方聆更有兴趣了。
“你知道吗,梁越是不穿内裤的。”
方聆又上当了。
梁飞大笑,喘着气说:“你这个人真是太好玩了,别人说什么都信。梁越又不是宝岛歌王,怎么会不穿内裤呢!哈哈,太好笑了!你都不看娱乐新闻的吗!”
方聆瞪着他以表怒意。
“其实梁越到现在还是处男。”
“真的。”
“这次我没骗你。”
在梁飞的再三保证下,方聆勉为其难地再相信他一次。
回到别墅的时候,方聆已经从梁飞口中听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林芝是梁越的经纪人,是她一手发掘梁越,并且利用各种资源把他推到了现在的位置。林芝曾经有过一次婚姻,维持了一年,于结婚纪念日当天办理离婚手续。
离婚后她保持单身至今,身边没有一个追求者,有人暗地里叫她“灭绝师太”。
梁飞感慨:“女人一旦能力出众,就很难找到对象了。”
很明显,他对林芝比对梁越熟悉得多,也亲近得多。
雪媚娘已经做好了,方聆照着口味又做了一份“心太软”。“心太软”是上海人比较文艺的说法,又名糯米酿红枣,做法非常简单。
用小刀把在红枣中间划一刀口子,取出枣核,然后放进水中浸泡。接着取糯米粉,以温水和之,和好面后揉成小团,塞入枣内。再用红砂糖和冰糖煮一锅糖水,待水沸腾,把红枣下锅,煮熟后捞起来,淋上浓稠的糖浆,这就算完成了。
吴妈是老上海人,看到“心太软”,笑得合不拢嘴,连上海话都冒出来了,“伐粗,牢灵额。”
方聆十分谦虚,“哪里,哪里,比不上福伯。”
“蛮叫高吾组。”
方聆不是上海人,但是也听得懂大概的意思,知道吴妈在夸他,便连连点头,回答:“好好、是是是。”
由于时间紧迫,不能用小火加热,让排骨慢慢吸收汤汁。方聆只好退而求其次,取了一个苹果切块,把最甜的部分丢进锅里,等苹果煮软烂了再捞出来,而排骨和汤汁已经有了微微的果香。
汤炖到一半时,方聆往汤里加入肉饼。他把剁好的肉沫揉成饼状,淋上柠檬汁,用漏勺装着,放进汤里加热,等肉饼表面变色后才把漏勺取出来。
他做足了六菜一汤,还有一道腐乳空心菜等开饭时再做。
人还没有到齐,方聆便开始准备第二天的早餐,他准备做酸菜牛肉米粉。酸菜要先用细火加热去酸,牛肉得提前卤制,连米粉也要事先用开水泡过,简直比做功夫菜还麻烦。
梁飞捂着肚子在厨房打转,他对方聆的厨艺满意至极,东拼西凑地吃了三分饱。见方聆还在忙里忙外地准备早饭,他诧异地问:“不过是一顿早饭,干嘛这么麻烦,熬一锅粥,加几碟咸菜就够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
“那你明天给我留点,我也尝尝鲜。”
“嗯。”
方聆做起菜来一丝不苟,他不喜欢用机器,连蒜头都是自己一个一个剥。剥完蒜,他又把下午买的红辣椒全部取出来,洗净后把辣椒去头去尾,用吸管插进辣椒里面转几圈,辣椒籽全部掉了出来。红辣椒切丁,和姜蒜一起凉拌,加入油盐味精,用罐子密封,放置一段时间后就是一道很美味的咸菜。
梁飞看了半晌,觉得没意思,去客厅玩游戏了。
阿诚和几个工人把花房修好了,一进门就闻到饭香,愈发饥肠辘辘。方聆贴心地给他们一人下了一碗面条,再快速地炒了几道菜,端去偏厅和他们一起吃饭。
梁飞也过来凑热闹,还吩咐阿诚去小白屋取啤酒。他完全没有主人架子,与工人打成一片,阿诚他们一点都不拘谨,可见不是第一次了。
他是梁家的“宝”。
方聆忽然明白,为何吴妈会对他宠爱有加。
客厅的座机嗡嗡作响,不用听也知道是找吴妈的——吴妈不爱用手机,但凡找她,皆为拨打家里的座机。
吴妈不慌不忙地过去接听,若是赶不及,对方会再打一次。
吴妈的声音很小,她颤声叫唤:“阿飞!”
方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梁飞和阿诚他们已经起身,急切地跑到吴妈身旁。后来方聆才知道,只有出了大事,吴妈才会喊“阿飞”、“阿越”和“阿芝”。
“怎么了,吴妈?”梁飞握住吴妈的手,发觉她在发抖。
听筒连同整部电话都摔落在地,从来都是笑脸迎人的吴妈此刻面无表情,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浑身发颤,整个人六神无主。
所有人都紧张、担心地看着她。
“阿越,阿越出事了!”吴妈焦虑地扯着梁飞的胳膊,“阿芝打电话来,说阿越拍戏的时候摔了,现在在医院急救!”
大家都倒吸一口气,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懵了。如果只是小伤,林芝只会瞒过去。现在她特意打电话告知吴妈,可见伤得有多严重。
“怎么办?快想想办法。”吴妈急得团团转。她双手握拳,嘴里念念有词,“阿越不可以有事的,要是他出了事,我可怎么向老爷交代?”
梁飞率先恢复理智,“说了是哪家医院没有?”
“世新医院。”
“我们去医院。”梁飞安抚地拍了拍吴妈的背,转过脸说:“阿诚、方聆,你们也来。”
二人迅速跟上。
梁飞风驰电掣地驱车前往医院,一路上闯了不少红灯,但这时候也没人会责备他,每个人都巴不得可以更快一些,再快一些。
林芝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医院门口一家媒体都没有,连值班的护士都不知道梁越在这间医院。
四个人来到急救室门口,见到了林芝,她虚弱地打招呼,疲态毕露。她位高权重,找不到人与她分忧。
众人沉默地坐在长椅上等待,不知多久后,急诊室的门打开了,几个护士推着病床出来,医生跟在后面。
方聆未曾想过,他与梁越的第一次会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只见梁越脸色蜡黄,看起来分外憔悴,仍然昏迷不醒,但显然已经脱离危险。
吴妈与林芝松懈下来,登时腿软,瘫软在地。
“医生,情况怎么样?”发问的是梁飞。
医生除下口罩,简明扼要地回答:“病人已经脱离大碍,可是——”
任何事情,一旦加上“可是”“但是”,都会变成坏事。
数人神经再度紧绷,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