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TouKenRanBu》海间

20、（下）第一章

　　亮得有些过分的追光让视野瞬间变得模糊，心跳声过于剧烈，以至于连站在那里都有些不安稳。像往常一样深吸一口气，萩原彩香戴上了特制的对战封闭式眼镜，按下了一侧的启动键。

　　“加油！彩香！加油啊！”

　　在嘈杂交错的嬉笑声和喝彩声里她听出了这一句，于是转身朝发声的方向挥了挥手。这座小型体育馆的面积不算大，演练赛占据的场地一侧的座位勉强够坐，很多观看者都站到了过道上。对决场的四周被围得严严实实，他们的面容在强光下显得很暗，连萩原彩香自己也看不清到底是谁在为她加油——更何况带着配套耳机，隔得这么远，也听不太真切。
　　“不错嘛萩原，看来是你的铁杆粉丝啊。”站在她左边的队长山田直子朝她微微一笑。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衣角，含糊地应付了过去：“可能是认识的朋友吧，我哪里会有什么粉丝。”
　　“可别这么说，能将一把刀训练到Lv99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山田直子略过自己手上已经有三把满级刀和作为她们公会里大家一致钦佩的对象的事实，朝她做了个握拳的姿势，“好好展示战术！”
　　萩原彩香勉强点了点头，山田直子的刀在对战头盔的读取中已经显示出身形。和赛前定好的一样，她选择了萤丸。站在她身边缓缓抽出那把高出自身许多的大太刀，他的小脸上是一成不变的专注神情。察觉到她在看他，他眯起碧绿的眼睛，朝她笑了一下。
　　真是太可爱了，于是她也朝他眨了眨眼。因为零花钱很少，一直以来她都没买过新的序列卡，更不用说抽取新刀。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花心血在游戏里好好培养出一把刀已经让她的生活十分充实了——收起这样的念头后她向右侧看去：三号位的物吉贞宗和四号位的加州清光正在比划动作，看起来是在练习二刀开眼的手感和时机，而江口由纪子和藤原和真还在调试成像焦距；站在五号位上的浅野早纪正在与她的小夜左文字说话，叮嘱他记住大家一起商定好的作战要点；最末位的佐藤翔太抱着手臂直视对面，他身边的日本号正在拆解枪上的穗鞘。
　　顺着佐藤翔太的视线，她看到离她们二十多米远的六个对手正围在一起做战前动员，看来己方的准备速度还算快的。数据仍在读取和更新，萩原彩香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在数到“十”以后，一只手自脑后蒙住了她的眼睛。

　　“哟”，鹤丸国永的语调是一成不变的轻快，“看来这又是一场令人期待的演练呐！”
　　她没有说话，伸出手与绕到她身侧的他击了一掌。意料之中的没有响声，也不存在真实的触感——鹤丸国永仅仅是一个在现实中被还原的投影。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雪白的羽织外套，他轻笑数声：“我来看看这次的对手——岩融，太郎太刀，厚藤四郎，蜂须贺虎徹，笑面青江和——”
　　六号位上的刀剑男士尚在加载，按照这场六对六、刀种各限制一把的规则，对面剩下的只有太刀或枪。鹤丸国永转头张望了一会儿周围，又转向她。她盯着不知看过多少次的他的脸庞，心莫名地跳得比往常更快，很多话冲到口边却又不好意思立刻说出来。
　　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他打趣一般地问道：“怎么了？该不会还在为了这种事而紧张吧？你可是经历过了那么多次战——”
　　鹤丸国永的后半截话瞬间被欢呼的浪潮所淹没，萩原彩香惊讶地越过他看向全场注意力的焦点所在。戴上对战投影头盔的观众们已是激动得难以自制，声音几乎掀翻了体育馆的天花板；没有这类设备的人也因为实时转映场上情况的大屏幕而得知了发生了什么：在六号位上加载出的那把刀，那张作为游戏招牌的、号称天下五剑颜值之最的脸——不会有任何一个玩家认不出来。

　　“三日月宗近！”

　　耳畔响起了惊呼。这还是萩原彩香第一次在演练场的对决里见到三日月宗近，不由得多看了好几眼这把“被列入传说级别、超难入手的”五花太刀。官方迟迟没有公布新的天下五剑，就目前而言，三日月宗近的能力值和珍稀度都占据了《刀剑乱舞》内游戏角色的鳌头。场内的气氛瞬间被炒热到了顶点，她听到右边传来“啧”的一声，看来心心念念对三日月宗近想了许久的江口由纪子现在的不爽也到达了极点。
　　“六号位，这个距离对应嘛……”鹤丸国永沉吟了几秒后问她，“老样子？”
　　萩原彩香点了点头：“对，一轮远程以后让打脇二刀开眼对付大太刀，枪对薙刀，你争取击退对面的打脇之一……”
　　“居然是三日月，这得是多好的手气，究竟是在哪儿买到的哇？！”还没等她说完，浅野早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看她也不太可能会公布的样子。”佐藤翔太说出了萩原彩香的心声。

　　像三日月宗近或是小狐丸这样珍稀的刀，一旦传出是在哪家实体店购得序列卡，恐怕成群的玩家就会冲上去将存货一扫光。就算是在官网上直接购得卡号，大家也会一窝蜂地集中在那个时间段定点抢购，只求沾光。这些事例都有前车之鉴，自此以后，得到这些刀的人就默契地保持沉默，但也因此催生了专门套取和出售情报的副产业。

　　“我认得那个女孩，她叫中村爱奈，既然以前和她交手时没看到过——由纪子，要不要我帮你去打探一下，这可是近期的新掉落噢？”萩原彩香一直都不太喜欢藤原和真说话的语气，这一次他果然还是那么轻浮。
　　“由纪子，你可千万别听这家伙说的，”浅野早纪半正经半挪揄地说道，“他的话肯定不可信。你近期的手气真的很棒了！都在限时抽取里拿到物吉贞宗了呢。我听说有个玄学，让物吉出任近侍，满七天以后再抽新刀，出四花和五花的概率会提高。”
　　“真的吗？”藤原和真没计较她的拆台，倒是先对这个传说表现出了颇感兴趣的样子。
　　“首先你得有物吉贞宗啊藤原，还是乖乖等下次复刻比较现实吧。对了，说不定你还能等来不动行光。”佐藤翔太低声笑道。
　　“全公会也就由纪子和村田拿到手吧？非官方统计的1.1%概率的机会不属于我，属于他们这样的幸运儿。”藤原和真将江口由纪子的物吉贞宗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作势夸张地叹了口气。
　　“三日月宗近的级别是86，还没练满，”山田直子倒是从头到尾一直都保持着冷静，“你们不用太在意，数值上的差距会被等级差压制的。”
　　他们五人纷纷应声，这一点是早就被证明过了的。在萩原彩香看来，作为队长和公会会长的山田直子总是那么可靠——就算是亲眼见到三日月宗近也能压下自己的情绪，时时以战况分析为重。

　　“哎呀，大家都这样直白地表达出想要新刀的渴望，真是……如果说这话的人是你，我可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伤心啊。”站在她身侧的鹤丸国永俯身在萩原彩香耳边轻笑。她抿起嘴唇瞪了他一眼，却对上了那金色的眸子。
　　心脏顿时有如跳停了一拍，他绕过她走到她前方，站到了开战指定的区域里。看着他白色的背影，一种安心的感觉从萩原彩香的内心缓缓扩散。
　　这已经是他第几次以这样的姿势出战了呢？自从她加入这个由玩家组织的线下公会以来，一直都是以鹤丸国永作为主战力，从来没换过其他刀。因为他的练度已经被她提升到了满级，大家很放心也很信任他与她的组合，甚至在这种公会和公会之间的大型比赛也指派她参加。
　　这样的情景和心情似曾相识，是在哪里？对了，和新的地图上的敌人战斗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对她说他会赢得胜利，也半开玩笑地说如果就此输掉也不要惊讶。一身红白相间的、沾染了他的和敌人的血的鹤丸国永总是带给她惊喜的成果，这次她也应该相信他才是。
　　“鹤丸国永。”萩原彩香低声念过他的名字，完全不指望他在这样的环境下会听到她的小声呼唤。而他却回过头，伸出手在她带着头盔的头顶弹了一下。
　　没有任何实际的触觉，甚至可能指尖的投影都会隐没。他也知道这一点，仅仅是做个姿势罢了。而在她心里的某一点却像爆炸一样地裂了开来，在那一瞬间，满满的幸福感弥漫了全身。

　　“哇啊哦，好甜蜜哟！”江口由纪子凑到她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萩原彩香，“这个好诶！你是怎么调整行为模式的，用了好感度插件吗？”
　　她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蓦地觉得哪里被刺痛了却又不好发作。不用别人提醒，她比谁都清楚面前的鹤丸国永只是一堆数据——无论是性格还是容貌，都只是人工智能和模型绘制软件的结合。
　　平日里只能在电脑和便携移动端看到图像，能这样实打实地还原在她眼前都还是因为游戏厂商专门为线下演练功能开发的对战头盔。他们每一次相处的时间都是这样短暂，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能如此近地接触到看似真实的鹤丸国永，实际上却又完全触碰不到。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对他的感觉，也就是那份看不见的“心意”……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即便说出来，也会立刻受到质疑和嘲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