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单身狗不完全记录》旗木卡卡文

6、单身狗之牢饭

　　有个精明能干的便宜大舅子并不是一件美好之事。
　　慈光之塔权贵之间至今依然流传着凤静夜没脸没皮没心没肺娶了无衣师尹家的破鞋妹妹意图傍上无衣师尹的大腿——这种程度的闲言碎语凤二公子一向视为放屁，风一吹就散了，从不当回事。
　　然而闲言碎语对于剑之初来说，就太有杀伤力了。
　　尽管众人碍着师尹的面子不好做得太明，但剑之初在秀士林进出学习，却难免遭到个别碎嘴人士冷嘲热讽。奈何他自幼是个温吞性子，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反唇相讥，时间长了，总有那么几个没眼色的同学越做越过分。
　　眼看着剑之初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愁眉深锁，凤静夜察觉出不对劲，反复逼问，剑之初才弱弱地闷声道“有人出言中伤母亲”。
　　凤二公子眉毛一挑：“既是中伤你母亲，何不出手教训？”
　　剑之初：“舅父说……心自坦荡，不畏人言。”
　　凤二公子冷嗤：“所以你就任由别人侮辱你母亲？”
　　剑之初：“吾……”
　　凤二：“不然，难道你相信那些人说的话？”
　　剑之初：“孩儿不曾！”
　　凤二公子一把揪住剑之初的前襟，眼中的冷酷几乎冻成寒冰：“给吾记住，身为男子汉，自己受辱可以；但有人辱你母亲、辱你家人，便无需再忍！否则，你就别再叫吾父亲。”
　　剑之初瑟缩了一下，却又坚定起来：“孩儿记住了。”
　　剑之初是个孝子，剑之初是个实在人。
　　所以剑之初身体力行父亲的教诲，没多久就被请了家长。
　　凤静夜一身粗布麻衫，背着药篓，脚上还带着山上的泥土，大摇大摆走进秀士林，看得一众学子暗自咂舌。
　　引路老者打开静思轩门扉，门内规规矩矩坐着一帮子人，剑之初和几个小孩跪坐下首。
　　凤静夜眼底浮出一抹嘲讽。
　　不过是几个小屁孩儿打架，还这么兴师动众的请家长，果然是某些人趁着无衣师尹出访诗意天城，想抖抖威风。
　　当然，眼带嘲讽的不止他一个，其他家长也对他这一身山民打扮表示鄙夷。
　　唯一一个饶有兴致的大概只有楔子——没办法，谁让他爱八卦呢，虽然他和无衣师尹断交多年，但是对无衣师尹这位妹婿还是很感兴趣的。
　　当事人家长到场，秀士林临时负责人颤着花白胡子将来龙去脉介绍一番，便不再多言。
　　事情出在楔子的课堂上，动嘴的是对方，动手的是剑之初。
　　坏就坏在双方都是高门贵子，负责人表示师尹不在伤不起啊，赶紧把烫手山芋丢给家长们自行解决。
　　一群“受害者”家长义愤填膺，要凤静夜给个说法。
　　凤二公子看了看对面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屁孩儿，转过头冷睨剑之初：“他们说什么了？”
　　剑之初：“辱……对母亲出言不逊。”
　　凤二：“你用内力了？”
　　剑之初：“并无。”
　　凤二：“呵，三个打一个还打不过，真是弱爆了。”
　　对面吊眼薄唇一看就是刻薄相的贵妇坐不住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些许口角纠纷，何需下此狠手！”
　　凤二公子突然起身来到被打的几个学子面前，冷声道：“你娘是X妇，你们全家女眷都X妇。”
　　刻薄女：“你……！！！”
　　凤二：“些许‘口角纠纷’，你激动什么？”
　　刻薄女：“你你你……！”
　　凤二公子置若罔闻，继续向几名少年放冷气：“慈光之塔以仁孝治国，辱人父母，便是杀你们也足够。”
　　刻薄女：“哈，她分明是自取其辱！若要人不知，除非……唔唔唔！！！”
　　凤静夜弹指一挥，一粒药丸精准弹入刻薄女口中：“八婆，无凭无据便是诽谤，辱吾妻子更是打吾之脸。养子不教父母之过，养出这种信口开河的碎嘴小儿，可见父母是何种品行。”
　　刻薄女意识到自己被灌了哑药，捏着脖子瑟瑟发抖，几个少年也被吓得够呛。
　　另一位贵妇坐不住了：“我们与你协商，不过是看师尹颜面，你竟狗仗人势！”
　　凤二：“吾犯不着仗谁之势，只是在教导吾的儿子。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再有人碎嘴，动手的便不是犬子，而是吾自己。”
　　“你这是威胁！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好家教！吾等真为师尹大人感到不齿！”
　　“别向吾叫嚣师尹，即鹿乃吾妻，剑之初乃吾儿，男人保护妻儿天经地义，师尹还管不到吾家中事。倒是各位贵人，你们的儿子眼见你们受辱，连出面维护的勇气也没，吾也为你们感到不齿啊。”
　　“你……！”
　　凤二公子扬手丢出一只药瓶：“此药可解哑毒与瘀伤，此事到此为止。黄口小儿，管好你们的长舌，造谣一时爽，全家火葬场。吾一介布衣无权无势，送你们全家去火葬场却也绰绰有余。诸位告辞。”
　　随后，凤静夜大摇大摆走出静室，踩出一排带泥脚印，剑之初向师长行礼后不忍猝看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小碎步跟上父亲脚步。
　　中了哑毒的泼妇恨恨地瞪着他，秀士林负责人心惊胆战，忽然想起一些其他的小道消息：“传闻此君医术一流，尤擅毒……”
　　楔子在一旁全程围观这场互撕大战，好不过瘾，只恨记事本不在手边。
　　这位师尹大人的妹婿可真是出乎意料的战斗力爆表，居然把慈光之塔贵族圈最有名的泼妇也给办了，值得大书特书。
　　……
　　林间小屋外，无衣师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慈光内部有人在调查凤静夜的来历，看来自己要早作准备才是。
　　看着凤静夜整理药草的身影，他有一瞬惘然。
　　这些年凤静夜对即鹿和剑之初相当不错，此番挺身维护也是不遗余力。
　　如果剑之初真是他的儿子……哈。
　　凤静夜过去在杀戮碎岛便是以超绝的医术闻名四界，乃至慈光之塔前任主事者都曾稍稍动过请他前来为弭界主调养身体的念头。若被人察觉他的医毒造诣与昔日碎岛首席御医相近，定是一桩麻烦。
　　原本，这粒棋子他还打算留待日后发挥作用，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汝为吾招来不小的麻烦。”
　　凤静夜动作一顿，转过头冷漠地看他一眼：“你与他同样，皆是无情之人。即鹿摊上你们两个，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这样说，过分了。”
　　“放任外面流言蜚语，做兄长的也是过分。”
　　“有时候，一个人的身不由已唯有自己能懂。”
　　“吾不想懂。说吧，你要吾怎样做？”
　　“吾为你准备了一处清静之地，你且避一避目前风声。”
　　凤静夜若有所思地与无衣师尹对视少顷，终道：“好。”
　　随后，无衣师尹便去将剑之初教导一番，待他回到流光晚榭，之前遣出的部属已经回来复命。
　　“碎岛方面联系得如何？”
　　“图悉长老听闻凤静夜未死，颇为震怒，已同意师尹的计划。”
　　“嗯……依计行事吧。”
　　挥退众人，师尹自暗室取出准备已久的毒药，凝视许久。
　　这毒，在凤静夜眼中或许不值一提；然而凤静夜在一日，他便不能使用此毒；若可能，他也不想用这毒……
　　自己种下的恶果，是要自己承担啊。
　　雅狄王如此，他亦如此。

　　凤二公子在所谓的“清静之地”呆了半天，便有不祥之感。
　　便宜大舅子的城府之深，他不清楚，也没兴趣去探究，不过他相信无衣师尹不会真打算与他和和气气做一家人。
　　这种先觉的预感再度被事实验证，粗陋的茅草屋外很快来了不速之客。
　　当年被废之卷损伤的身体尚未恢复，武力值已经沦落到慈光之塔的战五渣水准，最糟糕的是手边未备毒药，自然不会是碎岛刺客的对手。
　　待他被五花大绑押上碎岛王殿，心中已经做好一死的准备。
　　神神叨叨的祭司连珠炮一般说了几番故弄玄虚的话，不外乎是“大胆贼子对王树不敬啦”“王啊王啊您怎么可以放过他啊”之类——听到他耳中还是跟放屁一样。
　　雅狄王脸色黑得像锅底，用脚趾头也想到这是无衣师尹搞的鬼，既让慈光撇个干净，又让碎岛臣子对他这个王的做法产生质疑，真是好一招祸水东引。
　　眼看着凤静夜一声不吭只待引颈就戮的模样，雅狄王心里愧意更深。
　　朝中文武吵吵着嚷成一片，雅狄王骑虎难下，一片混乱中，碎岛王储动了——动如雷霆，一剑刺穿凤静夜心脏。
　　未及弱冠的碎岛王储神色冷冽如冰，对倒在血泊中的凤镜夜道：“利用吾与父王的信任，亵渎王树，践踏王权，你——该死！”
　　顿时满朝俱惊，雅狄王也是大吃一惊，却在看到槐生淇奥的表情后心下一松，下令将凤静夜尸体扔出王城喂狗。
　　三日后，那具尸体已是七零八落，碎岛臣子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雅狄王对此老怀欣慰，勾着槐生淇奥的肩膀：“不愧是吾的儿子，深知吾心。走，随父王去看看他。”
　　槐生淇奥一脸淡定，劝谏道：“非常时期，不便落人口实，父王三思。”
　　“唔……也是，眼下风声鹤唳，暂且让他自生自灭吧。”
　　……于是“被死亡”的凤静夜就这样被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父子俩仍在了碎岛王城地宫里。
　　等他恢复意识之时，柴犬君正叼着一卷帛书蹲在他眼前。
　　他取下帛书，发了半天呆，才缓缓打开观视，却是一部武学。
　　虽然兴趣点不是习武，但是因为武学问题吃了这么多亏，凤二公子的悲愤和神烦已经到了顶峰，立刻有了决断。
　　一二三，练起来！
　　随着他的阅览学习，帛书渐显神通，直接施威封印了地宫，待事态平息后，雅狄王父子想要进来慰问，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地宫大门。
　　这一闭门锁宫，便是百年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