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单身狗不完全记录》旗木卡卡文

7、单身狗之家变

　　凤静夜做人比较低调，出关自然也比较低调。
　　百年修炼已让他脱胎换骨，雄厚内力收放自如，完全不需要来个“地动山摇直上九霄”之类的出关style。
　　以吨来记重的地宫大门被轻轻打开，暗夜里一道神鬼莫测的人影飘忽而出。
　　湘灵正夜不能寐，推开窗扉便见人影闪过，下意识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叫。
　　“啊—唔！”
　　凤静夜一个闪身已经捂住了湘灵的嘴。
　　回廊中一盏宫灯远远透来幽幽光芒，凤二公子看清湘灵的面容与装扮，已然明了她之身份，也不出声点破，只挟着她几个飞纵，轻松越过王城禁军驻地，来到寝宫附近。
　　……这种万军之中来去自如的感觉，简直不能更爽。
　　凤二公子大摇大摆走进了记忆中雅狄王的寝宫。
　　戢武王还在浏览奏折，听见殿门打开的声音，不悦地皱了皱眉：“何人？”
　　一抬眼，却是意料之外的来客，正瞪着一对眼珠子打量他。
　　凤二：“……你都登基了？”
　　戢武王：“放开镶命女。”
　　凤二：“嗯？”
　　湘灵本以为来者欲对王不利，心中焦急，却又动弹不得，眼见情况似有变化，便趁凤静夜不留意，挣扎脱身，飞快躲到戢武王身边：“王兄……”
　　“你退下。”
　　“但是王兄，他……”
　　凤静夜动了动手指头，湘灵就那么软软的晕了过去。
　　戢武王又皱起眉。
　　凤二理直气壮：“小姑娘知道少点比较好。”
　　戢武王将湘灵扶到榻上躺好，转身注视凤静夜。身为四魌界当今顶尖高手之一，他能察觉出对方非比寻常的修为：“你已今非昔比。”
　　凤二：“你爹呢？”
　　戢武王：“先王……已失踪多年。”
　　凤二：“失踪？开什么玩笑？”
　　戢武王：“登基以来吾从未放弃寻找。可惜毫无消息。”
　　凤二：“最后出现的时间？地点？”
　　戢武王：“不明。”
　　凤二：“嗯……”
　　戢武王舒展眉头，坐回御座，举手投足间已颇有一股王者风范：“关于吾另一个疑问，你能解答吗？”
　　凤二：“王树之事？”
　　戢武王：“多年来吾给你足够的信任，至少你要给吾一个交代。”
　　凤静夜看了看殿上鼎炉：“你确定要知道？”
　　戢武王：“当然。”
　　“吾只能告诉你，碎岛最大隐患，很可能在王树之中。”
　　戢武王身周气流一变：“嗯——？！”
　　“此事最好点到为止。如今你是王，施展空间有限。”
　　二人深深对视片刻，最终戢武王压下心中疑惑：“此事吾会调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离家甚久，是该回去看看。”
　　“奉劝你打消这个念头。”戢武王冷冷瞥了过来：“你的儿子早已离开四魌界，而你的夫人……恐怕已经不在人世。”

　　无衣师尹正要焚香。
　　朝堂事务繁重，忙至此刻方得片刻清净。
　　缭缭而起的香烟在空气中颤了颤，他也随之眸光一凝。
　　久违之人近在眼前，烛光印照着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脸，更添冷肃。
　　是鬼吗……？
　　视线一花，他只觉得自己被人拎了起来，周遭景色不断变化，方向却甚为明确。
　　充满回忆的林间小屋外，一座孤坟茕茕而立，慈光之塔最高主事者被狠狠扔到墓前。
　　“吾给你两个选择，说出真相，或者吞下这粒药。”
　　凤静夜摊开手掌，一粒药丹静静躺在手心。
　　无衣师尹默默看了他半晌，毅然伸手取走药丹，毫不犹豫咽了下去——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了解这个人，医毒双绝却是冷面热心，绝不会轻取人命。
　　凤二：“呵，还是老德行改不了。可惜这次你失算了。”
　　无衣师尹：“哦？”
　　墨剑哀鸣声铮然而起，白发的剑者已从林间踏出：“你未找出答案，便不能动他。”
　　凤二：“吾要给即鹿验尸。”
　　“亡者安宁，不该被人打扰。”
　　凤二公子略带嘲讽地看向来人：“逃避现实。”
　　气氛剑拔弩张，忽然柴犬一跃而起，精准地咬住了凤静夜正欲凝气御剑的手腕，顿时眼前一景一物尽化滚滚乱流，时空再度扭曲。
　　……我勒个去！
　　回神之刻，凤府老管家木愣愣站在他面前，难以置信地喃喃：“二少爷……”
　　凤二：“咳，老莫，好久不见啊。”
　　莫管家受惊一般退了半步，反复打量眼前之人，许久才确认不是自己老眼昏花，顿时老泪纵横，一个踉跄扑到凤二少爷脚边：“二少爷啊！您可算回来了啊！呜呜呜……”
　　凤静夜赶紧将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扶起：“大哥呢？”
　　“呜……”老管家未答，只摇头落泪，满脸痛色：“一……一言难尽，二少爷，老夫愧恨！”
　　凤静夜登时有了不祥之感：“发生何事？！”
　　“二少爷且先坐。”老管家一抹眼泪，引着凤静夜朝凤府主位入座，并转身呵斥已经看傻眼的几个随行侍女：“还不赶紧去通报小少爷！”
　　“小少爷？”凤静夜挣脱老管家的牵引，怎么也不肯坐上凤府主位，心中不祥之感愈发沉重：“大哥到底怎样了？”
　　莫管家垂下头，显得痛苦不堪：“二少爷当年海难之后，老爷多方寻你不得，心中积郁。直到后来迎娶夫人，诞下小姐，这府中才有一点人气。后来……哎……呜——！”
　　凤静夜面沉如水：“如何？”
　　“老夫……老夫那孽障儿子，不知何时与江湖人士混到一起，对凤府起了邪心，竟与江湖中人勾结，血洗凤府，老爷和夫人……啊！啊——！”老管家涕泪齐下，捶胸顿足，哭得撕心裂肺：“老夫愧恨！老夫愧恨啊——！”
　　凤静夜跌入旁侧椅内，两手死死把住扶手，眸光无比幽深：“后来呢？”
　　“咳咳……咳，那孽障竟还存了一念，未取老夫性命，与那帮江湖人洗劫凤府财产之后，又掳走小姐。老夫自觉无颜苟活，本欲自绝去黄泉之下向老爷夫人请罪……呜……孰料家变之后，小少爷拿着二少爷你的信物登门认亲，老夫、老夫便厚颜等到今日，只待二少爷归来。”
　　凤静夜转过头直视老管家：“吾之信物？”
　　正在此时，一道木讷而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父……父亲。”
　　凤静夜抬眼，便宜儿子站在主厅外踌躇不前，四目相对之后，“咚”一下远远跪在厅门口。
　　“孩儿不孝……孩儿来到苦境之后，一直未敢上府。如果那日吾在，就、就不会……”
　　凤静夜转开双眼：“你不是已经了解身世了？所以，你也没欠吾什么。”
　　剑之初匆忙抬头，眼底闪过几分痛苦与惶惑：“……一日为父，终生为父。”
　　凤静夜不言，直直盯着凤府主位，沉默了很久很久。
　　那张雍容华贵的雕凤椅上，再也不会坐着一个温文儒雅气宇轩昂却略带逗比神经质的大哥了。
　　无法活动的脸部肌肉依然僵硬，只剩下眼角狠狠抽搐着：“可有查出元凶？”
　　老管家哀哀答曰：“小少爷曾抓到老夫那孽障儿子，但他一字不吐，又趁我们大意咬舌自尽。现在老夫掌握的唯一线索，便是他死后手臂上出现了蝴蝶纹身。”
　　“蝴蝶纹身……”
　　凤二少爷气息微动，两侧扶手瞬间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