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佩》虚负凌云

30、CHAPTER 30

　　萧裕忙着落人手打扫了三间上房出来，百越与东方朔都在外院，唯独把我安排在一隐秘的单独院落。

　　阿保一路送我过来，神情郁郁。我假装没注意，自顾看房间摆设。小院环境清幽，半面有竹，半面种花，中间有个亭子，可以赏月吃酒的去处。进了房间，一水的青石砖地，擦得锃亮，桌椅都是乌木的，四面墙上挂了些水墨字画，我看得十分满意。

　　里屋卧房桌上放了个方方正正的白布小包，我看着奇怪，问阿保：“这是？”

　　阿保闷闷答道：“这是小姐你当日离去时留下的东西，我家主人好好收着，一件一件都在这里。”

　　我点头，掀开包袱果然是我当日所穿衣物，洗得雪白干净，叠得整整齐齐。拿过衣服，下面那盒金丹和我的宝贝宋版书都在，就连散碎银子也一文没少。我抬抬眉毛，顿时感觉安心不少。穿越人也是普通人，有钱防身才是硬道理。

　　阿保无事，先行告退。随后丫鬟妈子接力一样送上衣服首饰，伺候我洗浴，更衣梳头。

　　一连过了七、八天，完颜亮都没有再出现，只有萧裕晨昏定省，早晚过来参拜一番。到了第九天中午，我正在堂中无事，无聊翻看那画了小人的宋版连环画，顺便叫丫鬟研了墨照着画着玩，忽然有人匆匆来报，说完颜大人并萧大人在堂上请我过去。

　　我一听拔腿就要去，却被个老妈子拉住叫先洗个脸，原来刚才玩的开心，蹭了一脸一手的墨。于是赶紧换一身月白丝绵广袖上衫，下扎一条浅蓝色裙子，着丫鬟上来梳洗打理一番，匆匆的往堂上去。

　　堂上除了完颜亮和萧裕，还坐着东方朔与百越。我见人齐，也不知道干什么，只好先对上首的完颜亮福了一福。

　　完颜亮见我穿的素净，眉头皱一皱，对萧裕笑道：“萧大人，府上清廉，改日我回府多给你拨些银子来。不然嫂夫人以及如夫人上下大小，都要穿得似也先朱姑娘这般可怎好？虽然姑娘她未定是公主，好歹也是你府上的客人，萧大人果然持家有方，专在这里把省钱财。”

　　萧裕吓得溜下座位，忙不迭的对着他磕头，连声请罪。“大人明察！姑娘留住那一日我便吩咐浑家捡名贵的衣服首饰，尽管给姑娘送去。想是小的家那不成器的娘儿们，疑心嫉妒，一时不合，怠慢了姑娘！小的这就去抓起她们，抽十几鞭子，一个一个给姑娘当面赔罪！”

　　我也赶紧摆手解释，“是我刚才玩耍不小心脏污了衣服，因为赶着出来见诸位大人，所以穿得随便了。完颜大人不必多心，这几日萧大人日日都来探望我，照顾得很周到。”

　　完颜亮一听，眯起眼睛。“萧大人每日都去探望姑娘？大人倒是清闲，衙中无事可做了，天天去姑娘那里闲逛。敢情那小院风景清幽，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几句话吓得萧裕磕头如捣蒜般，连声道不敢。

　　我听着他今天是吃了火药了，还是出门踩了狗屎了，脾气不是一般的大。也不敢插嘴，假装观赏摆设，一边用余光去看东方朔。那东方老儿捻捻胡须，笑眯眯的看着我点头，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又去看百越，可怜倒了霉的百越，一看就是又给定住了……

　　完颜亮那头危难萧裕，转头看我又在悠悠的发呆，不悦提高了声音叫：“也先朱姑娘！”

　　“啊？”

　　“姑娘你这几日过得可还悠闲？看起来心情不错！”他也不知道在气什么，一把将手中握着的小小铜管掷在地上。“这是我飞鸽传书与皇城联系的结果，皇兄着我即刻带你上京，他要见你一见！”

　　我不高兴的看他，这明明是好消息，他发哪门子的羊角风？把这东西扔下来，难道叫我跪在地上给他捡？还是旁边阿保将铜管拾了，抽出里面的纸卷给我过目。我也不认得那些鬼画符，只在眼前晃了一晃，就点点头当看过了。

　　我忍着气对他行了个礼，“大人打算何时上路？”

　　“姑娘想何时走，就何时走罢了。”他口气带着讽刺。

　　我听着也气不打一处来，赌气道：“捡日不如撞日，要我说，那就今天吧。”

　　完颜亮重重哼了一声，拂袖站起来，大步就向外走。一边走一边大声吩咐阿保，“给姑娘收拾行李，一个时辰后，我要见到马车在门外！”

　　我看他的背影，一把抄住就要跑走的阿保，质问他：“你主人早上吃的什么，驴肉火烧？瞧把他烧的，哪来这么大脾气？你给我去抓两斤巴豆来，我给他泻泻火！”

　　阿保无不幽怨的看我一眼。叹口气，挣脱我的手走了。

　　我犹自在后面忿忿，“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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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府里瞬时忙成一片，我随身物品不过一个小包。懒得去和他们凑那个热闹。于是趁没人注意拉了东方朔，作依依别离状，暗暗商量。

　　“舅舅，我要走了，你没有什么要吩咐的？”

　　“侄女儿啊~路上加小心，若是寒风露重，多加件衣服……”

　　我听得不耐烦，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得了，少在这里入戏！痛快点，上次你说这青羽和完颜亮又夙缘，什么夙缘，说清楚！”

　　东方朔被我勒的呼呼直喘，吹着胡子勉强挣开，道：“公主今日好大火性，就要走了，也不给舅舅我留个好印象。枉费我这几日费心为你特地上去打听消息～～～”

　　我一听赶紧改换笑脸，马上帮他撸平领子，拍拍肩膀。软声笑道：“舅舅知道我小女孩儿家家，不懂礼数也是有的。还请舅舅为我解疑惑。”

　　“好乖，替舅舅捶捶背先～～”这个老不死趁机占我便宜，被我一招大力金刚掌拍了个半死，咳了半天才缓过来。“侄女儿，你要谋杀亲舅啊？”

　　“好歹这身体也是个世袭的公主，就算现在落难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再不说我就不玩了，大不了是个死，反正我也倒霉惯了。”什么屁大点的天机，整天给我玩儿深沉，老子帮你们做任务你们还拿乔起来了！

　　东方朔一看我真的上火，只好陪笑：“公主莫气，小仙我招就是。”说着还本性难移的咳嗽两声，故弄玄虚，被我拿眼一瞪，赶紧开口。

　　“这事情说起来简单，渊源却长。话说，当年蚩尤与黄帝大战，蚩尤战败被擒被擒，用重重铁链索了，绑在不周山上。黄帝将他斩首，那一日，从头腔中冲出一股极大的怨气，至冲霄汉。玉帝看他怨念太重，一时不得消散，于是命四方天帝将那怨气分成四团，各用手段炼了四只神兽出来，放在人间让他们彼此次相斗，本指望日久天长，自然消弭了怨气。这四只神兽分别就是：饕餮、浑沌、穷奇和檮杌……”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嘴：“唉？那百越他不就是……”

　　“嘘！公主小声！那神兽自生就放了人间，不知此事，不然如何要他们相斗消弭怨气？”他赶紧做贼一样四处看。

　　“百越还被你定在堂上呢，你小心个鬼啊。”

　　“你不知，神兽的耳朵可灵呢，当然要小心低声。”他飞了个嗔怪的眼神给我，继续道：“这一放，就是六千年。等玉帝再想起此事着人去查看时，已不见了饕餮和浑沌，只有檮杌被穷奇打了个半死，正在奄奄一息。于是玉帝命紫薇大帝收了檮杌在府中将养，打算养好了再放他们出去斗。又怕穷奇一个在世间作恶，无人能治，于是叫东极青华大帝将那穷奇也收了，待檮杌好了，一并放出去。”

　　“我靠，你们也太狠了吧！人家兄弟四个，你们叫他们杀来杀去，杀的就剩两个了还不放心，还要抓起来帮他们养好了继续杀，非杀得他们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为止啊？！”这帮人心忒恶了。

　　东方朔正色道：“公主此言差矣，这乃是为了天下苍生，非一人好恶。当年蚩尤为一己私心，掀起天下大乱，累死多少无辜苍生。我皇慈悲，只将那怨气自己消耗，并非存心折磨。”

　　我咬咬牙，也无话说。“好罢，这和青羽又有什么关系了。”

　　“要不是公主打岔，我正要说到此处了。”他清清嗓子，“当日公主尚且年纪幼小，尚在垂髫，檮杌初被捉到天上，正在宫中静养，还未追随公主。一日紫薇帝君带了公主去青华帝君那里过府议事，伺候的仙婢一时没看住，教公主一人闲逛，不小心就遇到了那正押在宫中的穷奇。当时，大概是~~看管的人也不曾好好喂它……所以，这个，公主一时好心，拔了身边的仙草喂它吃着玩，合该那穷奇倒霉，正巧吃了有毒的草，所以当日就一命呜呼死了……”

　　“你……你不是想说这完颜亮和穷奇有什么关系吧？”

　　东方朔对我竖起大指，“公主天资聪慧，果然一点就明！那穷奇正是完颜亮的前生。只是穷奇虽死，怨气未消。那穷奇乃是衔着蚩尤背上逆主的野心之气，所以玉帝便安排他转世为人，给他个帝位坐坐，希图以此将怨气消弭干净。又因为它前世枉死，所以合该公主下凡来助他一臂之力。此正是公主之一劫也！”

　　我这满脸的黑线啊～～青羽真是太有才了！衰自己不算，简直是见谁衰谁，她哪里是公主，干脆去当衰神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