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木下伊文

3、流羽

　　奇怪的是，之后的日子和往常一样平淡无奇。宇文流羽居然没有再来找过我，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过。我奇怪的看看雨，她摇了摇头。
　　虽然这样似乎没有什么不好，但我宁愿要发生的尽快发生，我讨厌等待。好象冰箱里的鱼。
　　我又看看雨，她呆了下，然后又摇了摇头。
　　“你摇什么头啊？”我不解。
　　“我不会做饭，你看我多少次都不会。”她用很肯定的语气重复那句重复了无数次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我发觉我的脑袋有点适应不良了。
　　...“冰箱里的鱼。”她面无表情。
　　沉默，然后几乎是同时，我们笑了起来。
　　“不愧是雨，那么了解我。”好象另一个我。这是我喜欢雨的原因？
　　“你有什么想法没？”雨递给我杯果汁，她的橙汁。
　　“没。”我不想喝，犹豫着接还是不接。她瞪我。

　　其实，雨应该明白我的，虽然讨厌等待，但我始终是等待结果的那个。没有人能改变我这一点，包括雨。
　　我只能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不管是好是坏，都不是我所能决定的，而且，我从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没有人会帮我，包括自己。
　　雨其实是讨厌这样的我的，但是除了这点之外，她仍然喜欢我。原因不明。
　　就像我一样，没有说出口的爱，因为我不知道我到底喜欢雨什么。原因不明。
　　这几天，我一直躲在家里，没有去泡吧，也没有陪雨去shopping，她有些不高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不想出去。
　　甚至，翘了3天的课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帮我报到。我决定等雨停了我就去学校里晃晃。
　　雨说要和我一起去，因为学校隔壁的那家拉面店据说有个很好吃的饼。
　　我同意了，条件是要陪我听下午的课。雨很开心，一蹦一跳的。
　　我的专业是土木工程。让所有人吃惊的一个专业。不适合我，会选这个，只是因为宇文家，他们说由我自己决定。我不相信，但事实让我不得不相信。他们居然放任我了。早知道他们那么守信的话，我应该选新闻系的。悔不当初。
　　雨并不在乎我学什么，她似乎也没想过我们将来应该是什么样的。只要现在好就好。

　　她坐在那等着她的拉面和煎饼。我说要去对面的书报亭买份报纸，于是先出来了。
　　于是，我看见了流羽。“我找了你一上午。”他木无表情的看着坐在窗口的雨，“你女朋友？”
　　“我老婆。”都同居四年了。我很怀疑，他会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宇文家不是应该很清楚？不过，我的顶撞流羽并没放心上。
　　“你想好了没？什么时候搬回来？”他似乎很确定我会回去一般。仔细想想，我又怎么可能逃太久？
　　“一时半会还不想回去。”我笑笑，嘴角似乎有点抽筋。
　　但流羽明显没把我的话放心里，“下礼拜有次商业聚会，到时我会来接你。”
　　“哦？”接我，我有那么重要？我第一次发现我还有存在的意义。“我需要准备什么？”
　　他怪异的看了看我，“什么都不用，做好心理准备就好。”
　　呵呵，呵呵，果然不是好事啊。我决定当没看到他，侧身越过他准备回去我的雨身边。
　　“九夜，”他拉住我，“其实，我，没有恶意。”他看着我，用看上去很清澈的目光。
　　我点点头，“哦。”有没有，都没有关系，跟我无关。

　　雨看见流羽了，看见流羽拉住我说话。她把好奇都写在脸上，却一个字都没提，没有问。
　　我担心她憋坏，于是很好心的都告诉了她，包括我告诉流羽她是我老婆这句。
　　雨努力地装做毫无反应，但我瞄到了她眼底的兴奋。我知道她是喜欢我这么说的。
　　“那你会去？”回去的路上，她问了句废话。我点点头。只能点头。
　　“能带我吗？”对我而言，这句也是废话，不过雨不这么想。
　　我犹豫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何况，去干嘛我都还不清楚。这样带雨去太冒险了。只是，雨用那种充满期望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很难拒绝。我想点头，却又不敢，僵在那。
　　算了，不带就不带嘛。雨小声咕哝着。紧紧拽住我的胳膊，脑袋靠在我肩上，用那种我觉得会很累的方式一路逛回家。
　　我知道这成为她心里的第一个疙瘩，但雨一直不再提它，顾左右而言他。我只能顺着她去。

　　流羽来接我的时候，我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还没做好。
　　雨窝在沙发里，一声不吭。流羽坐在她对面，木然的看着雨。我拿着流羽带来的西服，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换而又犹豫了起来。
　　事前，我答应雨这晚上去看电影，雨想了很久的。因为没想到流羽会突然冒出来，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这样找来。
　　但是流羽来了就意味着我必须去，没有逃的余地。虽然不清楚我去又什么意义。
　　“九夜，你还在磨蹭什么，让流羽哥哥等太久可不好。”雨的声音闷闷的，语调却出奇的平静。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我，看到我冒汗。
　　“小雨都这么说了，你还在发什么呆。”流羽的声音空空的，语调却很尖锐。看着雨的眼神闪过一丝疑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没想明白雨的意思。我应该明白的但这时候我脑袋一团混乱。
　　无奈下，我还是换了衣服，跟流羽走了。他的车停在楼下，他亲自开的车。
　　出门的时候，雨的脸色很不好，她倚在门口，咬着下唇，“九夜，我爱你。”
　　我和流羽同时回头，我看着雨，流羽看着的是我。“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我的手指划过雨的脸颊，握住她的手，她的不安透过她的微颤传递给我。“乖乖等我。”她点了下头。

　　路上，流羽很沉默。虽然他平时对我的话并不多，而且司机在驾车时聊天不太好。但他的沉默还是让我非常的不...呃，不习惯。
　　我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街景渐渐地不熟悉起来。如果这样被卖掉，我也没办法的吧，我苦笑。接着，对着车窗研究起自己来。
　　“笑什么？”流羽终于开口表明他没有失语。
　　“没什么，快到了没？”我坐在后排，没有空间上的压抑但仍有心理上的压抑。
　　我讨厌，不知道讨厌什么，但就莫名其妙的感到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