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女主》llandu

3、第 3 章

　　玉初擦干泪，喊人进来重新梳洗。

　　沫儿几人没想到她哭了这么久，见她终于开门喊人，都松了口气。

　　沫儿是个爱絮叨的丫鬟，这倒是方便玉初探听情况。沫儿见玉初看着自己，晓得主子有话要说，便把其他人都打发出去，让个叫糯儿的小丫头在门口边坐着望风。

　　玉初道：“刚有人来找我吗？”

　　“二太太和四太太那都派人送了点心来，少奶奶饿不饿，奴婢拿点来？”

　　玉初摇头，沫儿便拿了梳子，一边给玉初梳着头，一边轻声劝道：“过门前，夫人都说了，三太太那关怕不好过，让你有事就去寻老太太，三太太总不好不给老太太面子。不过就忍几个月而已，等少爷回来了，带你去京城，三太太也管不得你了。”

　　玉初心里一震，只不吭声，听着沫儿继续道：“不过，少奶奶您也是该让人知道，您受了委屈。您这婚事，是两家的老太太都点了头的，三太太虽说是正经婆婆，却也是老太太的儿媳妇，怎么也要听老太太的。她倒好，当着那么多人面，不给少奶奶和老太太面子，哼，奴婢看她也是作死，还当自己是当家奶奶呢！”

　　沫儿冷笑道，薛三太太之前一直跟着三老爷在任上，年前，为了玉初的婚事，才特地回了薛家，一直呆到了现在。若无意外，下个月，薛三太太就要回去和三老爷夫妻团聚了。

　　若是，自己还是齐玉初，薛三太太，必会把自己也带走的。

　　玉初叹了口气，道：“到底不是自己家里，你说话也注意些吧。难道你以后嫁了人，也要这么说你婆婆？”

　　沫儿红了脸，嗔道：“奴婢是为少奶奶抱不平，少奶奶倒埋汰起奴婢了。”

　　玉初又问了她几句话，才道：“把两位太太送来的点心拿来，我尝尝，倒是有些饿了。”

　　沫儿笑着应了，去门口对吩咐糯儿了。

　　玉初想着沫儿的话，陷入了沉思。

　　果然，这门亲事，是早就定好了的，只是一直骗着自己和薛三太太。

　　薛老太太共有四个儿子，只有二老爷三老爷是她所出。大老爷和大奶奶走了好几年了，只留下一子，如今在苏州任知府，娶了他上峰的小女儿，已经生了一子一女，因为年纪小，一直都没回来过。

　　二老爷管着家里的铺子、良田，和二太太每日在老太太身边尽孝，也最得老太太宠爱。二太太生了两子一女，可惜都夭折了。她当年陪嫁带过来的四个大丫鬟，都开了脸给了二老爷，如今也生了四子两女。二太太一直没松口要抱谁的儿子来养，二老爷更是不管这事，那几个姨娘为此没少争风吃醋，竟都把二老爷放到了一边，一心讨好二太太了。这也足见二太太的手腕和本事了。

　　三老爷从小跟着老太爷过，老太爷那时候痴迷道家，三老爷是在道观里长大的，故而一直和老太太不亲近。老太太倒是很稀罕这几十年都见不着几面的儿子，所以虽然她并不喜欢三太太，却一直没怎么寻过她的麻烦。三老爷和三太太感情极好，三太太生了两个儿子，娘家又争气，故而她在薛家腰杆是挺得最直的那个。所以，她才那么疼爱玉初，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女儿。所以，这次，她才那么震惊、生气，连婆婆的面子都不给了。

　　至于四老爷和四太太，是两根墙头草，平时多跟着二老爷和二太太转，三老爷若在家，偶尔还会向着三老爷和三太太转转。他们俩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因为不受重视，连名字都没给起个，一直姐儿姐儿的混叫着。

　　薛凉，是当年三老爷在闽南任职的时候生的。当时闽南气候不好，三老爷就没让三太太跟着去，结果他任职期满，回家的时候，就带了个庶出子回来。薛凉的生母不详，有人说是烟花之地的女子，也有人说是别人送的姬妾所生。老太太虽说不喜欢三太太，但她也不满儿子莫名其妙就带个孙子回来，所以薛凉小时候在薛家很受欺负。后来还是三太太看不过去，接到了身边来养，才让他健健康康长了这么大。

　　从某方面来说，薛凉和齐玉初还是很像的。

　　只可惜，齐家没有薛三太太这样的好心人。

　　薛凉，薛凉，薛齐二家如此奇怪的态度，根都应该出在薛凉身上。

　　薛凉，怕是有了什么不得了的际遇，沫儿那句“带你去京城”，就印证了这点。

　　薛凉读书一般，身上没有功名，也不可能走科举这条路。那，就是他遇到了什么贵人。

　　什么样的贵人，能让薛家这样的世家，给一个庶子如此高规格的待遇？

　　还是说，薛凉的身上，还隐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当年她选择薛凉，主要是为了薛三太太，所以竟对自己未来的夫君，几乎没花多少心思，如今，倒也不好问别人了。

　　只能等着沫儿时不时漏句话了。

　　沫儿是齐玉婵的贴身丫鬟，最熟悉齐玉婵不过，她小心不被发现不对劲就够心累，哪里还有余力打探那些本来就该知道的消息。

　　思考完毕，玉初又问了问院子里的情况。她才刚来不到两天，对院子不熟悉正常，沫儿也未多想，又给玉初讲了一遍。

　　院子里除了齐家陪嫁过来的两个丫鬟，还有老太太送来的四个小丫鬟，名字也起得随意，春夏秋冬，一溜排过去。

　　至于那个通房，也是老太太赏的，叫龄儿，府里都喊她龄姑娘。她今年才十六岁，是薛家容貌最出众的丫鬟之一。两个月前才被开了脸，自然也不曾和离家半年多的薛凉圆过房。

　　说到这，沫儿有些愤愤不平，但也颇无奈道：“夫人说过了，这要是薛家给咱们下马威呢，到底是老太太赏的，少奶奶再不高兴，也只能受了。之前三太太还为此和老太太顶过呢，不过听说……”

　　沫儿自知失口，有些害怕地看了玉初一眼，低着头不吭声了。

　　玉初怔了下，道：“把她们都喊进来吧。”

　　沫儿吞回去的话，她约莫能猜出来是什么。

　　薛三太太为了齐玉初才顶撞了老太太，但她已经不是齐玉初了。这个名字，会是这间房里的禁忌。

　　玉初心又痛了起来，她想着，就是薛三太太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她也会一直把薛三太太当亲娘去爱敬。

　　很快，沫儿就把这个院子的人都叫了进来。打头就是龄儿，领着春夏秋冬四个丫鬟。沫儿和糯儿就站在玉初两侧，手里拿着预备赏人的荷包。

　　外面还站了四个粗使的丫鬟，是负责院子里扫洒干粗活的，一个个都低着头，看着比屋里这几个都要壮了一圈。

　　玉初扫了她们几眼，见龄儿俏生生在那站着，盯她的时间便久了些。

　　龄儿低着头，似是察觉了玉初的视线般，挺直的身子忍不住往下低了低。

　　玉初嘴角便含了笑，还好，还算是个懂规矩知进退的。

　　她一抬手，沫儿和糯儿就上前一人塞了个荷包，连外面那几个都没落下。

　　丫鬟们都躬身谢赏，玉初也没精力和她们说话，就只点了沫儿和春儿在屋里伺候，其他的让她们回去各司其职了。

　　春儿自然是知道玉初叫她进来伺候是假，探听消息是真，便细细的把府里上下的事，挑着说了半响。有那不好说的，便含糊一句，也让玉初心里有个底。

　　春儿说的和沫儿之前打探来的那些并没有出入的地方，还详细周全了许多。玉初更加坚信，府里对着薛凉的态度，那真的是很重视了，连带着她这个四少奶奶，都因此得了好。

　　春儿说的有一个消息，倒是让玉初有些吃惊。

　　远在苏州的大少奶奶，善妒跋扈的名声，不但传遍了苏州城，还传到了薛家来。

　　大少奶奶的娘是商户出身，大少奶奶也跟着学了一肚子生意经，打起算盘算起账来，连积年的老掌柜们都比不上。大房如今在苏州都是自给自足，薛老太太竟也就顺势不让人送钱过去了。

　　至今，大少奶奶所出的两个孩子都未带回来，自然也不曾开祠堂入族谱。

　　玉初听了，就是一怔。

　　大少爷虽然是庶子所出，但也是中了进士，在朝为官的人。府里年轻一代，大少爷也算得上是头一个了。他十七岁中举人，二十岁中进士，旋即被派往苏州，一路做到了七品知县，还是在苏州那样繁华的地方，是极为难得了。

　　府里如今，也就只有三老爷和大少爷在做官了，三老爷在大少爷这个年纪，可还只是个举人呢。后来考了几次也没中进士，不得不从吏员做起，熬了十年才成了知县，那也是顶了头了，再难往上进一步了。

　　剩下的几个弟弟们年纪又小，唯一成年了的四少爷，连个秀才都不是。按理说，薛老太太就算不喜欢大少爷，也该多加笼络照拂才是，怎么会弄到如今双方都漠视彼此的地步呢？

　　春儿见玉初脸色，便小心翼翼道：“大少爷刚去苏州的时候，老太太怕他身边缺人伺候，特特送了身边两个大丫鬟过去，没想到人还没进苏州城，就被大少奶奶派人拦住了，直接送到了庄子里。”

　　玉初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笑。

　　“听说龄儿的针线活做得好？”玉初道。

　　春儿道：“是，在咱们府里，她的手艺不敢说第一，也当得第二了。”

　　第一的那个，自然是专门给老太太做鞋袜衣服的崔娘子了。

　　玉初便点点头：“让她过来吧。”

　　春儿便领命出去，不一会就见龄儿笑着进来了。

　　玉初这次仔细瞧了瞧她身上的衣服，见那绣工的确是不俗，可见是龄儿自己做的。

　　玉初便让沫儿拿了描花样子的纸笔来，瞧着龄儿画了一上午花样子，预备着给自己和薛凉，都添身新衣服。

　　至于新媳妇给全家上下要送的鞋袜荷包手帕，未出嫁前，齐玉婵就都已经准备好了，玉初就让沫儿亲自挨个院子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