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女主》llandu

4、第 4 章

　　沫儿快到午饭的时候才回来，把各个院子的反应都说了一遍。薛三太太竟是连人都没见，让个小丫鬟收了沫儿送去的抹额和鞋子。

　　玉初一听，就叹了口气。她记得，薛凉是很敬重这位嫡母的，薛三太太对自己这个态度，日后她和薛凉之间，怕是要……

　　玉初想到这，不由怔了怔。她，和薛凉，已经是夫妻了呢。可是如今，她却是连这人的面都没见过。薛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玉初的心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旁的，竟是一概不知了。

　　如今院子里，也都是新来的丫鬟。薛凉是不用贴身丫鬟的，他身边伺候的就是两个小厮，还都被他带去了京城。薛凉的喜好、习惯，玉初现在，却是连个打听的人都寻不到了。

　　沫儿只当玉初在为薛三太太的冷漠而伤心，劝也不敢劝，只能拿着花样子道：“真真是让我开眼了，龄姑娘这手艺，便是玲珑坊的绣娘都比不上了。”

　　“哪里有这么好，不过是少奶奶心善不嫌弃奴婢手艺粗陋罢了。”龄儿掩饰不住面上的得意，谦虚道。

　　玉初道：“你也忙了一上午了，去吃饭吧，等我睡了午觉，再喊你过来说话。”

　　龄儿忙道：“奴婢不累，奴婢伺候少奶奶吃饭。”

　　薛老太太和其他老人不同，不喜欢一大帮子人凑一起。她最喜欢的，就是和自己屋里那些花花草草单独呆着，浇浇水，除除虫。

　　家里除非逢年过节初一十五，一般都不会凑在一起吃饭。薛老太太那，也就是二太太常去，其他几个儿媳妇，也不用过去立规矩，去了薛老太太还嫌烦。

　　而府里如今，也就只有玉初这一个孙媳妇在，薛三太太懒得见她，她也用不着过去立规矩。

　　也因此，府里的大厨房，每日只负责府里下人的一日三餐，还有就是正日子摆宴席时的大餐。各房都有自己的小厨房，而薛凉这样成了亲的少爷的院子里，也新添了一个小厨房。也不知道是因着薛家对薛凉的重视，还是薛三太太不想和新儿媳有什么交集。

　　玉初之前就问了老太太和几位太太们的份例，让春儿去小厨房定了菜，是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老太太是八菜一汤，太太们减了两菜，玉初便也跟着，再减了两菜。

　　龄儿去厨房传了饭，四个丫鬟一人提了个食盒进来了，龄儿自己手里也提了一个，放的就是汤和饭了。

　　等菜上了桌，玉初心道，薛家就是富足，这样的伙食，在齐家的时候，也就只有齐老太太能吃得起了。

　　芙蓉豆腐，翡翠虾仁，鲜蘑菜心，蚝油牛柳，老鸭汤，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玉初心情好了起来，变成玉蝉的这半天里，她终于发现了一个好处。

　　从小到大，玉初既没吃饱，也没吃好过。之前是受人冷落的孤女，后来在老太太身边名为孙女实为丫鬟，从来都是看着别人颜色小心翼翼过日子的，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还敢要求更多？

　　龄儿和沫儿站在两旁，布好了碗筷后，就都束手站着了。

　　薛家还没有规矩大到连夹菜都要下人负责的，龄儿就负责盛汤添饭，沫儿就拿了一会漱口用的东西。

　　老太太、二太太各送了一道冷盘来，玉初便起身垂手谢过了。

　　她挨个菜吃过去，饭添了两次，汤喝了三碗，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

　　旁边伺候的人都睁大了眼，然后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玉初才不理她们呢，她来到这，一行一言都要谨慎，可不愿意谨慎到口腹之欲上。

　　漱过口后，玉初扶着糯儿去院子里消食，让沫儿和龄儿下去吃饭。

　　她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屋午睡，又睡了半个时辰才起。起来后，玉初就去老太太那再次谢过中午的菜，说了两句话，就识趣地退了出来，去二太太那坐了坐。

　　二太太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一向是极忙的，所以玉初也就略呆了会，把道谢的车轱辘话又说了一遍，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院子的时候，她才刚发现，院子上有个牌匾，写着“秋园”。

　　府里有春夏秋冬四园，春园最大最气派，自然是老太太住的。夏园、冬园住着二老爷和三老爷，大老爷和四老爷的院子分别是雪园和霜园，听着就让人觉得冷飕飕的。大老爷走后，雪园就空着了，准备以后留给大少爷住。

　　这也是在暗地里给大少爷穿小鞋了，雪园就两间厢房，大老爷那间大一些，但是大少爷夫妻却是不能住的，只能住小一点的那间，两个大人加两孩子，不知道要多挤。也怨不得他们夫妻俩不肯回来，薛家有的事，做得也着实过了些。

　　在秋园无所事事地呆了半个月，除了二太太、四太太无事会寻她说话外，其他的主子，她几乎是见不到的。

　　玉初去了三太太那几次，三太太都不见她，她也只能悻悻地回去了。她不敢告诉三太太自己其实是玉初，这样诡异的事情，她怕三太太受不住。

　　半个月后，三太太回广州和丈夫儿子团聚，二太太、四太太领着玉初到二门处送了送，玉初见着三太太冷冰冰的脸，想着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忍不住哭了几声。

　　三太太闻声，瞅了瞅她，突然叹了口气，道：“凉哥儿媳妇过来。”

　　玉初忙用手帕抹了泪，快步走了过去，道：“娘。”

　　三太太道：“凉哥儿上次写信时说，约莫就在下个月上旬，就会派人来接你，你也早些准备起来吧。”

　　玉初一怔，后面的二太太和四太太也跟着一怔。二太太心想，好你个云锦绣，这消息竟然瞒得这样紧，连老太太都敢不告诉！

　　三太太不待玉初说什么，就上了轿子，让人往外面走去。玉初便在后面，对着轿子深深福了一福。

　　二太太急着把这消息告诉老太太，对玉初敷衍了几句，就匆匆忙忙走了。

　　四太太便挽着玉初往霜园走去，喝了半盏茶，才道：“咱们家在京城，也是有宅子，只是年久失修。四少爷在京里，也鲜少住那。只是你既然去了，自然是要住咱们自家的宅子的。两个月前，老太太已经提前派人去京里整修宅子了。说不定过几年，咱们都要过去住了呢。”

　　四太太说到这，眼睛都开始放光了。玉初听了，越发觉得，薛凉是有了什么了不得的际遇了。

　　薛家比齐家强些，也就是强在家底丰厚了。在朝中的影响力，薛家也是渐渐的不行了。能让薛家如此兴奋如此重视，那薛凉肯定是认识了什么权贵，能让薛老太太放弃在青城这么多年的累积，举家迁回京里。

　　薛家上一次住京里的宅子，怕还是五十年前，薛家最辉煌的时候吧。那时候，薛家有三个有出息的男人在朝为官，最高者一路升到了户部尚书的职位。

　　玉初道：“四少爷不住咱们家的宅子的时候，住哪呢？”

　　四太太就神秘一笑，道：“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玉初又道：“那，四婶说，我该带几个人去京里呢？我刚嫁过来，家里的规矩，好多还不懂呢。”

　　四太太道：“这秋园，怎么也要留两个人看家吧。”

　　玉初便明白了，她此次去，除了龄儿，还能带四个丫鬟去。至于那些粗使的，自然不用她自己带了。

　　玉初便告了谢，带着沫儿回去了。

　　走到半路，沫儿就忍不住要开口，被玉初一个眼神制止了。

　　回了屋，玉初就招了龄儿来，把要带她去京里的事说了。

　　龄儿喜不自禁，谢了玉初好半天，玉初趁机道：“对了，我还不知道，四少爷平时喜欢什么，真怕去了京里，一个不好，惹他生气了。”

　　龄儿忙道：“不会的，四少爷最和气不过的，哪里会和少奶奶置气呢。且，四少爷的心，如今都在外面大事上呢，家里的事，怕是顾不上了。”

　　大事，外面的什么大事？玉初皱了皱眉，突然想起，四个月前，京里刚废了太子。这算是她唯一知道的大事了。而且，她也再想不出，比这更大的事了。

　　不会吧……

　　玉初心里一沉，四个月前，不就是齐、薛两家开始说亲的那段时间吗？

　　太子被废后，皇上便倚重起五皇子来，大家都说，五皇子怕就是下一任太子了。只是皇后膝下还养着她妹子淑妃所出的三皇子，贵妃还育有二皇子，她们两个，怕不会愿意看到五皇子登基吧。

　　怨不得薛老太太都会对薛凉另眼相待，若是薛凉真的攀上了某位皇子，那的确是能让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薛家上下都为之振奋疯狂了。

　　玉初闭上眼，她就是冲着平安顺遂才选中了薛凉，却没想到，日后的日子，怕是再平安不了了。薛凉啊薛凉，你可知道，你的出息，间接害死了我啊！

　　玉初又趁机探了几句口风，越发地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怪不得三婶那样挑剔的人，会把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庶子。只可惜了她一条无辜的人命，也许还要加上青儿。

　　青儿，她去了京城，青儿的事，就更加不好打探了。

　　玉初叹了口气，看了眼沫儿与有荣焉的脸。就是她猜到，沫儿早就知道这事，所以才不敢和沫儿打探，生怕被她瞧出什么不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