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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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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夜余穿着一身乞丐服来落香楼乞讨要口饭吃,店里的店小二想将他轰出去。
简如雅穿了一身宽袖男装恰巧要出落香楼去金银铺,瞧见夜余后从钱袋子里掏了几枚铜板给他。
夜余拿着手里的碗去接铜板时偷偷地塞给了简如雅一个纸条,口中念念叨叨着:“多谢小娘子,小娘子多福。”
简如雅眼疾手快地将纸条塞进了袖子里,随后甩开折扇旁若无人地朝前走去。
待她进了金银铺后,便急匆匆地进了后院,随即拿出袖中的纸条细看了一眼,“风将停,竹罄小叙。”她随后将纸条扔进了旁边的炉火中,转身去了自己常住的屋子里换衣服。
花错急匆匆地拿了一个手炉过来,没瞧见简如雅的身影,急忙去问旁边的家仆少主去哪儿了,这才知道少主是去客屋歇着了。等他捧着手炉进去,简如雅已换好一身乞丐装扮,他随即惊讶万分地问道:“少主为何要穿成这样?”
简如雅接过花错递过来的手炉,只捂了一会儿待手指不再冷的发疼后就将手炉还了回去,“望月楼的账目还需要你多忧心些。”
“这是我应该为少主效劳的事。”
简如雅咬了咬唇后,终究还是说出了最想和花错说的话,“梅雪的事,我很对不住你。我明知道你和梅雪情义相同,还让她与我一起去金陵,若是那次她没和我一起去,你与她便不会天人永隔了。”她的心没有因为说出这些话而得到解脱反而越发地沉重。
“这件事我从未怪过少主,请少主不要自责,保住少主安危本就是望月楼所有人的责任。”花错低下了头,他何尝不知少主失去梅雪之后的痛呢,只是不愿和他提起罢了。
简如雅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心情会更加沉闷,“我现在有些事,不用等我回来。”
她出了金银铺的后门便直接往将军府走去,将军府和金银铺离得稍远,走了很久才到了将军府的后门。
夜余早早地就让人在后门盯着,等家仆传话说有位乞丐来讨银子,他便亲自将简如雅迎了进来,为了防止有人窥视,嘴上说着:“今日厨房里多烧了点鸡汤,你且跟我来我给你倒一碗。”
夜余带着简如雅去了雪融院,在将军府的另一角,与竹罄院相去甚远。
院子里静悄悄地没有人,只有一只狸花猫在窝在廊下的栏杆上舔爪子。
她很是疑惑,这将军府竟然还养猫?
那只猫似乎是瞧见了她,对她叫了几声。
她走过去想仔细瞧瞧,那只猫跳下栏杆几步一回头地望着她。她便疑惑地朝这只猫走了过去。
跟着那只猫她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天地。这里没有雪,甚至连牡丹和月季都还开放着,这让她着实惊讶,大齐竟然也能造出这样温暖如春的地方吗?
当她还在震惊于这奇妙而美丽的世界时,她突然感觉到有人出现在了她背后,她随即转身望过去,“不是说在竹罄院见吗?怎么让夜余带我来这里了?”
他身上穿着白色斗篷,整张脸都被白色的帽围遮住了,若不细看瞧不出是曾羡春走了过来。
“那边有人看着不方便让你进去。”曾羡春扯下头上的斗篷帽子,他出来时将那么人迷晕了,但还是换个地方见简如雅比较妥当。
“那你又是怎么出来的?”简如雅疑惑,既然曾羡春被人监视,那他出现在这里不会有人起疑吗?
“我让夜余坐在房中假装是我。”曾羡春将重要的部分掩去。
简如雅跟随曾羡春进了一间茅草屋,屋子里的装饰很简朴,只有一块木板做的床,还有一张小桌子和两张凳子。
“你让我来除了想和我说官家病重外,还有其他的么?”
“官家想见你一面。”曾羡春静静地看着她。
“为什么?”简如雅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是知道云春阳还活着所以想见我?”她说完又觉得自己的猜想不可能,“但是两年前所有人都认为我死了不是吗?他又怎么会认为我活着呢?”
“不,他不知道你还活着,你只是以望月楼的少主去见他一面,当然你想不想告诉他你到底是谁,决定权在你。”
“我可以不去吗?”简如雅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见云剑风,“他可以见楼主不必见我。”
“见与不见都由你自己决定。”曾羡春说这话是语气很是平静,没有执意她一定要去见云剑风的意思。
“是楼主拜托你说服我去的吗?”简如雅突然觉得自己和云剑风见面其实和曾羡春一点关系都没有,曾羡春来这里告诉她这件事如果不是其他人所托,他没必要管。
“是,安夜君说她不宜出面。”
“为何?”
“安夜君未与我细说。”
第二日恰巧官家召曾羡春进宫,简如雅便趁机假扮成曾羡春的侍从进了皇宫。
一路上简如雅低着头端着桂花酿紧紧地跟在曾羡春后头。
曾羡春几次想接过简如雅手里的东西,都被简如雅拒绝了,他便由着她,悄声说了一句,“你若是拿不动就和我说一声。”
前头的陈柏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心中虽有疑惑但没有问出口,只说道:“官家这几日一直说着想见将军,但小的一直劝官家说将军身上有伤不能来宫里,今日是怎么说都想要见将军了,将军今日这伤可是好一些了?”
“承蒙官家厚爱,今日能走动了,故而来宫里瞧瞧官家,特意带了家中酿的酒想和官家一叙。”
“也就将军能宽慰官家几句了。太子政务繁重先前在汴京时没时间来找官家说话,现在又去了北境,官家更是见不到他了。大皇子自开府后除了官家传话召见就未曾来过宫里,官家能有将军,着实是幸事。”
简如雅一边走一边听着两人迂回地奉承话,细细地思考着这到底是官家在说有曾羡春是大齐的荣光还是帝皇家的不幸。
陈柏领着两人到了书房外,“官家在里头,小的先去给将军沏壶茶来。”他说着转身便走了。
简如雅疑惑,她手里正端着酒呢,这陈柏怎么还去沏茶呢?她疑惑地望向曾羡春,想从他那寻找答案。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没有回答,而是推开了书房的门,“先进去吧。”
书房里非常暖和,起了几个炉子烧着炭火,云剑风靠坐在矮榻上闭着眼。
曾羡春行了礼后便在旁边站着不动了,他见简如雅端酒的手抖得厉害,便将木盘接过让她跟着自己站在一旁。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云剑风才幽幽转醒,睁眼瞧见曾羡春没有丝毫惊讶,平静地说道:“想着你这几日伤该好了些了,就让陈柏喊你过来了,没什么不便吧?”
“羡春这几日在家也是闲着,能进宫来陪官家乃是荣幸之至。”他说着一只手那里酒罐,另一只手拖着木盘回身让简如雅端着,“羡春前几日刚在家中翻出了一坛子桂花酿,正巧今日官家召见我,羡春便带来了。”
云剑风点点头,“我这身子喝不得冷酒,等过些日子天气暖和了,我再喝,你先让陈柏给我存着吧。”
“喏。”曾羡春应了之后将酒罐放回简如雅端着的木盘上,随后将这个木盘端到了旁边的案几上。
简如雅暗暗地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头依然低地非常低。
云剑风见这少年郎身形之前未瞧见过,“之前只见过你带行帆过来,这是你府上的家仆?”
简如雅只行了一个礼未回话。
“不是,这是望月楼的少主。安夜君让我带她来见你。”曾羡春直接否定了云剑风的想法。
“安夜君?”云剑风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紧紧地盯着曾羡春艰难地问道:“她……还活着?”
曾羡春叹了一口气,“前几日抓叶录尘时身中一剑,伤势过重……”
简如雅不敢相信他的话,直接质问他,“你不是说楼主有事才不见我的吗?你现在却说楼主过世了?你骗我?”她觉得他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没有。”曾羡春说着将目光转向云剑风,云剑风的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姨母过世了,最后一句话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姨母?你说的姨母是谁?”简如雅觉得自己仿佛和曾羡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安夜君?”她无法想象安夜君竟然是曾羡春的姨母,“安夜君是裴舒月?我爹爹的第一位皇后?楼主和我说过她最恨帝王家,她如果是裴舒月当年为什么又要救我?”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无法接受安夜君已离世的消息。
云剑风细细地看着简如雅的脸,大为震惊道:“雅奴?你真的没有死?”他颤颤巍巍地下了矮榻想去牵简如雅的手,却被简如雅躲开了,“我每日每夜都会梦到九姐躺在血泊中的场景,我一直在让羡春去找你的下落,我觉得我没见到你,你就一直还活着。”
简如雅看着云剑风,不知道他是在虚情假意还是发自真心地懊悔,“当年楼主从北凌人手中救了我,我才能活下来。你又怎么可能会担心我呢?莲皇后才是爹爹日夜牵挂在心上的人啊。”
曾羡春不顾云剑风脸上痛苦的表情,平静地说道:“安夜君已决定让春阳接替望月楼楼主之位,我今日来便是告知此事。”
云剑风一直都知道望月楼的存在,大齐大半的江山都有望月楼的商铺,他的眼线自然会和他提起这个商号的名字,但望月楼时常接济百姓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望月楼继续赚钱,但是没想到这个商号竟然是裴舒月开的。
他一直以为当年的一场大火将裴舒月烧死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活了那么多年,那她看到自己又封了沈珍和徐莲做皇后,又是什么感想呢?
曾羡春继续说道:“还请官家以后不要为难望月楼。”
云剑风又剧烈咳嗽起来,他欠裴舒月太多太多了,当年能登上皇位得益于她的帮助,而今大齐百姓未流离失所又得益于她,“我欠阿月太多了,这条命都还不了。”
简如雅看着云剑风咳得喘不过气,也不想上前帮他顺气,“你欠的情太多了,何止是楼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