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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戈青扬(一) ...

  •   殷念远消失的很突然,突然的就连肃亲王昭明也有些错愕不已。明明上半夜两人还有说有笑,相谈甚欢,可是下半夜之后,他人就已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连一直守卫在殷宅外的护卫们都不曾察觉。然而殷念远的突然消失并非是真是毫无预兆的,只是昭明万没料到在自己离开殷宅时,那封突然降落在窗棂处的飞鸽所带来的传书于殷念远尽会是如此的重要,重要的都来不及作别就已走了,只留下一封简单的辞别信,让他人今早送了过来。
      昭明捏着那封墨迹早已干涸的信函,不由的暗叹了口气,冷眸看向眼前憨厚的壮汉,问道:“他可还曾说过什么?”
      然而壮汉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他与邬……邬君同……”昭明有些疑虑与犹豫着。
      那封传书是与邬二小姐有关吧。怎能忘记昨夜他在述说这半年来的生活时脸上所透露出来的幸福笑意,虽然是的那般的清浅淡雅。又怎能忽视他在随口提及邬二小姐时眸光中所折射出来的脉脉温和的情感。或许他还不曾真正眷念上邬二小姐,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已于不知不觉就中将邬二小姐放入了心底,却又深深的掩盖着,不让他人察觉。
      “都会很好。”壮汉低垂着头,如河蚌一般坚硬的嘴中紧吐出四字。
      他的话自来极少,在装扮成张婶时却不得不开口多与烟萝说上几句寒暄的话语。不过好在张婶其实也不是多话人,故而扮她也就不甚太难。
      昭明点了点头,所有想问的话题全都纳入自己腹中。不管怎样,只要二哥自己觉得幸福快乐就行。这些年来,他都一直都是殚精竭虑的为国为民所忧所恼着,从来都不曾活过一天他自己所渴望的生活,他也该是累了,也该是要放下心来休息了。
      ……
      天色刚微微亮起,带着些许的灰暗色彩,显得有些阴沉烦闷。一匹黝黑的骏马蹄飞四溅,如闪电一般的在旷野中飞奔。马背上那抹素洁的身影似乎破天而降的天神,衣襟翻飞,说不出的飘逸。马上之人如玉般莹洁而深邃的眼眸飞速扫过四周,夹紧马腹,手中缰一紧,马顿然立起,上嘶一声,急于一户闪着一点灯光的土坯房前停了下来。他,殷念远自接到华震南的飞鸽传书后便立即快马加鞭,借着上空那弯月朦胧的光源,踏着莽莽夜色,直向郯城方向奔去。在深夜空旷的官道上也只听的一声声清晰而急促的马蹄声,急促的就连马背上的殷念远听的都要不由的震撼了起来。原来自己对她的在意早就过六,更进一层了。
      土坯房中人一听闻到屋外的马蹄声,便着着单衣,草草的穿上一层罩服,急急从房中冲了出来,也顾不得外边露重阴寒。
      “二爷。”两人看着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的殷念远,恭敬的称呼着,满心的愧疚。
      殷念远只是轻轻颔首,看向眼前两人,疏冷而又有礼的称呼道:“华老、邈,多时不见,别来无恙。”
      一身青衣的青年人只是激动万分的看着殷念远。果真是多时不见,然而这个多时却足足有三年之久。当年与卢劲随跟着二爷一同上战场,可因为战场的需要,不久后他便与卢劲给二爷调派到他处了。彼此之间的来信交谈,除了军事还是军事。当战争一结束后,他又一封长书让他们个奔前程。在朝在野,都由他们自己选择,若想留在军中或是朝堂,他自可修书一封向兵部向朝廷推荐。再后来他们就再无二爷的消息了。他似同在人间消失了般,不,应该是真正的消失了,消失的这些时日来他们都一直无法联络到他。直到两个月前,江湖中两大臭名远扬却功夫绝顶的阴阳采花贼先后消失于一个小镇。此消息一经传出,立时引来诸多江湖人士的注意。他们这才疑虑七石镇那名隐藏的高手有何能正是他们寻了多时的二爷,但他们却不敢确定,也不敢去找。江湖中的传言渐渐多起,却没有一个与二爷有关。再后来的某一日,一纸飞鸽传书至华老手中,他们这才再度真正有了二爷的消息。
      “二爷,老夫有辱二爷所托……”华震南一时不知该如何负荆请罪了,抱拳就要下跪。马蹄声如此的急促,可以想象那个邬二小姐在殷念远心中到底有多重了。
      只是殷念远轻轻一扶手挥袖,衣袍见挥出的一股气流稳稳的托住了华老先生下滑的身子,淡淡的回道,无丝毫的责备之意:“无事,这也非华老所能预料的。”
      “二爷……”石邈张合着唇,低垂下头,半天也吐不出句话,“是我的错,让邬二小姐遇到危险……”他扑通一声跪下,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将满心的愧疚销去。
      然而殷念远却依旧是平静的摇头,无声息的叹了声,牵马一手伸了过去,单手扶起石邈,道:“不,此事与你也无关。”真正让她遇上危险之人是他才对,“还有,以后不要再称是邬二小姐了。若见面了,直接称她小姐便是,抑或唤她烟萝也行,她自会高兴的。也许不久后她的姓氏将会改为殷。”
      是的,不是也许,而是一定,她一定会冠上他的姓氏。即使他不会真正的爱念上她,但他也绝对不会方手,因为他自己清楚,再也没有及有任何人能同她那般在他心底停驻的这般深的。而如她那般的性子,也不可能在寻到什么真正的心仪对象。没有一个男人不会在乎她偏冷而又防心慎重的性子,何况她真的一点情趣也不懂,要她如其他女子般风花雪月,还不如让她研究医理佛经来得好。
      既然这些时日来习惯了她在自己身边呼吸,习惯了她的陪伴,没道理再让自己是重新孤寂一人。是爱恋也罢,是自私也罢,既然缠上了,也就不会轻易放手了。
      “殷……”石邈错愕。
      然而华老先生心中却极其明了,或许说早在那封密函传来时就已明了了:二爷该是对那邬二小姐真正上心了。
      “不是殷小姐,而是殷夫人。”他解释着,带着淡淡的笑。到目前为止,他并未有任何异状出现,所以烟萝还是安全的,所以他还有些思索时间的。他们之间有同心蛊相连,烟萝若真的面临生死的危险,他比谁都先能感觉的到,甚至比烟萝本人都要快上些时。
      “殷夫人……”石邈诧异的说不出话,张大着嘴,足足可以塞下一个鸵鸟蛋了。
      殷念远未理应石邈此刻的呆样,只是向华老先生求证道:“华老确定将烟萝虏走的就是戈青扬?”戈青扬,记忆中自己该与他没有任何牵连才是。
      “应该是他没错。”华老先生点头,“因为将我迷魂之人就是他。”
      想他也够衰的,早知他这么忘恩负义,当年就不该一时心软的伸手救他的,干脆让他直接死在雪地里就好。
      殷念远未语,只是轻拧了下眉头:“是他当着你的面将你迷昏?”
      华老点头,一提及戈青扬这般卑鄙的手法,气便不打一处来,可却也无处可发。
      “华老多年身于江湖,也与戈青阳也算的旧识,那么华老觉的戈青扬这人人品如何?”殷念远又问。
      这一问,将华老给震住了,拧起眉思索了起来。
      石邈见殷念远对戈青扬似乎有所疑虑,便直接问道:“二爷,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之处?”拐弯抹角他不会,直来直去正好。
      殷念远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良久才听的华老先生开口道:
      “戈青扬虽是近年来最为厉害的杀手之一,但其手段还算磊落。算得上杀手中的一柱清流。”华老先生思索了半晌。
      殷念远微微颔首,转而又向石邈问道:“烟萝留下的记号果真是指向西南郯城方向?”
      石邈点头,恭谨的递上半枚色彩斑斓的蝴蝶玉佩,和几首撕碎成“粉末”般的诗稿:“二小姐,不对,是小姐……小姐留下的记号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找。我们找了老半天才察觉那山道上的木叶有问题。一个个浅浅的印子,若不仔细些,还真发现不了。”
      石邈口气有些埋怨,那印子似什么动物的蹄子在上面践踏出来的脚印,小小的,深深的,弄得他还对此研究了半天才确定那是人用脚尖“钻”出来的印着。还有着碎纸片,为何非得隔他个百米远才有这么小小的一片,而且还是藏于木叶下若隐若现。
      “是吗?”殷念远轻应,接过那些东西,却在目光迎向那些碎纸片时轻笑起来。她当真是厌恶极了这些被她批判的一无是处的诗稿了:
      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东西,看了也不会让自己腹中变的有墨水。空的终究是空的,何必自行苦恼的去翻看这些胡言乱语的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她很实际,一步就是一步。诗词歌赋对她无用,她便绝对不会去碰。想必此时那《玉磎诗词》早已不知被她扔往何处了吧。
      “二爷接下来如何打算?”华老问道,有些怪异于殷念远低沉的笑音,这般的欢愉。这真的是二爷的笑声吗?不是自己幻觉吧?
      只是没想到殷念远竟只是挑眉看着眼前两人,若有所思的淡笑:“没有。不过听说郯城境至极佳,你们要不要先到郯城游玩下?”
      华老愣住。这是什么境况?明明前一刻还是那么担忧着,怎么这一刻到无所谓了起来。他果真还如当年那般的诡异,让人猜测琢磨不透呵。
      “可是……”
      “时候到了,她自然会联络我。”殷念远似顿然轻松了般,笑道。虽然空闲了半年,但她的头脑可一直未有生锈过,她自会有办法的。而且那个人,无论他究竟是谁,有何用意,既然他的目标一定是自己,早晚也会联络上自己的。
      她?还是他?也对,若不联络殷公子,那戈青扬干嘛多事的掳走邬二小姐,要知道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两人看着殷念远唇嘴处淡淡的笑意,竟然有些毛骨悚然了起来。这笑……实在有问题。
      ……
      烟萝不是弱者,一有机遇她便从不会放过,当年是如此,现今当然也不会例外。一路上被那人盯的死紧,想找借口脱身都不行。当夜在投宿客栈时,因为无意闻得一角落处数名少女口中满是仇怨的吐出的三个字时而若有所思了起来。
      “戈青扬”对吧,《万华策》上“杀手篇”中那位最善易容的杀手。
      烟萝轻瞥了眼身旁正同掌柜要房之人,看向角落处的那群青冠少女,朝她们扬唇淡淡一笑,似月如雾,说不出的雅致。
      虽然只是淡淡一扫,但少女中有人俨然注意到了烟萝的眼神,眸光直向烟萝扫来。却在无意迎上烟萝唇角挂着的那抹如月般莹洁的笑意顿然僵住,脸上红霞飞舞。
      烟萝见此愕然,心中只得无语的暗叹转身。
      “九师妹,你看什么呢?”一旁的青冠弄花察觉自家师妹的异态,也寻着师妹的目光看去,正对上那个背身过去的清瘦身影。
      “没……没什么……二师姐。”吟花连忙低垂下头,喏喏说道。少女情怀被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在花影宫的女子是不能为任何男子动心的,这是圣祖时发下的谕令,违背不得,否则就要按宫归处置了。
      当年师傅就是因为发现大师姐对江湖中名动一时的杀手戈青扬上心,并怀上了他的骨肉。所以一怒之下,师傅逼大师姐喝下牡丹根,又将废弃大师姐的武功,将饱受皮肉之苦的大师姐给深锁在暗无天日的“思过崖”。没有师傅的指令,大师姐便再也不能出崖洞半步了。
      吟花按暗叹息着,目光又不自主的追向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一身粗服的俊美公子,痴痴的挪移不开。
      “不要忘了大师姐的教训。”弄花沉下眉,低声对着吟花警告道。她哪看不出自家师妹的心事,这脸上的红霞可是实实的证据。
      吟花明显一怔,低垂着头,收紧手中的剑,咬唇轻轻的应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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