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同人]妈妈（2010版）》秦落

3、Episode 2

　　【Chapter 3 木刀之龙】

　　漆黑的眸底，金芒就像九月盛开的菊花，愈演愈烈。
　　充满着肃杀的味道。
　　一只手突然伸出。
　　麻仓茎子与五代齐齐愣住。
　　是个孩子。一个还不足一米五的小男孩。男孩穿着旧T恤衫，油光光的头发梳成诡异的一柄。横在额头上，有种近于喜剧的效果。
　　此刻，他正昂着头，吊着眼睛，一脸不屑地瞪向五代，流里流气地说：“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小子，胆子不小嘛！”
　　五代嘴角抽搐一下，麻仓茎子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气氛一时由肃杀变为搞笑，黑瞳眼底的金芒也不知流到什么地方去了。
　　男孩侧头睇麻仓茎子一眼：“女人，你笑什么！老子有什么好笑的！”
　　麻仓茎子连忙捂住嘴，摇头如翻转拨浪鼓，只差发出咚咚响声。
　　五代说：“你敢叫我小子？呵，你知道我是……”
　　“我管你是谁！这里是我的Best Place，擅自闯进的人……”男孩眼一眯，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哪来的滚回哪儿去！”
　　五代咬唇，刚想发作陡然想起通灵王的规则。
　　——不能对普通人类动手。虽然，这小子能够闯入自己的结界，但……怎么看。他仔细地打量着男孩：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身为五代通灵王，他不想，也不屑做与那个令人恶心的家伙一样的事。
　　略微思索间，主意已经打定，五代冷冷道：“既然如此，今天就到这里好了。我们来日方长，七代。”
　　怨毒的目光望向麻仓茎子，一时之间就如冰凉的蝮蛇从脚底而上，流下粘腻阴冷的触感。
　　麻仓茎子打了个寒颤，周围又恢复之前的人烟熙攘。
　　男孩瞪向五代消失的方向：“哼，逃得真快。”
　　说罢也欲离开，后面却冷不防伸出只手。男孩没站稳险些跌倒，边极快地用眼刀攻击身后挺着个大肚子的女人，像是在问：死女人，你还有什么事。
　　麻仓茎子笑得比天边的熙日还灿烂：“喂小弟弟，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工作的地方吗？”
　　“哈？”男孩脑门上唰唰唰刮下三条黑线。
　　麻仓茎子重复一遍：“我是说，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工作的地方吗？”
　　男孩眼角一阵抽搐，他抿唇又皱眉，脸色骤青变白。
　　最后，缓缓吐出一句话：“你先松手再说。”

　　沿途，男孩第一次用实践证明了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一说法的正确性。
　　太可怕了！他狠狠地瞪向对方：如果说普通女人是五百只的话，那这个女人，绝对是……
　　注意到他的目光，麻仓茎子回以一个温柔的眼波，然后继续滔滔不绝。
　　男孩咬紧下唇，将被这个眼波打断的腹诽念完：绝对是一亿只鸭子。真他妈吵死了！
　　“……啊，你在想什么？哦，对了，忘了一件事。”
　　男孩脚步一顿：忘了什么？他选择性无视这句话却听对方自顾自地继续问道：“还没有问小弟弟你的名字呢。嗯，我叫麻仓茎子，你呢？”
　　“麻仓茎子？”男孩蹙眉，哼道，“切，还真是普通到不行的名字。”
　　麻仓茎子眨眼：“普通不好吗？”
　　男孩翻个白眼：“废话，你见过……算了。”
　　麻仓茎子没反应过来：“嗯？”
　　“我是龙。”
　　“龙？”
　　“不错。”男孩嘴角终于勾起，生硬的轮廓顿时柔和几分，“这附近的老大，木刀之龙！”
　　“……”
　　天边一行白鸽飞过，翎羽肆意落，就像镶了金的撒拉弗的翅膀。
　　金光照在男孩脸上，羽毛轻飘飘仿佛进入麻仓茎子的心里。
　　她煞风景地爆笑出声。
　　龙一呆，刹那像是被金光迷乱了双眼。
　　心跳若鼓捶。
　　他脸孔猛地憋得通红，大吼起来：“笑什么笑！死女人！”
　　麻仓茎子努力深呼吸，断断续续道：“我……你……哈哈……哈哈哈！”
　　“我说你笑什么笑！”脸上的红云以野火燎原的速度迅速蔓延，龙死死瞪住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怒吼。
　　日光在地面上横出一圈又一圈的漪沦，两抹长长的影子悄悄晃动。
　　麻仓茎子总算止住笑意：“好吧好吧，龙，我们快去找工作的地方吧。”
　　“喂你还没回答我你刚才到底在笑什么！而且，少在那里什么我们我们，你是谁，我不认识你！”龙将脸转向一侧，干脆不理她。
　　麻仓茎子伸手拉拉对方的头发，道：“好啦不生气，不是刚刚才成为朋友的吗？”
　　“什么朋友！谁跟你是朋友！少在那里攀亲戚！”龙最恨别人搞他的头发，这下一来，口气亦益发不好。
　　迟钝如麻仓茎子也渐渐感到不妙，索性放开手，说：“反正现在我也只认识你一个了，交个朋友又不少块肉。”
　　“你……！”
　　“所以，我们就做朋友吧。”麻仓茎子拍拍对方的头，浅浅的光芒在漆黑的瞳孔内流窜。
　　就如黑天鹅绒上镶嵌的钻石般，抖一抖，便要跌落出来。
　　龙闭上眼睛，耳根通红：“随，随便你好了！”
　　他终于还是成功败给了麻仓茎子让人无语的理解思维能力。
　　于是，作为胜利者的麻仓茎子，缓缓地，缓缓地，扬起了嘴角。
　　辉映着背后的金色，宛若展开双翼的天使。
　　高贵，美丽。

　　但是天使的微笑也是有限制的，尤其，在天使还挺着个硕大的肚子的时候。
　　在经过第三十四次应聘后，麻仓茎子一脸麻木地拖着同样麻木的龙铩羽而归。
　　夕阳西下，云霭如同一层温柔的红纱，轻悄悄罩在树丛，高楼，地面上。
　　龙和麻仓茎子在公园的长板凳处坐下，旁边一个垃圾桶，晚风拂过，桶内的纸团轻轻抖颤，一如二人此刻抖颤连连的肚皮。
　　天上横过一行归鸦，层叠红云就像撕碎了的棉花。
　　龙突然开口：“喂，从刚才起，我好像就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麻仓茎子抬头，抚上肚皮：“嗯，他饿了。”
　　龙嘴角抽搐：“哈？是你自己饿了吧？”
　　“我是饿了，但他更饿，你看他都叫了。”麻仓茎子黑色的眼睛镀了层浅浅的金芒，柔柔的，清雅宛若夏日荷花。
　　龙手撑住额头：“真是败给你了。”
　　麻仓茎子嘿嘿一笑，精神抖擞地从凳上跃起，边道：“那，我们去吃东西？”
　　说罢兴冲冲就要往前走。
　　龙眼角也跟着抽，随后一把拽住对方，道：“站住，你有钱么？”
　　麻仓茎子回头，眨眨眼，再眨眨眼。
　　“……算了，你在这里等我，我记得上次还剩了些钱。”
　　麻仓茎子雀跃地高呼一声，接着念念不忘地抚上肚皮，温柔道：“宝宝宝宝，有吃的咯，你不会饿了哦。这个哥哥等下就会……”
　　“你够了没！”龙瞪大眼，飞机头一气冲天，他用力一刨，又慢慢垂下。稳住怒火，龙说：“假惺惺地说什么爱宝宝，既然不想宝宝饿的话没本事跑出来干嘛！你们这些父母……”他语声一顿，像是想到什么，急速转身跺脚道，“算了！”
　　言罢，人已不在。
　　原地，麻仓茎子歪歪头，手还是保持停在腹部的姿势。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黑色的影子，就像潜伏在暗夜里的鬼魅，蠢蠢欲动。
　　麻仓茎子困惑地说：“啊，他好像生气了，怎么办呢？宝宝。”
　　“……”
　　寂静的公园，惟有树叶沙沙，光影凌乱。
　　水波微漾。

　　【Chapter 4 家】

　　龙从面包店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麻仓茎子站在夕晖里，素色长裙流泻着浅金鳞浪。她的长发被晚风吹得飘起，嘴角略勾，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腹部，巧笑倩兮。
　　龙略略一震，篡着塑料袋的手慢慢缩紧，褶皱的塑料袋，就像满负伤痕的心。
　　他抿唇，耳边却陡然传来麻仓茎子的声音：
　　“哇，面包耶！好久没有吃过了！”
　　刚才的气氛瞬间荡尽，龙用看白痴的眼神盯住两瞳放光的麻仓茎子，道：“喂，女人，你还是小孩么？”这么幼稚……
　　麻仓茎子迅速拿出一个面包，重重咬下，拍着肚子笑：“我不是，他是。”
　　“……”天边又是一行归鸦，龙深刻地认识到和她说话不啻于对牛弹琴。
　　白搭。

　　两人坐到刚才的长凳上啃面包。夜幕降临的公园，散步的行人早已回家吃饭。
　　公园里只闻得趯趯虫鸣，紧接着就是树木枝杈相互推挤的沙沙声。
　　夜静如坟，空洞的月魄穿过树叶的罅缝溅落下来，泠泠然恍若碎琼乱玉。
　　龙将啃完的面包的空袋子扔进垃圾桶，白色的塑料袋，在半空中划出道耀眼的银弧。
　　麻仓茎子还在埋头苦干。
　　“喂，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龙想了想，终于还是将这个问题问出来。
　　麻仓茎子嘴没停，等到面包吃完才答话：“嗯……这个问题嘛，说真的，我没想过。”
　　“啊？”龙从凳子上一弹，飞机头重重一晃。
　　麻仓茎子表情一贯的无辜：“本来我以为从家里出来之后就可以顺利找到工作，找到工作后自然就可以找到房子，找到房子我就可以……”
　　“停！”龙挥挥手，“也就是说，你对今后完全没有安排了，对么？”
　　麻仓茎子垂首想了想，慢慢点头。
　　龙大叹一声，颇有些无语问苍天的架势：“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回去之类的？嗯……你是离家出走的，对吧？”
　　麻仓茎子迅速摇头：“我不可能回去。”
　　“为什么？”龙疑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有个很好的家却不愿回去情愿离家出走。
　　麻仓茎子咬唇，左手抚摸着腹部，月光溅在她的发间，漆黑的长发，宛若最深沉的夜晚。她眼底掠过丝冰冷的暗金，然后说：“他们，我的父母，想要杀死我的孩子。”
　　“啊？！”龙呆住，他觉得对面的女子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陡然远了去。好像换了个人，周身都遍布着杀戮的血腥气味。

　　月色如霜，天边星斗闪耀，仿佛黑色的幕布上横亘的冰晶点点。

　　龙回过神来，对面麻仓茎子似已恢复如常，笑着说：“嗯，不过我偷偷溜出来了，所以也就不可能再回去，况且爸爸生气的那副模样……果然还是不想看到啊。”
　　龙霍然起身，接着一把拉住对方的手。麻仓茎子有些不解。她歪了歪头：“怎么了？小龙。”
　　龙将目光移到另一边，声细若蚊蚋：“嗯……你，如果，嗯……实在找不到住的地方的话，可以暂时住在我那里……嗯……”
　　麻仓茎子一呆，望着对方微红的耳根，脸上掠过狂喜的神色。她激动地抓住对方的手，就差没有抱着他的大腿吼恩人。
　　麻仓茎子说：“真的吗？太好了！小龙，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传了老远，龙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有些后悔自己一时的同情心泛滥。

　　那是一幢很老旧的公寓，老旧到木质地板踩上去的时候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大门打开的时候上面的铁锈会像掉灰尘似的轻而易举地落。里面蛛丝网铺天盖地，只除了角落里的一张床一张凳子以及散在周围的废报纸，空空如也。
　　空气里密布着一股腐朽的霉味，衬着外间优美的夜月，就像地狱与天堂的差别。
　　天壤之别。
　　麻仓茎子站在门口，已经傻眼了。
　　龙在后面推她：“喂，愣着干嘛，快进去啊。”
　　麻仓茎子机械地回头：“你……住在这里？”她以为至少会干净一些。
　　龙表情不耐：“废话，我不住这儿难道你住这儿啊。嫌弃就另请高明！”
　　一见房东发火，麻仓茎子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口里狗腿地说：“不嫌弃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这里的蜘蛛网是多么贴近自然，这里的烂床是多么具有野性美。我很喜欢，我真的很喜欢这里！小龙！”
　　龙翻个白眼：“明天出去买吃的，今天先将就吧。嗯……你是女人，所以你帮我收拾。”
　　“诶？我是孕妇啊！”麻仓茎子满眼委屈。
　　龙说：“你不收拾难道我收拾啊？这里我已经很久没住过了，还不是想到你才又进来的。”
　　“那你平时住哪儿？”麻仓茎子抓住他话里的漏洞。
　　“马路，你要住么？”龙走到烂床边，拍了拍，灰尘洋洋洒洒地飘。
　　“……”麻仓茎子低下头，不死心地问，“那你为什么情愿睡马路也不住这儿啊，难道这房子里……有什么脏东西吗？”
　　龙瞪着地面上摇曳的暗影，自己一动，影子也跟着动，他说：
　　“这里是那个女人留下来的地方，不是我的Best Place。”
　　麻仓茎子略略一愕，月光下的身影，说不出的落寞。
　　她朝龙走过去，手碰上飞机头，揉了揉：嗯，发质很硬。
　　龙抬头，一脸无语：“你干嘛？”眸底还潜藏着丝没有消去的孤寂。
　　麻仓茎子笑得比正午的日头还灿烂：“这样吧，我勉为其难收你为义子，如何？”
　　“啊？”龙瞪大眼睛，没有反应过来。
　　麻仓茎子继续说：“哼哼，沉默等于默认，那么小龙啊，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妈妈了。来乖，叫声妈妈听听！”
　　龙将她的手用力掰开，怒道：“什么妈妈不妈妈的？就你这样，还想当我妈？”
　　麻仓茎子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怎么不行了？我难道不好么？”
　　龙继续无语：“你……算了。”
　　麻仓茎子恢复笑面：“那，说定了？”
　　“嗯？”
　　“我当你妈的事。”
　　“……”
　　雾气在静寂的夜晚里氤氲开，隐隐对面，似乎闪过什么人影，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五代站在不远处的高木上，漆黑的眼瞳，锐若鹰隼，冷酷贪婪仿佛找到猎物的孤狼。
　　他勾起唇角，笑起来：“麻仓……吗。呵呵，看样子不需要我让你恢复记忆也会有人让你恢复记忆的，不是么？七代。”
　　笑声在寂夜里变得诡谲，就像潜藏在地底的幽魅，慢慢伸出手爪妄图抓住一切经过的活物。
　　月华琉璃，奔向麻仓本家的途中，麻仓干久抚住不断发出咚咚声的胸膛。
　　许久没有过了，这样的恐惧感。那股巫力，到底是什么……
　　他看向天空中的月娘，淡淡的黄色，迷雾般的薄纱。
　　“茎子……”麻仓干久继续往本家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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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更新时间：2010年6月3日，0点25分。
Chapter 4更新时间：2010年6月4日，13点4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