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同人]妈妈（2010版）》秦落

4、Episode 3

　　【Chapter 5 所谓盟友】

　　龙醒来的时候，闻到一股浓郁的奶香。他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过分明亮的金色从窗外窜进，流泻在破朽地面的影子，有种不真实的错乱。
　　龙慢慢从地板上坐起身，茫然地往厨房方向望去。
　　似乎有感于他的注目，厨房里探出个人头。白皙的面颊挂着灿烂的微笑，那人手里拿着锅铲，嘴角粘着粉尘。阵阵奶香从身上散发出来，依稀遍布了阳光的味道。
　　麻仓茎子说：“小龙醒啦，醒啦就快去洗漱，早饭就快好了哦！”
　　龙一呆，刚刚的说话方式，竟像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仿佛从自己出生，她就没有离开过。手触上面颊，龙下意识看了眼破桌子，开口：“喂，你从哪里拿的早餐？”
　　麻仓茎子又探出头来，这次阳光彻底冲破窗户的桎梏直接倾泻在她脸上。
　　柔和的面部轮廓，在亮光里只剩下一抹淡淡的飘渺的影子。
　　麻仓茎子说：“桌子下不是有些钱吗？我用那些钱买了些东西……怎么了？”
　　龙闭眼复睁开，终于从地上起身。
　　“嘎吱嘎吱”。
　　他摇摇头：“呃，不，没什么。”
　　“那就好，快去洗漱吧！”麻仓茎子点点头，明媚的笑脸就又消失在厨房门口。
　　龙的手还是挡在脸上，灼目的熙日宛若一层浅浅的薄纱。他缓缓放下手，眼睛由于过分明亮的光芒而轻轻眯起。他觉得这一切宛然是不真实的，厨房里的早餐，叫自己洗漱的声音，还有破房子里的另一个人影。
　　明明，昨天才刚刚认识的啊。
　　龙讷讷地站着，背后漆黑的阴影平静如死水上漂浮的青苔。
　　麻仓茎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手里端着牛奶和煎蛋，表情些微扭曲：“喂小龙，还杵在这儿干嘛？洗漱啦！”
　　说罢顺势将牛奶和煎蛋往他面前一晃，奶香伴随着煎蛋的浓香，瞬间吸引食欲。龙的肚子应景的呼喊两声，麻仓茎子满意一笑：“还不快去？”
　　龙愕然看一眼麻仓茎子，终于迈开步子，走向卫生间。
　　原地麻仓茎子看看手里的牛奶又看看满室的金黄，挑起眉梢：“嗯，看样子我得继续磨炼厨艺啊。”她把手里的食物放在地板上，然后拍了拍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五代出现在麻仓本家的时候，麻仓叶明与麻仓木乃正坐在那间昏暗的屋子里商讨什么。以至于，当那股强大到可怖的巫力出现在近旁时，麻仓木乃一直平淡到不起波纹的面颊，褶皱轻轻一动。旁边麻仓叶明更是竖起了全身的警戒细胞，正如被挠了毛的猫。
　　五代站在门边，高壮的身形投射在粗糙的墙面上，就像蜿蜒开来的蛇影。他冷眼扫过麻仓叶明和麻仓木乃，最终定格在明灭不定的灯光上。
　　五代说：“麻仓的现任家主，麻仓叶明以及，市子木乃。”
　　他用的是陈述口气，高高在上的陈述口气。
　　麻仓叶明直觉地感到不舒服，当惯了人上人的人，一时沦为人下人，不习惯也属正常。但很快，他又调节过来，用谦卑的语气开口：“敢问，阁下是什么人呢？”
　　五代轮廓刚硬的面部显出丝冰冷的嘲讽，却因此柔和了部分线条。他说：“你们不必问我是谁，你们只需要知道，我是和你们有着共同目的的人就足够。”
　　“那么，敢问阁下的所谓有共同目的，究竟指的是……”
　　“老身可以问阁下一个问题吗？”麻仓叶明话音未落，麻仓木乃就先一步开口。中途的打断使得麻仓叶明颇有些不满地瞪了老伴儿一眼。
　　五代眯细长眼，示意她问。
　　麻仓木乃说：“那天晚上，出现在麻仓本家的那股强大的巫力源头，也是您吗？”
　　五代笑起来：“不愧是市子，确实是我。”
　　麻仓木乃说：“那么，阁下为什么要说与我们有共同的目的？那天您不是……帮助了茎子吗？”同一时间，麻仓叶明也将目光投过来，他刚才也是想问这个问题。
　　五代笑声更大，与笑声一同大起来的还有他周围盘亘的可怕的巫力气旋。
　　昏暗的房间，火光骤起，燃烧的火光遮挡住原本的豆点灯光，就似从黄昏突然到了正午。
　　隔了好一会儿，五代的笑声方止。他眼神望过麻仓叶明和麻仓木乃，两人不约而同地有种身体被类似于蛇般粘腻湿冷的东西爬过的感觉。
　　明明是如此阳刚的轮廓，却偏偏眼神给人以阴毒的感觉。
　　麻仓叶明与麻仓木乃背脊同时划过点滴冷汗。
　　五代说：“帮助？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帮助她，不，我的意思是，那天只是巧合而已。”
　　麻仓叶明咬唇，麻仓木乃说：“巧合？”
　　“对，”五代点头，“说起来，麻仓，你们的目的，是毁掉那个……麻仓茎子腹中的麻仓叶王对吧。”
　　“没有错。”
　　五代站到门边，拉开门。白色的长披风被风吹得翻滚起来，遥遥望去，映在墙壁上的影子就像纷繁杂乱的罗网，缚住的不仅仅是自己而已。
　　外面与里面，光明与黑暗仿佛从此分割。
　　五代背光而立：“告诉你们一件事好了。麻仓木乃，你的预言有误。”
　　“什么？”麻仓木乃大惊，长年不移的皮肤褶皱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大动荡。
　　五代漫不经心地说：“星星的流程已经改变，在你所看不到的地方，有一颗巨大的星星将牵动整个世界。而我的目的，就是毁灭那颗牵动世界的星星。”他又笑起来，明明像是正义的话莫名其妙多了几分虚伪的味道。
　　麻仓叶明说：“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杀掉茎子。”
　　他用的是肯定句。
　　一时之间，室内静寂，而室外，像连风都停止了流动，只听到无依无靠的树枝发出沙沙声。
　　熙日穿透罅缝，如茵绿地，光影凌乱。
　　麻仓木乃放在膝上的手使劲一握，她眼瞳一缩，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方反应过来。
　　五代说：“其他的无可奉告，但我只能告诉你们，现在的麻仓茎子不是麻仓茎子，仅此。这样，你们，还要与我合作么？”
　　麻仓叶明抿唇，旁边麻仓木乃刚想说话他便点头道：“我们的荣幸。”
　　五代勾唇：“很好。那么，我将接下来的改变的流程告诉你们好了。”
　　麻仓叶明颔首：“请说。”旁边麻仓木乃盯住他，似乎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这个已经相处大半辈子的老伴儿，或者说，麻仓家的家主。
　　五代说：“叶王与他的半身，将会提前降生。到时候，你们只需要杀死叶王就可以。之后的事，由我来处理。记住，谁也不能插手。”
　　麻仓叶明与麻仓木乃全身一震，带着强烈杀意的气如同缠绕上来的阴魂的手爪，缚住了身体，乃至于灵魂。麻仓木乃额头滴下滴冷汗，她紧紧咬唇。
　　五代说：“那么，告辞。”
　　言罢，人已从原地消失。

　　麻仓木乃等到那股巫力消失，方才狠狠道：“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麻仓叶明苦笑：“如果不答应他，你打算让我们整个家族都毁灭在这里吗？”
　　麻仓木乃愣住：“可是……”
　　麻仓叶明说：“权宜之计而已。况且比起这个，找到茎子才是最首要的。他刚才说，降生，会提前。而且，叶王的半身。意思就是说，茎子怀的，是双胞胎。”
　　麻仓木乃抿唇：“的确。说起来，干久从昨天晚上回来起，就怪怪的，难道……”
　　麻仓叶明刚想说话，麻仓干久已经推门进入。
　　他站在门口，并不英俊的脸孔因为处在明暗交界处有种独特的苍凉意味。
　　麻仓干久缓缓说：“我……找到茎子了。”

　　【Chapter 6 不速之客】

　　麻仓茎子坐在窗台上。暖烘烘的阳光在清秀的面颊上横出道道淡黄的光晕。她嘴角带笑，懒洋洋一如苍穹岿然不动的白云。
　　龙打开门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近乎震悚地盯住那个浑然不觉自己在做多么危险的事的孕妇，开口：“我说大姐，您开玩笑呐？坐在窗户上不怕掉下去么？”
　　麻仓茎子回过头，面上的光晕尚未消散，整张脸的轮廓柔和到飘渺。她轻轻地笑，声音里也涵盖了丝慵懒：“啊，小龙，你回来了。”
　　龙眼角一抽，大叹一声，觉得刚才和她说这番话的自己才是个白痴。
　　麻仓茎子抚着肚子，动作稔熟地从窗台上跳下：“说起来，我觉得，今天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
　　“嗯，就是……”麻仓茎子又看看外面，续道，“我觉得，我好像要生了。”
　　“哈！？”龙的下巴成功脱落，他用看外星人的眼神将对方从上到下扫视一遍，又从下到上再打量了一遍。最终目光停在她隆起的腹部，接着上移到她完全表情严肃的脸上。
　　黑云霎那盖顶，黑线紧随而来。
　　龙说：“你说，你要生了？”
　　麻仓茎子煞有介事地点头。
　　龙闭眼复睁开：“然后？”
　　麻仓茎子微笑，就像初见般，笑得像尊菩萨：“我们去医院吧。”
　　“……”

　　“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们？”麻仓叶明盯住推门而入的麻仓干久，昏暗的房间，黯淡的灯光照亮半边脸，目光锐利如刀剑。
　　麻仓木乃将脸朝麻仓叶明那边一转。
　　麻仓干久说：“对不起，爸爸。”
　　麻仓叶明眯细眸：“你应该明白，干久，茎子腹中的那个不是你们的什么骨肉。是千年前妄图毁灭人类的大阴阳师麻仓叶王。他是麻仓家的罪孽，身为麻仓家的一员，不论如何，我们也不可以手下留情。”他一字一顿地说，无边寂静中，这抹声音就像将黑暗撕破的刀刃，但细看，这刀刃却又只是将人引入更深的黑暗。
　　麻仓叶明在对干久说，也在对木乃说，更在对自己说。
　　他似乎只能用这样苍白的理由使身为家主的自己遵循这项规则，也只能用这样苍白的理由来迫使一个父亲亲手杀死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麻仓干久低下头，以至于他们都以为他沉默的时候，才总算缓缓道：
　　“是的，我很明白。爸爸。”
　　麻仓木乃叹息一声。
　　麻仓叶明从地板上站起：“那么，我们走吧。”

　　麻仓茎子坐在妇产科门边的凳子上，旁边站着双手插包，表情拽到不行的少年。
　　龙面无表情：“我，可是将所有的积蓄，都用光了。”
　　麻仓茎子挠挠后脑，傻呆呆一笑：“嘿嘿。”
　　“嘿嘿什么嘿嘿！你最好给我好好想想该怎么慢慢把钱还给我！”龙的喊叫穿破寂静如死的走廊，瞬间响彻云霄，也瞬间引来了护士的怒目以瞪。
　　龙选择性无视这些目光，继续盯麻仓茎子。
　　“嗯，那个，我是你妈妈好吧。”
　　“那是你的自说自话，我没答应。”
　　“你是没答应，可你默认了。”麻仓茎子眨巴眨巴眼睛，表情无辜。
　　龙嘴角一抽，冷笑：“那好啊，退一步，你是我妈妈。但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亲兄弟明算帐’，就算是家人，遇到钱也一样，只有一个字。‘还’！”他说着伸出手来，长满老茧的手有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
　　麻仓茎子目光一动，轻轻地拉住那只手：“嗯，我会还的。”
　　龙挑眉，正待很有威严地笑笑，却见对方又勾起唇角：“我会让你的兄弟还给你的。”
　　“哈？！”龙大惊，刚想再说妇产科里已经传来医生的叫喊：
　　“下一位，麻仓茎子夫人，请进。”
　　于是麻仓茎子松开握住他的手，整整头发，腆着肚子，一步一摇地朝大门走去。
　　那背影，在龙看来，趾高气昂就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
　　不，母鸡。

　　等到麻仓家几人来到龙那间破到不行的公寓时，已经人去楼空。
　　淡淡的熙日泼在破朽的木质地板上，空气中淌动的粉尘，不真实的空落。
　　麻仓叶明看向麻仓木乃：“木乃，能找到他们么？”
　　麻仓木乃脸庞一转，嘴角动了动：“在那边。”
　　麻仓叶明点头，顺便回脸吩咐干久道：“走。”
　　干久颔首，三人迅速往麻仓木乃所指方向而去。
　　然而。
　　高耸入云的建筑，背景是逐渐坠落的血红色的夕阳。麻仓木乃的面皮抽了抽，旁边麻仓叶明嘴唇翕动一下，麻仓干久却是几分悲伤几分淡泊的复杂表情。
　　出云综合医院。
　　他们都没有想到在阴阳师世家长大的女儿居然跑到这么一个地方来。
　　医院……
　　几人在门口伫立了好一会儿，等到暮色终于开始下降时，方才迈动步子，极缓极缓地进去。
　　医院里地板锃亮，锃亮的地板反射着几人的表情各异。
　　麻仓叶明开口：“干久，你去问问。”
　　麻仓干久指指自己：“啊？我？”
　　麻仓叶明说：“怎么着你也是茎子的丈夫，按理自然应该由你去问。另外，木乃……”
　　他有些怀疑的目光投向麻仓木乃，显然不怎么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到这个地方来。
　　麻仓木乃却很肯定地点点头，说：“我确定茎子就在这里。”
　　麻仓叶明深吸口气，继续盯干久。迫于老丈人的威信，麻仓干久忽然有种壮士扼腕的悲凉情怀。他朝咨询处走去，又觉现在的场景讽刺到可笑。
　　——“请问，有一位怀孕的麻仓茎子夫人是否在这里？嗯，我是她的丈夫。”麻仓干久说。
　　咨询处的护士小姐一怔，职业化地微笑：“啊，原来您就是那位夫人的丈夫，那位夫人今天下午才刚来，呵呵，真是恭喜您，是双胞胎呢。”
　　“啊？已经生了？”麻仓干久瞪大眼。
　　护士小姐被他的表情看得疑惑：“没有啊，但您怎么是这么个表情，您确实是麻仓夫人的先生吧？”她有些怀疑地上下瞅着这个穿着古怪的男人，越看越可疑。
　　麻仓干久正被她盯得尴尬，背后忽然传来声猛咳。
　　身材矮小表情严肃的老者走过来：“干久，还没有问清楚么？”
　　麻仓干久刚要说话，护士小姐已经指了指电梯：“就在三楼的第四间病房，麻仓夫人和您的儿子都在那里等您。”
　　“儿子？！”麻仓干久和麻仓叶明对视一眼。
　　护士小姐笑起来：“真是没想到啊，您和麻仓夫人看上去这么年轻，就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呢。你们是高中时期就开始谈恋爱的吗？”
　　麻仓干久没来由打了个激灵，旁边麻仓叶明淡定道：“走吧，干久。”
　　麻仓干久颔首，顺带对这位非常八卦的护士小姐报以礼貌的微笑。
　　他们往电梯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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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些日子写的由于自己不慎所以没有保存下来，郁闷ING，只有慢慢在后几天将前几天缺的补上来了。
更新时间：2010年6月10日，0点03分。
文笔变差了……泪。可能晚点还有一更。
更新时间：2010年6月11日，13点19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