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魔》尘言

8、第八章 沦为乞丐

　　奉阳城。
　　奉阳城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两千年来六界太平，人间也逐渐兴旺起来，随处可见亭台楼阁，一派繁荣，处处充满了祥和喜乐。
　　可不管在多么富裕和平的地方，都免不了有人缺衣少食，奉阳城外，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乞丐正拼了命的奔跑，好像背后有什么豺狼虎豹正在向她扑来。
　　确实如此，她身后一个面目凶恶的男子一边朝她厉声叫喊一边朝她扑来。
　　“站住，小叫花子！”
　　“跑的还挺快！”
　　……
　　小乞丐大约七八岁模样，她肤色蜡黄，骨瘦如材，脏污的面孔下，勉强能看出是个女孩儿。
　　她那么小，现在又挨着饿，哪里跑得过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于是她一边跑一边把手里紧紧撰着的包子往嘴里塞，可还没送到嘴边，便被男子大力一推，狼狈的摔倒在地，地上的尘土烹到她脏污的脸上，呛得她直咳嗽，包子也骨碌碌滚的老远，被一条漫不经心路过的老狗随意叼起，跑到一边享用去了。
　　追她的男子看也没看那个包子与那条老狗，只猛的将小女孩提起，胡乱在她身上抽打。
　　“叫你偷！我叫你偷！”
　　“你这没教养的叫花子！”
　　……
　　他是包子铺老板，他不介意将一个包子赏给一条狗，却不愿施舍给一个乞丐，这些乞丐就是得寸进尺，给他一点好就会没完没了，这小叫花子今天偷了他的包子，如果不好好惩罚，其他的都会跟着效仿。那他以后生意还怎么做。
　　他边打边骂，语气也是恶狠狠的，丝毫没有怜惜她只是一个小孩儿。
　　小女孩瘦小的身子被打的一颤一颤，却是一声未吭，像具干枯的木头，只有一双空灵的大眼望着远去的老狗。
　　小女孩全身上下瘦的下皮包骨头，仿佛用力便会折断，男子无意弄出人命，小作惩戒，出了口气，也就把她扔到地上，愤愤然走了。
　　小女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累了，还是被打的痛了，大大的眼睛依旧睁着，空洞的不知看向何处，里面隐约透着些许怨愤。
　　“拿着！”一双修长素白的大手伴着一个好听的声音送到她的眼前，上面放着一些银钱。
　　小女孩倏的睁大双眼，眼里只余那手里的银钱，她毫不犹豫的伸手抓起了他手上的银钱，黑乎乎的小手与白净的大手短暂交错间形成鲜明的对比，小女孩悄悄将手缩了缩。
　　“被欺负，只能说明你不够强大，怨恨也无济于事。”温润平和的声音再次飘来，没有责怪，似是教诲。
　　小女孩这才攥着银钱抬眸看他，那是一个洁净淡雅的男子，他皮肤洁白，五官立体，轮廓分明，显是俊美不凡，若柳的长眉下是一双清透澄净的眸子，仿佛能洗净世间铅华。
　　小女孩睁着大眼看着他发愣，他朝她淡淡一笑，起身远去。
　　那一抹笑犹如一阵春风，吹进了小女孩的心里，小女孩忍着疼痛爬起来，怔怔看着他的背影，他一身青衫，简单而素雅，一头墨发用一个精致的发冠束起，长长的拖垂至腰际，随着他闲散的行走而微微摆动，那么洁净纯碎的身影，不似凡人。
　　小女孩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银钱，还没走出几步，便又被围住。
　　“拿出来！”
　　“快点！免得再挨打！”
　　……
　　一群同样蓬头垢面的大乞丐朝她围了过来，小女孩警惕的看着他们，向后退了两步，拽紧手中的银钱，掉头就跑。
　　这些大乞丐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了，他们一贯恃强凌弱，看小女孩得了好处，就想着抢走。
　　小女孩已经尽量避开他们，却还是被他们撞见，显然她不可能抢过他们，可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给了他们自己又要饿肚子。
　　她固执的握紧银钱掉头就跑，可没跑几步便被围住，一个乞丐抓起她破烂的衣襟，从她手里蛮横的抠出银钱。
　　“拿过来吧你！”
　　小女孩被推搡的几个踉跄，她无力还击，只恨恨的盯着那名乞丐。
　　灰扑扑的小脸上，那双略微凹陷的大眼格外醒目，名乞丐瞥见她这眼神，只觉浑身一阵发毛，上前就给她一个巴掌，“嘿，敢瞪老子！”
　　他满是污垢的面目有些狰狞扭曲，小女孩被打的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头也偏到一边，那乞丐还不解气，抓起她又狠狠给了她几巴掌。
　　“算了算了，钱拿到就走吧！”
　　“别把她打死了。”
　　……
　　有几名乞丐看不过去，在一旁劝了两句，那名乞丐才把小女孩扔到一边，骂骂咧咧抛着银钱离去。
　　小女孩无力的坐在墙角，看着他们欢快的远去的背影，这样的情况在她身上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小小的她有些麻木、有些些无奈，还有些......难过。
　　日落西山，夜幕悄悄漾开，初秋的天气微凉，一阵秋风吹过，金黄的树叶打着旋儿落到她的脚边。
　　小女孩不由得抱紧了双腿，缩了缩脖子。脸上火辣辣的刺痛传来，盖过了那身上那隐隐的疼痛，她用干瘦的手指轻轻触碰脸颊，手指的冰凉与面颊的火热交汇，疼的她呲牙。
　　她的父母也是乞丐，她出生在秋天，她们并不识字，便叫她小秋。虽是乞丐的孩子，可在她六岁之前，她过的虽算不上丰衣足食，他父母也从没让她饿着冻着。
　　因着她在刚出生之时，出现了少见的异象，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小秋额角有一米粒大小的胎记，这胎记鲜红如血，是一个辨不清形状的图腾，乃是落地之时，她身上闪现的红色幽光凝聚而成。
　　这一切都被她的母亲看在眼里，乞丐夫妻商量之后，便费劲心机找了个道长为小秋占卜，可道长只说此女不凡，却是无论如何也卜不出她的命数。
　　乞丐夫妇大为诧异，下意识向着好的方向想象，认为自己孩子将来定是非富即贵，于是便将小秋视若珍宝，倍加疼爱。将讨到的好东西都给她，也从没让她冷着饿着，那时的小秋虽是衣衫破旧，可也是生的面色红润，娇俏可人。
　　可在她六岁那年，她还算安乐的日子就消失了。那天是小秋的生辰，或许是父母的疼爱，或许是对孩子的期望，她父母说要送她一套新衣，把她打扮漂亮。
　　可他们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他们是偷了大户人家的东西，被打死了，也有人说他们被妖怪吃了。小女孩不相信，便独自一人跑出去寻找，可哪里还有父母的影子，可怜的小女孩独自伤心了好久。
　　从此她再也没有了亲人，再也没有父母的疼爱关怀，肚子饿了，她也不得不自己出去讨饭吃，可她年纪太小，加上父母在时她也很少出去，很难讨到吃的，就算讨到了，运气不好就会被其他的大乞丐抢走。
　　从此，小女孩总是挨饿、挨冻、甚至挨打。娇俏圆润的小脸渐渐变的皮包骨头，眼窝深陷，下巴削尖，白皙的皮肤也蜡黄如橙皮。
　　她眼神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空灵，涣散的望向不远处冉冉升起的昏黄灯笼。在这静谧的角落，疼痛逐渐变的清晰，她好似想起些什么，终于，抱着膝盖哭泣起来，沉闷的哭泣声蔓延开来，小小的肩膀不住的耸动，瞬间沧桑了这一片角落。
　　一个小男孩正好路过，听见隐隐绰绰哭声，不禁微微蹙眉，待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不由叫出了声。
　　“小秋！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