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魔》尘言

9、第九章 相依为命

　　他声音清亮，仿佛有一丝紧张。
　　小女孩似乎没有听见，兀自哭的伤心。
　　他走到她身前，蹲下身，抚抚她干枯起伏的脊背，“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女孩猛的抬起头，抽噎道：“幕白！”声音有些含糊，带着说不尽的委屈。
　　赫然看到红肿的面颊，瘦尖的小脸肿胀的肥肥满满，幕白面色一变，泛起心疼，“怎么弄成这样？”
　　小秋哭的更是伤心，不停抽抽嗒嗒，仿若停不下来，方才那些倔强顽强的一面早已不在。
　　“不哭了！”见她这副模样，幕白一阵心疼，擦了擦她面颊的泪水，心里泛起自责，却没有说出来。
　　“我......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小女孩分外委屈，她真的以为慕白不会回来了，就像她父母那样，突然之间离开，就再也不回来了。
　　她是在两年年前认识的幕白，自从她没了父母，她就经常挨饿受冻，被欺负，直到一年前她晕倒在路边，醒来便见到慕白。从那以后，幕白便成为她唯一的朋友。
　　幕白比她大几岁，同她一样，也是小乞丐，他表面看起来也是衣裳破烂，可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那面上的脏污看起来也十分刻意，如何也掩饰不住他那独特的气质。
　　虽然慕白经常独来独往，平时也极少说话，可自从有了慕白，她就很少受到欺负，也很少挨饿，两年多的相处，让她再次对一个人产生了依赖。
　　而这一次，幕白前几日的突然离开，便让她想起了父母的失去，心里难过的同时，她也落得如此狼狈模样。

　　“饿了吧！嗯？”幕白将一个纸包递到小秋面前。
　　处在饥饿中的鼻子分外灵敏，小秋闻到细微的香气，下意识就要去拿，手刚一伸出，便又缩了回来，赌气的把头撇向一边。
　　慕白失笑，就再前几日他才知道，不知何时开始，面前这个灰扑扑的小女孩渐渐让他在意，让他舍不得将其丢弃。便难得安慰道：“快吃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听他如此一说，小秋诧异，瞥眼看他，慕白一脸认真的看着她，顺势将纸包递进几分，小女孩太容易满足，瞬间被他真挚的态度抚慰，饥饿感促使她一把抓过纸包，毫无形象的拿起-里面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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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白，你去哪儿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死了！”小秋吃着糕点，含含糊糊的道。
　　“小心点，别噎到了！”幕白没有解释，坐到小秋身边，递给小秋一壶水，自己也从怀里拿出个馒头吃起来。
　　小秋狼吞虎咽吃了好几块糕点，空空的腹部得以充实，才有了些许力气，意识到自己的狼狈，她放慢了动作，抬眼去看良久没有做声的幕白。
　　城里高高挂起的灯笼，投来昏黄的亮光，今天的幕白脸上十分干净，没了那些格格不入的脏污，橙黄的灯光映在他脸上，使他精致的轮廓看起来分外柔和。
　　他背靠在墙上，眸子半敛，漫不经心的咬着手中的馒头，好像在想些什么。他平时也都这样，不爱说话，脸上表情也极少，浑身总透出一种超脱他本来年纪的沉稳与凛然。
　　小秋看了看他手中的馒头，再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糕点，还剩两块，微微踌躇，她把糕点递到他面前：“幕白，我吃不下了。”
　　“嗯？”幕白回过神，侧头看她，了然，于是道：“吃不掉就扔了吧！”
　　扔了？怎么可能！小秋疑惑问道：“扔了多可惜，你把它吃了吧！”
　　“我不爱吃。”幕白淡淡道。
　　小秋疑惑看他半晌，幕白始终一副神情，她半信半疑的缩回手，讷讷道：“那我还是把它吃了吧。”
　　光影下，长睫投下的阴影掩去了幕白眼底的一抹笑意，淡薄的唇线牵起一丝弧度。
　　奉阳城是个繁华的城镇，就连夜晚也不像外界那么漆黑暗淡，红黄灯笼高高挂在街道两旁，照的整个奉阳城亮堂堂的。晚上的奉阳城似乎比白日更加热闹，城里商贩依旧设着摊位，酒楼客栈也是人来人往，推杯换盏，欢声笑语，这一切都与城角下的二人形成鲜明对比。
　　幕白看着小秋一脸污垢，布满灰尘的脸，经过泪水洗刷，脏污的几乎辩不清面容，两只手也是黑黑黄黄，实在不像个样子。
　　“走，去洗洗。”幕白拉起她，果断的的道。
　　小秋看了看自己，再看看幕白那白净模样，心里顿时一阵羞愧，好歹是个女孩子家，哪有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
　　阳城河，其贯穿奉阳城，水流平缓，不知前往何方。河畔两岸种有杨柳，如今初秋已至，青里带黄的柳叶随着秋风，簌簌飞扬，洒落在平静的河面，一圈圈淡淡的波纹随之漾开，映着橙黄灯光，璀璨犹如星河。
　　今日的奉阳城河十分热闹，比平时还要热闹好几倍，小秋询问的目光看向幕白，幕白懂的很多，好像什么都知道，小秋习惯性的什么都会去问他，而他总是能为她完美解惑。
　　这次也不例外，他淡淡一笑，道：“今日是祈愿节呀，听说做个小船写上心愿放到河里，让它带着你的心愿飘向远方，感召世间万物，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听他一说，小秋往河里一看，确实有许多小船在河面飘啊飘，她以前都不知道呢！看到许多人都放出了自己的祈愿船，她眼里迸发出奇异的色彩。
　　真的可以愿望成真么？
　　幕白淡淡一笑，没有说话，拉着她到人较少的位置，从身上硬撕下一块布料，撩起微凉的河水，为小秋洗净面上身上的尘土。
　　小秋看着他缺了一角的衣袍，没有说话，凉凉的河水擦在面颊，又牵起些许疼痛，可她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因为她知道，幕白已经很小心翼翼了。
　　“幕白，你有愿望吗？”小秋突然问道。
　　“……”沉默。
　　“当然！”良久他才吐出两个字。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这一句，幕白便折身跑开，小秋还未来得及询问，他的身影已然淹没在人群中，秋风蹲下身子，轻拨着河面上漂浮的柳叶，河水微凉的触感通过指尖传遍全身，沁入肺腑，让她感到无比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