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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回 俊少年一举夺魁 老侍中二度病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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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技高人等闲,悬壶为济世。
话说江文安倾服刘涵衍博学满腹,用药如神,决心追随他钻研医术。涵衍行事奇特,半月并未授予文安一字半解,只叫他日日拣药制灸,书读三遍。明杰随涵衍不时出诊,长进不少。一日,文安疑惑,拜问涵衍道:“师父,我已入门甘日,为何不闻你传授方家技术,助我杏林功成。整日采药看病,只恐长进无益,收效颇微,是何用意还望师父明示。”涵衍听了,哈哈大笑:“文安哪,你天资聪颖,悟性过人,怎不明白‘积少成多、水到渠成’之理。药为医家之本,病人之源,唯有掌控了药的来龙去脉,才能融会贯通、斟酌权衡。莫说十日,就是十年犹不能做得好。我且问你,你手中所拿何药?”“回师父,云苓。”文安道。“所治何病?”涵衍道。“有利水渗湿、健脾安神之效。”文安道。涵衍点点头,道:“随证加减何如?”文安道:“师父容禀:利水若脾肾阳虚,加附子、生姜;脾虚若食少纳呆,加党参、白术、甘草;脾虚湿泻,加山药、薏苡仁;心脾两虚、气血不足,加黄芪、当归、远志;若水气凌心之心悸,加桂枝、白术、生姜。”明杰听罢点头称赞:“师弟虽年纪轻轻,却能博文广识,将药之性味归经了熟于胸,万般诸药三分毒,随证加减相佐使。明杰佩服。”涵衍道:“你今日随我和明杰出诊,如何?”文安喜道:“弟子遵命!”
涵衍带两人来至一处茅舍,进屋见一妇人卧床,其夫左右相照应。见三人进屋,喜上眉梢相迎:“刘大人,没想到您真的来了。我请过四五个大夫为拙荆救治,皆成效甚微。听闻您为杏林泰斗,医术出神入化,妙手回春。今日光临寒舍,拙荆命不休矣!”涵衍道:“济世救人何须言谢,我自当尽心竭力。”涵衍叫来两位徒弟道:“明杰,文安,你们且先四诊,开出方子予我,我自有定夺。”明杰文安面面相觑。明杰先走至妇人身旁,一番望闻问切,执笔留墨,递与涵衍。涵衍看罢,神色凝重,不露喜恶。文安紧随其后,细细观察,忽然惊道:“师父,她……”涵衍应声呵斥:“只管自己斟酌,何必多言是非。”文安闭嘴,一番思想,执笔写好亦递与涵衍。涵衍看罢,喜笑颜开道:“终不愧是江辰丰,有胆有识。”文安听罢,谦逊不已,明杰疑惑:“师父……”涵衍将文安之方递与明杰,道:“你且看看。”明杰接过,看罢哭笑不能,“这……”只见方上写着:“师父已诊,无药自愈。”这时,妇人果从床上坐起,对涵衍道:“多谢刘大人救命之恩。”涵衍见明杰疑惑不已,便将事情来龙去脉据实相告。原来此妇人昨日突发恶疾,街上偶遇涵衍。涵衍为其治疗,病情得以好转。涵衍请其帮忙,考核其弟子,妇人欣然答应。她并未有病,因此自然不用方子。明杰豁然开朗,连连赞赏道:“真是羞愧我也,照我之方,岂不给人医出病了。不过,师弟你是如何看出师父已经救治了这位妇人呢?还望相告,不吝赐教。”涵衍亦道:“正是,文安你且说说,为师也愿闻其详。”文安一笑,对着涵衍道:“此大娘身体虚弱,脉搏犹滑,昨日定是难产遇险,师父所开活血化瘀之药,含有红花一味,一闻便知,自是如此。”涵衍道:“果真高哉!若此,百病可医,百毒可解。”众人皆赞赏不已,文安得意不提。
自此,文安常随师父出诊,愈加努力,进益不少。不觉五月十五临近,大赛在即,涵衍嘱文安代师出阵,文安欣然同意。大赛地点设在洛阳河畔一空旷处,当日却是人山人海,万人空巷。洛阳城百姓皆视其为年度盛会,非同小可。医林四大家悉数出席,有备而来。文安轻装上阵、并无赘物。临走时,涵衍只叫其小心谨慎,尽心尽力即可。东西南北四方坐定,其余三人皆带有众多门生助阵,好不威风。明杰跟随文安,忧心不已。“文安,你放心。他们三个是我的老对手了,医术并不怎样,可是你要小心他们耍诈,他们技术不怎么样,手段可高明着呢!不要被他们骗了。”明杰嘱咐道。“师兄放心,我自有办法取胜。”文安坐定,司仪出场,道:“今日端午佳节,我们洛阳以医术切磋来庆祝节日,已达十年之久。‘杏林逐鹿’旨在促进各家医术的融会贯通,取长补短,胜败无妨,和气为贵。希望各位在比赛中戒骄戒躁,发挥出你们的全部水平,展示出你们的高尚医德,共同为杏林壮大助力。”话毕,台下爆发雷鸣般的掌声,其余三人对着台下鞠躬作揖,满脸谄媚,独文安静坐不动,视而不见。司仪道:“自开唐以来,断肠草一直被视为毒蛇猛兽,医家禁药,大家可谓谈草色变。不过不久前西域藩国一位医者提炼出一药可解断肠草之毒,确定无疑。衙门现有此药一丸,可保中断肠草毒之人起死回生,毫发无伤。今日我们的李甫和捕头会亲服毒药,四位医家各有一个时辰解毒,四个时辰之后,李捕头便会服用解药。谁先解毒谁就胜出,比赛终止。比赛开始。”说完,李捕头立即服用断肠草,已不省人事。四位医者彼此注视,各有所思。“我们谁先来啊?”说话的是季东来大夫的得意门生温重。“要不你先上?”王瑞祥的大弟子付奇迈说道。“欸,要不咱们先请这位新来的小兄弟上吧,不然他恐怕连上台的机会都没有了。”另一人是蒲旭泽的徒弟赵询,看着文安不屑一顾地说道。文安细细听着三人言语,并未生气,只是回绝道:“承蒙各位盛情,只是文安一上,各位再无上手机会。”“哟,这乳臭未干,口气倒不小。你去问问,洛阳城谁不认识我付奇迈付大夫,那是能解疑难杂症,起死回生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付奇迈道。“今日姣姣者比座,哪个不是身怀绝技,医术超群,江兄我劝你还是小心为好,免得出师不利,得不偿失。”温重道。“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能解断肠草之毒。”赵询说道。其余两人也一起起哄要文安先上,明杰在后面道:“还是不要出去,免得中他们奸计。”文安并未理会明杰,站起来道:“既然各位仁兄盛情邀约,小弟当仁不让。”说毕,文安走上台前,将李捕头扶起,查看脉象,观察气色,果然是剧毒无疑,李捕头已经病入膏肓,只怕药石罔效。文安马上让明杰取出他们自制的“回命丹”一丸,喂李捕头服下,半响,并未见气色。文安站起来对司仪道:“断肠草确是剧毒,毒药已渗透筋骨,直达脏腑,只怕再不及时救治药石罔效。我看应该马上让其服用解药,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亡命,请大人明察。”其余三人听罢,一片唏嘘,“都说了是个技不如人的小子,还敢如此目中无人,真是贻笑大方。”“自己救不好,是医不如人,并非回天乏术。”“你快下来,我们还有机会呢!”说完,温重起身往台上,文安辩道:“此毒药毒性猛烈,一个时辰足以致命。医术探讨以后有的是机会,而人命关天,这样草菅人命实非杏林之人所能忍,请大人即刻拿出解药救治李捕头。不然他真的要命丧黄泉了。”司仪听了,为难道:“江辰丰,我们大赛数十年如一日,年年举办。并未出现你说的草菅人命、性命枉送之事。断肠草之毒有方可解确定无疑,我们既然这样做自然是有绝对的把握,你还是先下去给其他三位一个机会吧。”文安无法,只得走下台来。
温重看看李捕头,胸有成竹地拿出自制药酒,敷在其太阳、合谷两穴,兼以“催吐丸”服之,志在必得。无奈李捕头已不省人事,并未吐出任何东西,温重看罢,慌了手脚,急急下台。这赵询见得如此,温重都无能为力,知道此毒非同小可,为免最后落下害人谋命的话柄,起身对付奇迈道:“付兄,妙手回春,百病可愈,自有金方,不如给愚弟一个机会一试深浅。”付奇迈听罢,自然喜不自胜,道:“这有何难,你去便是。”赵询上台,见李捕头已经面露青紫,唇黑肤凉,只觉不好。便匆匆拿出自己的丹药与其服下,亦无任何气色。赵询不敢逗留片刻,只道自己才疏学浅无能为力之话,便匆匆下台。付奇迈见状,得意地说道:“既然三位同仁都无药可救,那奇迈就只好略献拙计、助其回阳了。”付奇迈上台,并未细看李捕头面容,而是径直走在其背后,将其上衣脱去,在背上涂了一层药,直觉药味猛烈,刺鼻难闻,众人皆好奇不已。然后付奇迈走至李捕头前方,左右运功,一掌击在李捕头胸口,顿时李捕头一口淤血直吐在地,虽脉微欲绝,已渐有起色。众人皆奇,惊叹其技艺超群。独文安思虑,李捕头所中断肠草之毒,毒性猛烈,渗透肌层,直达脏腑,入腑即化,如何直吐淤血?莫非血并非浸透,而是淤积在内,用内力一推便可排出。若如此,则此断肠草根本有假。
片刻,李捕头已略有起色,奇迈得意不已。文安自知有鬼,誓不让小人奸计得逞。文安私运奇功,千里传力,直将一颗药丸打入李捕头体内,李捕头顿时再次晕倒,口吐白沫,众人诧异,奇迈更是不知所措。思虑周全之计却突发变故,顿时心慌意乱,手足无措。文安悠然道:“怎么?付兄妙方亦不可解,只怕适才李捕头是残灯复明,现在已真正撒手人寰了。不知付兄怎么看?”奇迈听罢,气得七窍生烟,却哑口无言,虽知文安出计,但他耍诈在先,自知心虚。文安继续说道:“付兄莫急,小弟有一方,或许可解。”付奇迈此时已经敌意全无,只恐李捕头在自己手上丧命,急让文安接手。文安不慌不忙走上台,将刚才的药丸再次拿出一粒喂与李捕头,道:“半柱香后,他自然起死回生。”众人虽不解,却也无可奈何,况且文安一副志在必得胸有成竹的样子,大家只好屏息以待。半柱香后,李捕头果然恢复神智,与旁人无异,其余三人惊得目瞪口呆,明杰更是不相信文安真的有起死回生之功,直赞道“你真行”。尤其是付奇迈,更是难以置信。百姓欢呼,司仪出场,宣布文安为此届“杏林逐鹿”冠军,众人心服口服,文安当之无愧,实至名归。
载誉归来,文安一战成名,洛阳城顿时都知道有一个叫江辰丰的少年医生,医术超群,技压群雄。文安详细向涵衍告知此次比赛过程,涵衍满意不提。刚入座片刻,外面有人叫道江辰丰大夫,文安循声出来,却是张王府中的侍卫。原来张侍中当日病好以后,现在又犯另一病,此病来势凶猛,更甚前日之病,张侍中直卧床不起,脉微欲绝,家人惊慌失措,听得今日文安一举夺魁,特来请其为张侍中看病。文安听罢,跟着侍卫一同来至张王府。
张侍中此时神志模糊,手足乏力,文安一看便道:“张侍中是何时发病?”“就在今天。”下人答道。文安道:“张侍中是疲乏过度,又身感风寒,所以卧床不起,并无大碍。但侍中欲急速康健,须得一药。”“什么药?”张书成道。“冬虫夏草。”文安道。“这有何难?别说冬虫夏草,就是人参灵芝、蛤蚧海龙也不成问题。”书成道。“公子有所不知。冬虫夏草价值昂贵,药源稀少,我们药店并无此药。许多不法奸商趁机赚取钱财,以假乱真,出售假药以谋取暴利。而侍中须得真药医治方可。”文安道。“那你有何建议?”书成看着文安,傲慢地道。文安道:“如今之计,唯有我亲自出府,去各大药铺寻药方可。”“不成。你既接管家父病情,应时时侍奉左右,防微杜渐,以防恶变。”书成道。“公子放心,侍中之病并无大碍,只要找得此药便可。而王府之中并无人懂得辨药之道,这如何是好?”文安道。“我看这样吧,你不是有一个同门师兄弟旷明杰吗?他虽然技不如你,但这点事情还是如探囊取物吧!”书成道。“明杰兄经验丰富,学识多成,有他掌事我自然放心。那便烦请张公子派人去寻明杰兄,尽快找到此药方好。”文安道。书成便派三四个侍卫去寻明杰一道寻药,这里文安注视侍中病情不提。
掌灯时分,房内突然冲进来十多个壮士,团团将文安围住,气势汹汹,来意不善;书成悠哉进屋,文安不知何意?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