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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此刻温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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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出了门,苏泠煊才感到源源不断的法力重新在体内运行起来,她呼出一口气,好歹的打出来了。
她拎着少年,正打算挑一条人比较少的小路绕回客栈,不想,不少来看热闹的人早就把这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苏泠煊不禁汗颜,民间八卦的力量真是无敌。她不经意一瞥,却瞥见不远处的某人正抄着手凉凉地看着她。苏泠煊头皮麻了麻,脑门渗出几滴冷汗,他咋的找来了?
回头一看,馆里的人又要追了上来,苏泠煊这才突然想起,反正她带着面具,夜靖源肯定认不出来,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去,他还能一口咬定她出去闹了一场不成?
苏泠煊得了主意,便运起法力,避开夜靖源向东逃去。可没跑几步,某人就拎住了苏泠煊的后衣领,连带拎着那少年闪进了一个胡同,顺带对三人都施上了隐身诀,“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后果自负’?”
苏泠煊回过头来对那人“嘿嘿”一笑,“真真儿好眼力,你先告诉我是怎么认出我的?”
“这有何难?”夜靖源微微一笑,把呆站在一旁还没缓过神来的少年看得有些痴,“好歹咱们同吃同嗯……同睡这么些天,还认不出你来不成?”
少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地将目光转向了苏泠煊,她霎时一个头两个大,夜靖源这话太容易产生歧义了……她忙撕下面具,对那少年解释道,“咳,你莫要误会,我们不是断袖,我……”苏泠煊突然被一口唾沫呛住,咳得满脸通红,夜靖源笑着伸手给她顺顺气。
她直接没法解释了,再解释不就成“未婚同居”了?真是越描越黑,她还是闭嘴吧,免得夜靖源再弄出什么别的更要命的话来。苏泠煊恨恨地想,夜靖源这只千年修炼成了精的老狐狸,他想要干什么?!
少年惊愕地望着苏泠煊那风华绝代的面容,她竟是个女子?!正常闺阁小姐不是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在房里绣花吗?又怎么能以一人之力带一个与她身量差不多的他突出围追堵劫,一刀劈断他用尽全力也砍不断的门轴?他望向苏泠煊的目光充满了可舍弃生命的无上敬意。
苏泠煊同少年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她看着少年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不急不慢道,“逃都已经逃出来了,你也不必言谢,回家去吧。”左右那少年不是齐风,留在她身边也没多大用处,还委实累赘,还不如做个人情打发走他。
没想到那少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竟一字一顿,认真却难掩悲伤地垂头道,“我没有家,父亲早逝,半月前阿娘又过世了,我又没什么亲戚,家里就剩下了我一个。承蒙您不弃,将我从那龌龊之地救出。所以,”他郑重其事地道,“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主人,为您,我卫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夜靖源同苏泠煊对视了一眼,他清楚地看出了苏泠煊眼底的暗伤,他想,或许这少年是与她的身世略有相似之处吧?
夜靖源不由得细细打量起那少年来。那少年身上全是鞭痕,鲜血从伤处渗透了衣衫,却依旧忍着伤痛站得挺直;长得还说得上清秀,眉宇之间隐隐有英气,看样子倒是个聪明且有能力的人,奈何时运不济,还被卖到了那种地方……好在最后被救了出来,没给白白毁了。
夜靖源微笑地看着苏泠煊作决定,培养个自己的心腹对她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倒是件好事。
苏泠煊微微一愣,她救个人,貌似,好像被赖上了?见他那坚定又真挚的眼神,她实在不忍拒绝,或许,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在伶仃无依时依旧不曾向任何人屈服?
她低叹一声:“也罢,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卫舟闻言跪倒在地,深深一拜,“卫舟见过主人!”
苏泠煊并没有扶他起来,清冷的声音震慑着人心,“你既已认我为主,那就要献上你绝对的忠诚,我不允许任何人背叛于我。还有,”她薄唇轻启,“我不需要废物,想要我重命于你,就要展示出你绝对的智慧和武力。”
她打断卫舟要说的话:“我知道你不会武,但是你不会可以学,你先同我一路回去,我给你写一封信,你带去给他。到时候他定会收下你,教授你武艺及别的本领,每一段时间我都会亲自来校验。”
“一切都听主人安排。”卫舟迟疑地抬起头,“不知主人说的‘他’是谁?”
苏泠煊仰头望天,淡淡道,“云墨川。”
卫舟一瞬被惊得睁大了眼:“云统领?!”
苏泠煊侧过头:“怎的,你认识?”
卫舟忙解释道:“他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除了君上的话和他自己认定的事会坚持到底,其他的一概不听,任是几大家族竭力拉拢,也不能动摇他半分。”
“哦?我倒不这么认为。唔,这可就有趣儿了。”苏泠煊唇角微扬,“别的你不要多管,到了他府上你只管好好学本事就是。”苏泠煊又皱了皱眉,“先把你身上的伤养好再说。”
卫舟垂下头允诺,心里却在合计,她就这么有把握云墨川会收下他?
回了客栈,苏泠煊如她所说写了封信给了卫舟,把卫舟打发到了统领府,被好生邀请进府的卫舟捏着手中薄薄的一封信苦笑,他算是认对了主,他新认的主子不仅仅有急智和武力还有几分能耐。
客栈中,夜靖源抱臂等着苏泠煊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作出个解释,而当事人竟当没看见他一般,悠悠坐在椅子上喝茶。
“不打算解释解释吗?”夜靖源冷冷地丢出一句话。
“解释?解释什么?”苏泠煊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地装傻。
夜靖源眯眼笑笑:“第一,偷着出去,我不和你计较;第二,我要和你理论理论,去哪里不行,非得去赌场玩?第三,为什么任人把你弄到了那个地方?”
“你都知道了啊。”苏泠煊讪讪一笑,“你权当我爱热闹不成吗?”
原本她是不想低头认错的,而且在她看来她没有错啊,她真的只是想要凑凑热闹而已,要不是夜靖源让他身边的人手把她大闹象姑馆的事压了下来,防止了那象姑馆背后的势力将事情闹大,从而发动全城搜捕,否则,她才不会低头呢!此时的苏泠煊倍感奇怪,为什么夜靖源手下会有那么些人?
见苏泠煊还是不知错,夜靖源不禁低叹一声,“你让我怎么拿你是好。”
“那就别管我呗!”苏泠煊笑眯眯地转移话题,“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卫舟留下来又送到云墨川那里吗?”
夜靖源示意她说下去,苏泠煊站起身,道,“我其实有自己的打算,我总有一天会回宫,与其让那些不怀好意的派些个与我两条心的下人在我跟前监视,还不如现在自己花些功夫培养个忠于自己的。当然,我还要进一步对卫舟进行考察,如果他够忠心、够有能力,留下他一点问题也没有;如果他别有用心,他就别怪我下手狠辣了。”
她又道:“我总是有些怀疑,刚才看那卫舟是个聪明人,在那里使点小计策应该是能逃出来的,但又为什么没有逃出来,难道就因为不会武吗?”
夜靖源点点头,挺赞同苏泠煊的说法,“身边的人必须要忠贞不二,以免有一天会害得自己走入绝境,卫舟必须要好好查查,你可别走我的老路子。”
“你的老路子?什么事?”苏泠煊侧起头,秀眉微蹙。
“咳,你听着就是了,怎么这么爱刨根问底。”夜靖源目光闪烁着点点心虚。
苏泠煊沉默不语,这么久了,关于夜靖源的身份一直是个谜,夜靖源不说,她就不问,每每提及,他总会转移话题,他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世?
见苏泠煊不说话,夜靖源扳住她双肩正色道,“我不告诉你我是谁,是因为我的身份有可能会让你有一天所不喜,你是个讨厌一切都被安排好的人,我怕你又会想要毁掉,那个决定。”他神思缥缈,“我怕还是强扭的瓜不甜啊。”
苏泠煊听得一头雾水:“你说的什么?”
夜靖源摇摇头,神色黯然,“但愿你不会厌恶夙夕的那一个决定。”
见问不出什么来,苏泠煊低叹一声道,“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我等你愿意亲口说给我听的时候。”
夜靖源侧身一揽,将苏泠煊带到了自己的怀中,他轻轻地把头靠在苏泠煊的肩窝上,这让苏泠煊一惊,直觉要挣脱,而此时夜靖源带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泠煊,谢谢你。谢谢你的理解。”他声音低迷,“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苏泠煊的心不觉间已经软了下来,她拍拍夜靖源的背,笑道,“多大岁数了,还这样。”她抿起唇,眸中升起令人难以察觉的华彩,“我不曾真正信过谁,但我愿意相信你一次。”
夜靖源环住她腰的手一紧,他将她环得更紧,“我绝不会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