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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五 似是而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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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气结。转身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用一种恰好能让明楼听到的声音嘟囔:“多大人了,还这样睚眦必报,偏生记性还好。”
明楼低头翻着文件,只当做没听到。
杨慕次此时却很自在。
他正在苏州河里泛舟,舟上坐着个娇滴滴的佳人,岸上站了许多“金龙帮”的人。
见此场景,明诚再次气结。人家这般自在潇洒的沉醉温柔乡,自己这么鞍前马后的奔波劳碌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慕次老远就看到他,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同舟上佳人一同摇舟靠岸。
明诚毫不客气的坐了杨慕次的位置,喝了他的咖啡。杨慕次扶着佳人上了岸,似笑非笑的看着明诚,道:“阿诚先生公然过来我这喝咖啡,你家明长官不会扒了我的皮么?”
明诚把玩着咖啡杯,道:“我会不会被扒皮我自然清楚,但是杨先生坚持如此任性妄为下去,南方局也好、军统站也好就都要撤离上海了。”
杨慕次挑眉看着他,道:“阿诚先生是来兴师问罪的?”
明诚道:“杨先生言重了。明长官只是不想撤离上海是因为杨先生玩得太开心了,忘了来时的路。”
侍者送来了新煮的咖啡,杨慕次端了一杯奉到那位与他摇橹的佳人面前。
那位佳人笑着接了。巧笑倩兮。
明诚看出他们关系不一般,举杯道:“杨先生不介绍介绍吗?”
杨慕次正式道:“这是我的妻子,和雅淑。”
明诚的瞳孔骤然收缩,却仍是满脸笑容,道:“杨夫人你好。”
杨慕次对和雅淑温言:“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的新政府明长官的机要秘书明诚先生。”
和雅淑笑得仪态万千,道:“明先生好。”
一番畅谈,也算宾主尽欢。
一杯咖啡饮尽,明诚起身告辞,道:“我得赶回去接明长官下班。他坐不惯别人开的车。”
杨慕次奇道:“难道他自己不会开车?”
明诚叹气道:“明长官容易走神,我怕他把车开进黄浦江。”
杨夫人掩口浅笑。明诚驱车而去。
杨慕次与夫人送客后便回了杨公馆。
甫进卧室,和雅淑一扫方才断温良贤淑的模样,猛然回身,一把抓住杨慕次的领结,一仰身,将杨慕次朝床上扔去。杨慕次惊觉不对,足尖一点借力跃了出去就势一滚,稳稳当当落在床对面。
和雅淑怒气冲冲的奔到杨慕次面前。
杨慕次见她目中有泪光闪烁,便有些畏缩不前。
和雅淑怒从心头起,一拳打在杨慕次眼上,恨声道:“你说你是谁!”
杨慕次迭声道:“雅淑,雅淑,你听我解释……”
和雅淑怒道:“你骗我骗了足足三年!孩子我都养大了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话音未落,拳风又至。
杨慕次侧身躲过。
和雅淑更怒:“居然还敢躲!”
杨慕次哀嚎道:“淑女是不能随便打人的!”
和雅淑闻言,及时收住了拳风,脸上又挂上了甜甜美美的笑容,望着杨慕次微笑道:“那我们来谈点淑女会做的事情!”
杨慕次连“不要”都没有喊出来,已经被和雅淑扯过来的被子蒙住了头,尔后,一顿胖揍。
杨公馆今日注定不得闲。
阿四体贴的把杨公馆的门窗都关得严丝合缝,领了一帮弟兄守在杨公馆外围。
明诚急匆匆赶到新政府办公厅,明楼还没下班。
明诚关好门,快步走进办公室,压低声音道:“大哥,杨慕次身份有问题。”
明楼翻阅着文件,道:“哦?”
明诚道:“和雅淑虽说是杨慕次的未婚妻,嫁的却是杨慕初。可方才我见到了和雅淑,杨慕次却说是他妻子!”
明楼抬起头望着他道:“我看了这些案件,有一起是割喉。正月十日,正是你们跟丢了杨慕次的那天。凶器是医生的手术刀。出手快,位置准,刀口不大不小,刚刚切断了颈动脉。”
明诚讶然道:“大哥,您的意思是……”
明楼截口道:“只是怀疑。”
明诚急道:“我去查。”
明楼道:“怎么查?同卵双生子,事隔三年,就算当初有什么不同,三年的时间足够准备得看不出来了。”
明诚道:“您不是看出来有起案子是个出手又快又准的职业医生做的吗?”
明楼摆摆手,道:“这样精准的伤口,职业的杀手也能做到。即便凶器是手术刀,没有十足的证据,我们谁也不能说这个杨慕次就是杨慕初。”
明诚做了个“杀”的动作,道:“我们的处境不允许任何不确定因素出现在您的身边。”
明楼思索半晌,道:“沉住气。我们现在能确定的是,不管他是杨慕初还是杨慕次,都不是敌人。他抗日的心是跟我们一样的。只要这点一致,剩下的,慢慢来。”
明诚道:“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明楼道:“回家啊。你不饿吗?我倒是饿了。”
明诚笑出声来,连忙取过挂衣钩上的大衣与围巾递给明楼,道:“阿香刚才打电话来说给您做了您最爱吃的醉蟹,到家保证刚刚好。”
明楼接过大衣,一边穿一边笑道:“阿香不把饭煮糊了就不错了,她做的醉蟹,不敢恭维。”
明诚道:“只要您不是太饿,回家等我给您做也成啊。”
明楼严肃问:“你是认真的?”
明诚无奈道:“真,比您的身份还真。”
明楼已走到门口,开门前转身对明诚道:“通知杨慕次,明天下午,‘海军俱乐部’见。”
明诚喜道:“大哥决定了?”
明楼点头道:“是该敲打一下了。他再这么无法无天下去,井上彦就要请我喝茶了。我不能让他过得舒坦了,我自己却过得不舒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