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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蝶恋花 ...

  •   【流水觞】

      “今日不醉不归。”唐天开了一坛子好酒。

      祁潜浅尝了一口,挑眉道:“好酒。”

      “哈哈。”唐天有几分得意,“能得齐小弟的一句赞赏,说明这酒真的好。”

      距离那次逛青楼已经过了月余了,三人再次聚在唐天的酒楼中。

      唐天好玩,还真的带着祁潜谢暄逛遍了帝都大大小小的酒楼食肆,祁潜嘴最挑,能得他一句赞的实在不多。

      谢暄摇头失笑,御膳房养出来的舌头能不刁吗?

      酒喝上了就打开了话匣子,祁潜好奇的问,“唐没有,你的表字是谁取的?”

      唐天挑挑嘴角,“我自己取的。”

      不待二人做反应倒是自报身世,“我是十八岁的时候被赶出家门的。”

      谢暄低头抿了一口酒。祁潜微微有几分讶异却也什么都问问。

      “你们俩啊,也太无趣了,我还等着你们追问呢。”唐天摇摇头。不过,对他的脾气,不问人伤心事,好人品。

      祁潜撇了撇嘴,也不再客气,“那你为什么被赶出来了?”

      “我喜欢男人呗。”

      祁潜被酒呛住了。

      谢暄眼中闪过一道复杂,手中的酒杯微微一倾。

      “你不是逛窑子的吗?”祁潜皱了皱鼻子。

      这回轮到唐天被呛住了,一脸无语,“你的重点会不会错了?”接着摊手,“其实还有家里姨妈太多,每个都去吹吹枕边风,老头子气我,我也不待见他,就出来了。”

      “我去霓裳阁是听琴的听琴的。”

      “那你们呢?”唐天碰了碰杯。

      谢暄还有些怔怔,祁潜指了指他说:“这位是谢大才子,谢阁老的嫡长孙。”

      唐天也有些惊讶,虽然谢家家规森严,但是一个嫡孙少爷也太平易近人了吧。

      祁潜拍了拍谢暄的手,有些疑惑他为何发呆。皮肤相触间,谢暄只觉得细微的触动涌上的了心窝,喜欢男人啊……

      “我?不说也罢,注定子承父业,以后大概要娶自己不喜欢的人,在那个大宅子里困顿一辈子。”说话间手下意识的摩挲着扇坠,就是谢暄那一年提前给他的生辰礼物。祁潜很喜欢,温润的玉上天然的纹路勾勒出一个暄字。这是他和谢暄两人的默契,比如说祁潜生辰时,谢暄会单独给他准备一份有意思的礼物,不用上交库房不用在大庭广众被大声报出来的。

      谢暄听到这话心里也是一酸,三岁大的小孩路都没有走稳就要摆出太子的架子,当寻常人家还在磨着爹娘讲故事听时,他的阿潜已经要被告诫要把天下担在自己身上。他的阿潜?谢暄摇摇头,不过都是痴心妄想。但是就算是百般回避却也敌不过想要安慰祁潜的心。

      不知道哪儿来的冲动,谢暄突然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祁潜愣了愣,两人好像自从十岁时就再也没有牵过手了,嘴角的自嘲也散了。

      谢暄仿佛终于清醒过了想缩回去时,祁潜反握了回去,他母后死的早,父皇没空,除了谢暄哪个敢这样握住他。

      唐天倒是举了举杯,“怕什么,大不了跟我一样浪迹天涯,男儿何处不能容身,何必吃那份祖产。”

      祁潜看他,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不符合年龄的无奈。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暄哥儿,我们也好久没喝过酒了,今日…不醉不归。”

      再握下去就不合规矩了,可谁都不愿意先放手。

      祁潜用左手举杯和谢暄的杯子碰了碰。

      也不知道是难得的偷得浮生半日闲,还是醇酒醉人,桌上谈笑风生,桌子底下的手谁也没先松开……

      ***

      【昏罗账】

      唐天整个人也是打着摆子:“谢兄,我隔壁还有一间屋子,你们要是不嫌弃就歇下来。”

      谢暄点点头也不跟他客套,把身上的醉鬼,往自己身上靠一靠就往唐天指的房间走去。

      但是当看到只有一张床时,谢暄也无奈了,不过他也喝多了,祁潜又不肯放开他的手,迷迷糊糊的把他往榻上带,祁潜腰间的玉佩和谢暄的腰带缠在了一起,两人都跌到了床上。

      谢暄拍了拍祁潜的脑门,祁潜才安份下来,他望着帷帐突然笑了。

      好像记得他们还小的时候,两人去参加御宴,结果祁潜偷偷摸摸的偷了一壶酒出来,自己又被爷爷带在身侧,等两个小玩伴相见时,祁潜已经喝的脸色绯红,看到他就傻傻的叫他名字,就要扒自己的衣服,说青色的比黑色的要好看。那个时候自己被闹的不行就是拍了拍他的脑门,以下犯上了一回。

      谢暄撑起身子,看着面如红玉的太子殿下,又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手收回来时,指尖却舍不得的多停留了一会儿。

      阿潜……

      床铺的帷帐因为刚刚两人的动作散落下来,屋子里的昏黄的灯光,透着罗账摇曳不停,都说祁潜能装,其实一直跟着祁潜的谢暄又何尝不能装呢?那些深藏于心的心思一股脑儿的在这个只有两人的空间里再也不受控制涌了出来。

      只可惜,我们都不是唐天,我们谁都任性不了。

      盯着祁潜沾染着酒香的唇瓣,谢暄低头虔诚的轻轻一吻。

      仿佛蝴蝶在昙花上扇了扇翅膀。

      房间里的烛灯灭了,谢暄身旁的人睫毛轻颤,收紧了掌心里的手,十指连心,那么算不算我们心心相印了一回?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账。——《虞美人》

      ***

      【帝王家】

      “殿下,方才臣偶遇了四殿下。”

      祁潜手中的羊毫写完最后一个字放在笔架上。

      看了看一到宫中就特别守规矩的谢暄忍不住磨牙,不过磨了十多年也就习惯了。

      “他说什么了?”

      谢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四殿下问臣妹妹有无婚配。”

      祁潜目光暗沉,谢暄的妹妹是他的庶妹,但是因为姨娘死的早所以一直养在谢夫人膝下,四皇子是想娶谢暄的妹子?但是,以谢暄妹妹的身份根本做不得皇子正妃,而四皇子的两个侧妃都已经定了,那就只有侍妾了……

      谢暄的妹子就算是庶妹,也是养在嫡母身前,谢阁老名正言顺的孙女,四皇子简直欺人太甚。

      “你给你妹妹议亲吧。”

      谢暄抬头看祁潜。

      祁潜手在背后攥紧了:“这月中旬有一场御宴,我担心祁汶会当众提出来。”

      这些年他的处境有些微妙,他父皇身体不太好了,自己门下聚的又都是些青年才俊,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些老臣开始紧张,就想着扶植别的皇子上位,好歹能挣个从龙之功。他心里有气却不能有大动作,不然第二天就有人到他父皇边上吹耳旁风。

      他和父皇感情不算差,但是父皇心思重,尤其是涉及皇位之事,自古皇帝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不敢冒这个险,所以连着身边的人这几年也韬光养晦起来。导致他这些不省心的兄弟一个个心思都活络了,之前二皇子的事就是一个引子。

      可是要给祁潜的妹妹议亲,大祁朝的风俗,父亲早逝,兄长未娶亲就给妹妹议亲是不吉利的。

      殿内一片寂静。

      祁潜突然笑了,“干嘛苦着一张脸,你妹妹还小你这个当哥哥也问问小丫头有没有心上人,真要祁汶娶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在我面前说出来了。”

      祁潜拍了拍谢暄的肩,手不知道是不是无意,松开时拂过他的头发。

      “相信孤,没人能欺到谢家的头上。”在宫外吊儿郎当的少年此刻却显得格外的靠谱。

      “殿下,我不是在担心谢家,我是担心……”

      祁潜眨了眨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他们闹腾去,迟早有清算的那一天。”敢随便就对两朝重臣下手,这笔帐他父亲不算,他也会算在二皇子身上的、

      谢暄走出东宫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那个有些寂寞的身影。

      有些东西不是想不要就不要的,阿潜若不是太子,他可以不争,但是阿潜两岁就被封为了太子,他不争就会死,而且跟在他身后的世家为了他赴汤蹈火折了多少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若祁潜不是天子,他不坐那个位置,那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所以有些东西就是这么无可奈何,情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条死胡同。

      给小妹议亲吗?

      ***

      “谢公子。”四皇子拱拱手。

      谢暄起身行礼,“见过四皇子殿下。”

      “不知道你妹妹可有议亲?不过我听说谢公子也没有成亲怕是妹妹也没有议亲吧。”

      祁潜摇了摇酒杯,“四弟是看中谢阁老的长孙女了?”

      祁汶轻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皇兄见笑了。”只是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惊讶,他以为祁潜不会为了这么小的事情出头的。

      “四弟也到了该娶正妃的时候了,不过四弟要是真心喜欢谢小姐不如和大长公主商量一下。”意思是想娶人家可以,迎进来当正妃,你小子肯吗?自己和谢家的关系,他的四弟是疯了才会把一个正妃的位置给谢家人。

      祁潜接着说,“那日乞巧,大长公主看着谢小姐投缘,把她要了过去给郡主作伴,说是要亲自给谢小姐挑个好人家。”

      祁汶脸上的笑也耷拉下来,“皇兄不也没纳妃吗?”

      “汶儿。”皇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让在场的皇子心中皆是一惊,太子是储君,他们是皇子,祁潜是兄长他们是弟弟,祁汶这话问的僭越了。

      谢暄低声对祁潜道:“谢过殿下。”

      祁潜把糕点往他那边推推,意思是我们谁跟谁。

      谢暄心中的担心放下了,抬头时却对上了皇帝审视的双眼,心下微微一惊。

      祁潜也抬头冲着自家父皇笑了笑,举了举杯。但是身子坐的歪了点,从皇帝的角度却是看不到谢暄了。

      祁晟挑了挑嘴角,脸上的纹路明显了一点。

      喃喃道:“还是像我多一些?”

      旁边的上了年纪的公公躬身说,“老奴觉得太子殿下是皇子中最像皇上的。”

      祁晟叹了口气,“当皇帝的都要薄情寡义,若是早知如此……”又摇了摇头。

      早知如此,为了江山社稷,他还是会选祁潜。

      二皇子喜欢诗词歌赋远胜过百姓福祉,心毒手段却又不够,三皇子身子骨羸弱,四皇子不成大器。

      只不过当年选祁潜的原因不过是因为那人多抱了抱他,也因为只有祁潜扯了那人的头发,逗得那人哈哈大笑……

      那人说,他与你有父子之缘,叫祁潜可好?潜龙在渊,大祁需要一位仁德君主了。

      ***

      【断签缘】

      “谢兄,祁小弟,怎么这么巧?”唐天摇着扇子出门就见到了两人。

      “唐兄。”

      祁潜撇嘴,碍眼,“唐没有。”

      唐天愣了愣,哈哈大笑。“祁小弟,多日不见越发活泼了。”

      谢暄无奈的摇头,祁潜平时都是稳重的,只不过在他面前会真性情一点,然后唐天是第二个例外,只不过这个真性情里面包含了一肚子的坏水。

      “你们要去哪里?”

      “城郊。”谢暄笑道,今天休沐,他带祁潜出来逛逛,自从二皇子被迫闲赋在家后,皇帝身体越发的不好,朝堂上的气氛一触即发,祁潜好久没有放松过了。

      “诶,你们也是去找大和尚的?”

      祁潜和谢暄对视一眼,眨了眨。什么大和尚?

      “你们不知道?城郊新来了一个云游的大和尚,每天只见三个有缘人,每人可以求一个签,听说铁口直断,准的不能再准。”

      祁潜来了点兴趣,不过还是嫌弃的看了唐天一眼,“你会信?”

      谢暄也是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

      “哈哈,二位果然了解我,不信但是可以去看看嘛。”唐天神秘兮兮的挤眼睛。

      谢暄无奈,你是想去砸场子的吧。

      不过看着自己身边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太子殿下,心里一软,去便去吧。

      唐天看着兴致勃勃的祁潜有些好笑,“谢兄,你这小兄弟像是出来放风的。”

      谢暄看着祁潜的侧颜心中微涩,朝堂上气氛日渐紧张,皇帝又经常因为身体原因罢朝,几个皇子暗地里活动越来越多,怕是快要变天了。

      他相信祁潜能顺利继位,那祁潜继位后的他们呢?

      他有时候会替祁潜伤心,有一个可以活的自由自在的性格,却偏偏被束缚在了那个笼子里,只能选择对的,不想选择想的。但是站在一个普通的百姓官员的角度上想,祁潜比他任何一个弟弟都适合做皇帝,因为他除了一颗皇宫中千锤百炼的心外,还有一颗热爱生活的赤子之心。大祁马背下打天下,太祖太宗皆是武人出身,皇帝是近些年才不折腾,如果是祁潜继位或许大祁终于后出现一位仁德君主。

      就像曹家,祁潜把事情跟皇帝汇报了,皇帝说既然是害你的,就随你处置,祁潜最后也没有对曹家做什么,除了曹岳仁,曹家不少人都站在二皇子一派,但是祁潜说,“给曹公留点名声留点后代吧,有些人才是罪魁祸首。”

      唐天摇了摇扇子,这两人好像比之前还要近了一点,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只是这条路不好走。大祁朝不兴南风,一些偏远的地方甚至会把这个定成罪,这二位看起来都是大家出身的,真的有这个勇气抛开所有吗?

      三人就这样一路闲聊直城郊的寺庙里。

      “万佛寺?”

      唐天啧里一声,“真是有勇气,皇家寺院才叫千佛寺吧?”千佛寺对外开放的只不过因为皇家每次上香都去那里,久而久之就被传成了皇家寺院。

      谢暄也是无奈摇头。

      祁潜倒是兴致勃勃,已经敲上了门,歪头道,“说不准比千佛寺的老和尚灵一些。”

      谢暄忍笑,还真敢说,千佛寺的老方丈在祁潜很小的时候,就摸了摸他的头说,“此子乃大祁之福。”

      小祁潜还不怎么买账,嘴角抽抽道:“大和尚你是算命的?我父…亲说算命的都是骗人的。”

      方丈哈哈大笑,“他说是骗人的,是因为验证了,但是他不想相信,更何况给他算命的可不是我。你和你父亲命盘相似,要不要听一听你的命?”

      小祁潜一扭头捂住耳朵,顺便跟追过来的谢暄说,“暄哥儿,把耳朵捂住,老和尚要骗人。”

      方丈看到他还掐了掐手指,“那个大一点的小朋友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命盘?”又看向祁潜,“你真的不想知道?或许你比你父亲的命要好一些。”

      谢暄把祁潜拦在身后,瞪着大和尚。

      结果那个大和尚拍手直乐,“有趣有趣……”

      谢暄在祁潜扭头跑开时,慢了一步问道:“为什么说阿潜命不好?”

      大和尚笑眯眯道:“你听到了我刚刚说他比他父亲命好一点的话?比那小子有悟性。”

      小谢暄不说话,心里一阵子不舒服就像自己曾经养过的小兔子被欺负了一样。

      大和尚神神秘秘的说,“其实也不能说不好,自古帝王的命格都是类似的,真龙庇佑,大灾大难自然不会发生,只不过他们父子两人太过执着了。”

      谢暄心里一惊,这个大和尚知道阿潜是太子,心里先信了一半,抿了抿唇道:“有什么办法破解吗?”

      大和尚摇摇头,又问,“想不想知道他比他父亲命格好在哪里?”

      “记住……”

      ……

      “暄哥儿。”

      谢暄猛的回神,怎么突然想起来多年前的事情了。

      祁潜碰碰他,眨眨眼,“愣什么神,要不要去跟那和尚问问姻缘?”

      谢暄心里一紧,突然想到当年老和尚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可惜老方丈已经圆寂了。

      “走啦走啦。”祁潜扯他的袖子。

      那边唐天已经和那个和尚攀谈上了。

      唐天撇嘴,“大和尚你灵不灵的?”

      无尘看了一眼唐天,“阿弥陀佛,施主亲缘淡泊但却是有福之人。”

      唐天撇撇嘴,“哇,我亲缘淡泊你还说我有福气。”

      “阿弥陀佛,施主今世没有亲缘之福,却有贵人相助,一生平安顺遂。”说完老和尚又打了个稽首。

      唐天倒是来了几分兴致,“我求……”本来想问财运可是看到身后的二人心中一动,脱口而出,“求姻缘。”

      大和尚把签筒推给他,“施主请。”

      唐天摇了几下就散落了一支签。

      大和尚一看笑了,“大吉。”指尖一摸解签道:“无名轩里无名缘,妙手丹青赤子心。”

      唐天歪头看和尚嘴角抽了抽,“大师,我是求姻缘,又不是求医问药,妙手丹青跟我有半铜钱关系吗?”

      无尘大师摇头,“佛曰,不可说,施主既是有福之人,便多做有福之事。”

      唐天到一旁嘀咕那两句话。

      谢暄双手合十对无尘行了一礼。

      “大师…我问情。”

      祁潜忍不住侧目了一下,忍不住站的近了一点。

      大师抬头看他,“不求姻缘?”

      谢暄摇头,伸手摇了摇签筒。

      掉落下来的也是大吉。

      唐天暧昧的看了看谢暄和祁潜,正要打趣,谁知和尚下一句话却是——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施主好自珍重。”

      “不对啊,大和尚,这分明是大吉之签。”谢暄锁着眉头,却又似乎早有所感,反倒是唐天先跳了脚。

      “顽石,没有悟性。”

      唐天望天,和尚都是这种调调吗?又不做和尚他要悟性做什么。

      “这位施主问的是情,大吉是因为施主所念之人与施主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情深不悔,但是施主应该也明白,有情无缘,施主若是今天求的是姻缘,这怕是大凶之兆。”

      谢暄闭了闭眼,垂手站在一旁,唐天用扇子敲了敲他,“别这么丧气,说不定不准呢。”

      祁潜坐了下来,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一张脸色没有一丝笑意,半晌才道:“我问……”

      “阿弥陀佛,施主人中龙凤,所求之事自念于心,不必说与老衲听。”

      谢暄的神色复杂,这个大和尚多少有点本事,祁潜,可不就是人中龙凤吗?

      祁潜双眼微阖,摇了几下,再睁开眼睛掉出来的确是大吉之签,只是再往下看,签身的一半断掉了。

      大和尚脸上似喜似悲,“阿弥陀佛。”

      祁潜指尖摸了摸断裂的位置和熏黑的痕迹,果然如此吗?情深不寿……

      唐天搔头,任谁看都知道断签是不吉利的。

      只是——“大和尚,你还挺高兴的。”

      “老衲是悲公子之悲,喜天下之喜。”

      祁潜沉声问,“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阿弥陀佛,施主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知天易逆天难,所以佛门中人从不给逆天易的人卜卦解命,因为……”

      “……因为逆天的代价是难以填补的。”祁潜喃喃的接道,这是他父皇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祁潜定了定神又问,“刚刚那位公子的签——”

      大和尚用极低的声音道,“阿弥陀佛,那位公子的劫数但在施主的一念之间。”

      大和尚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今生缘,来世续……”之后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唐天离开时慢了几步,问,“大和尚,什么样的人才是逆天易?”

      “施主确定想知道?”和尚眼睛依然是阖起来的,转着佛珠。

      唐天撇了撇嘴,快步跟了上去。

      唐天看着从寺庙出来就魂不守舍的祁潜,“齐小弟,你也别往心里去,那个和尚神神叨叨的,不一定准的,不过你求的是什么?”

      祁潜摇头,“他是准的,我…也是问情。”

      ***
      “师傅,那两位公子看起来好难过哦。”

      “你还看得出来难不难过?”

      小和尚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他们的眼睛,真的好难过哦。”

      大和尚叹了口气。

      “师父,他们在难过什么?”

      “有情人不能相守,甚至不能说出来,自然难过。”

      小和尚又拽着大和尚的衣袖问,“那师父,什么是天下之喜?”

      大和尚宠爱的揉了揉小和尚的头,“百姓安居,没有战乱便是天下之喜。”

      “可是,这和那位公子有什么关系?”

      “那位公子不占前程,不卜国运,问苍生不信鬼神,便是大祁之喜。”

      小和尚似懂非懂也学着他的师父对着三人离去的方向拜了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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