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逢生之人鱼蛹》来日或可知

12、人鱼实验室

　　等我睁开眼睛清醒过来的时候，雷宇那张俊脸就摆在我面前，担忧地看着我：“醒醒，白阳，快醒醒。”
　　“哇！”我被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一巴掌呼过去，他也条件反射地一抬手抓住我手腕，瞪我一眼：
　　“悠着点！快起来了，你真是什么情况都能睡。”
　　什么情况？我眨眨眼看着周围，顿时觉得特别不真实。
　　我们身在一间潮湿冰冷的石屋里，头顶昏黄的吊灯还是非常老式的那种。这房间只有一扇铁门，上面与头同高的位置开了个小窗口，此时我隐约能看到苏烟正靠在门上那个小窗口处，面色严肃地观察着外头。
　　我从冰冰凉的地面坐起来，一时有点晕头转向，感觉自己的后背隐隐作痛，但胸口却疼的更过分。
　　“你还疼吗？”雷宇看我伸手揉胸口，脸上露出个非常复杂的表情，“那什么，对不住了。”
　　“啊？为什么？”我疑惑地问。
　　“其实我们仨摔下来的时候，我的头正好摔在你胸口的位置上了，可能我头本来就挺硬吧……”他看着我的脸色，讪讪地闭了嘴。
　　我瞪着他，被绑个架我都能让自己人给害了，要不是他没事闲的蹲在我面前，我也不至于给他垫了底。
　　说起来，为什么穆老房间的地面会裂开呢？而且据我回忆，当时地上的家具并没有随着我们掉下来，而是牢牢固定在地板上了。
　　苏烟此时走了回来，一脸惆怅地慢慢坐到我旁边，龇牙咧嘴地呼着痛：“啧，疼死姐姐了，你小子真幸福啊，掉下来还有人帮你护着后脑勺，我可是屁股都摔成好几瓣了，现在脑袋还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
　　护着我后脑勺，那就是雷宇喽？我瞥他一眼，还算这小子有点良心。
　　“说正事吧，我们掉下来的地方肯定不是这里，也就是说那个房间的机关是故意在我们全在房间里时启动的，确保我们全部落网。等我们摔晕过去，启动机关的人又把我们搬到了这里。”雷宇坐到我和苏烟对面说道。
　　“不仅如此，他们还把雷哥哥的手电筒和手枪都收走了，连我们那些完全没信号的手机都收走了。”苏烟皱眉，“我手机里2000本电子书呢，他们最好别乱动。”
　　2000本……我回想了一下自己手机里的100集海贼王更新，也着急了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我们三个就这么围坐着讨论，颇有那么点儿像讲鬼故事的现场。
　　“有两种情况，一是这个机关以及整件事，穆老是知情的，或干脆穆老就是主使。二是穆老不知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房间下面有这个机关，可能他的失踪和我大姐他们的失踪都是一样的，他们可能也被抓我们的这些人抓来了。”雷宇瞅瞅我俩，“你俩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摇摇头，我这人不擅长分析，直接听结果就好。
　　苏烟摸着下巴补充道：“还有一种折中的可能，穆老虽然知情，但他也是别人的棋子，并不是主使，可能他只是从中获利，负责把我们引过来而已。这个可能的情况下，他是否还活着都不好说了，因为他已经没什么用了，第三方说不定干脆把他给解决掉了。”
　　我眼角直抽：“大片的既视感，但是你说的挺有道理。”
　　雷宇点头同意了苏烟的补充：“无论抓我们来的人到底是谁，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目的，还有就是，他们跟人鱼蛹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又想起了那个阴森森的传说，想起自己也是喝过那个酒的人，心情一下子有些低落。
　　他们俩又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形势，最终得出了结论，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毕竟明白的再多，我们都已经被别人抓起来了。
　　没有手机，我们仨又都没有手表，所以时间的流逝对我们来说变得非常模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准备睡第二觉的时候，听见了门外传来的空旷的脚步声。
　　我们一下子警惕了起来，紧紧盯着面前那扇铁门。
　　脚步声渐渐靠近，最终伴随着一片阴影停在了我们门前。
　　门并没有打开，但是门外站着的人说话了。
　　“醒了？”
　　这声音毫无疑问，是穆老的，听起来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底气十足，可是此刻再听，就多了点阴阳怪气的感觉。
　　“你什么目的？”雷宇低声问道，语气间有些咬牙切齿。
　　也难怪，如果穆老是参与其中的，那大姐、伯父伯母的失踪都跟他脱不了关系。
　　门外的人轻轻笑了，笑声怪里怪气的，要我说就是跟太监似的：“哈哈哈，我能有什么目的？我有的是钱，这辈子就缺一样东西，可惜又实现不了，你说我什么目的？”
　　那看来他的目的就是他所没有的那样东西了，那是什么？
　　“老爷子你……不会是缺老婆吧？”我眼角直抽。
　　没想到他还真同意了：“你说的也不算错，但是我的目的更直接点儿，我本来想要个后代。”
　　雷宇冷哼了一声：“那你自己娶个老婆回家致力于做小人不就行了，费什么事儿。”
　　“看来你对真相一点都不知道啊。”穆老在外面啧啧有声，“老雷他们俩估计对你是什么都没说，是吧？”
　　“……你最好没对我家人做什么。”雷宇声音低沉沉的，如闷雷一样蓄积着力度。
　　“我？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你放心吧，话说回来，反正他们也不是你亲生父母，你何必这么激动呢。”穆老呵呵笑道，“再说你一会儿估计就见到他们了。”
　　他忽然声音一凛，说了一串英文，紧接着不远的地方又传来了很多人的脚步声。
　　也不知道那个穆老跟他们说了什么，那些人过来后就打开了门，在刺眼的灯光射进来时，隐约能看到门口站着五个人，他们手里漆黑漆黑的枪管正对着门内我们三人的脸。

　　我们三人被枪指着在前头走，那五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男人在后头跟着，穆老在更后方的位置。
　　这五人竟然都是外国人，衣服上有个小徽章，上面写了一个英语单词，凭我过不了四级的词汇量，居然还能认识。
　　Mermaid，人鱼。
　　看来他们果然跟人鱼酿的事情有关。
　　穿过阴暗潮湿的石头甬道，我们到了一扇金属门面前，门前的监控器扫过我们一圈后，就开了路。
　　面前的一切几乎让我有种走错片场的感觉。
　　这是个巨大的水族馆。
　　我们面前是一条玻璃甬道，玻璃外面全是水，甬道里很暗，但是外头的空间点了很多灯，以致走在甬道里的人可以很清晰地看见水里游动的生物。
　　该怎么形容呢，眼前的画面完全颠覆了水族馆在我心中的地位，骨子里喜欢浪漫的苏烟更是倒抽一口冷气，一转身缩在了雷宇怀里。
　　外面水中游荡着的生物应该是看不见我们的，我不由自主地任目光追随着其中一个，看着它游过我们头顶，心里只感到一阵阵的恶寒。
　　那是一只“人鱼”。
　　不是童话书里那种美轮美奂的美人鱼，甚至不是欧美大电影里那种丑恶的食人妖怪。
　　准确地说，水里游来游去的“人鱼”原本就是普通的小女孩儿。
　　但是她们瘦骨嶙峋，皮肤青白，而且大部分都口歪眼斜。这些女孩儿的双腿部分看上去还是腿的样子，但中间相接的部分却不知为什么长在了一起，能隐约看见她们的皮肤上闪着磷光。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在水里轻飘飘地游过，瘦削的两只胳膊摆动着使她们能够向前前进，可从她们的脸上，我看不见任何前进的欲望。她们就只是机械地向前游着，漫无目的。
　　“这是……”雷宇喃喃出声，脸色惨白。
　　我估计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看完这一出，我饿了大半天的肚子也不饿了，只能感到反胃。
　　穆老在后头笑道：“这些只是失败品，那时候我们的技术并不纯熟，至今这些东西得有个几十年了吧，没什么用了，但是好歹算是个纪念。”
　　我愣了愣，余光瞥见雷宇和苏烟的脸色也非常难看。
　　这一刻我们忽然明白过来，那个关于人鱼蛹的传说不仅是真的，而且恐怕背后还有更丑恶的真相。
　　这些死去的女孩儿离开人世的时候只有七岁，在她们最可爱最美丽的年纪，她们变成了这个恐怖的样子，变成了别人眼中的失败试验品，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犹如水中浮游的一句句死尸。
　　“你就是个变态。”我听见自己声音颤抖着，咬牙切齿地说着，恐惧和憎恶交织在心里，我却只能握紧了拳头，无处发泄。
　　我甚至恶心到不想看到那个老变态的脸，想到这么一个恶魔就站在自己后面不远的地方，我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穆老没有说话，只是语气轻松地笑了笑，催促着我们继续前进。
　　走过这段甬道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在尽头的铁门处，我们再一次被监控器扫了一遍，然后离开了这里。
　　面前是一间类似于大学实验室一样的房间，周围有很多复杂的仪器，以及穿梭其中的众多白衣人。
　　穆老绕过我们走到了前面，回头对着我们张开双臂笑了起来：
　　“欢迎来到我们的人鱼实验室。”
　　他嘴角的笑意隐隐透着血腥的癫狂：
　　“The Merma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