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夏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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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话可属实？”孙英坐在桌前，前方站着一个他的心腹。
那手下点头道，“二当家放心，小人说的话句句属实，要是有一个字是假的，就让我不得好死。”
孙英一抬手，“好了，这点小事不必发下毒誓，你下去吧。”
对方应“是”，离开了屋子。
等着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一旁的陈虎才道，“他的话可信么？”
孙英道，“八/九不离十吧。”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早就听说过小夏将军的威名了。早两年徐州边界出现叛乱，可是他立下军令状，生擒了敌军的首领，那时他的年龄也不大，如今只怕比当初更加厉害了。”
陈虎虽说是一介屠户，但不代表他没听过小夏将军的威名，相反，小夏将军在民间早已名声大噪。听说是这个人要率军前来剿匪，就是一向杀人不眨眼的他也不由得心中一颤。
孙英想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现在还能全身而退吧。早在我们落草为寇，占山为王之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先前是京城中没收到消息，如今朝廷反应过来，怎么可能不派兵前来？那些当官的也怕我们的势力坐大呢。”
陈虎气恼道，“你说得轻松，那可是小夏将军，他率领东浪军前来，就咱们这小山寨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趁早收拾东西散伙算了。”
孙英嘲笑他，“还当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遇到一点事就想着跑，胆子还没耗子大。”一看陈虎脸面涨红，是真的被气到了，孙英也不再奚落他，而是道，“你想想，若真的论起来咱们两人不过是二当家和三当家罢了，上头还有一个呢。”
陈虎也反应过来了一点，“你是说魏衍？”
孙英又道，“以我对魏衍的了解，他对朝廷和世家可没什么好感，若是小夏将军真的率兵过来，他说不定会奋起反抗。你可听说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陈虎虽然性格火爆，但不代表他头脑简单，闻言沉声道，“这利可不好得。”
孙英却笑了一声，“名利危中来，富贵险中取。不付出些东西，怎么能得到想要的？”
同一时刻，不同的地方，却在谈论着相似的事情。
“夏将军要过来了？”原静姝话中满是惊讶，她虽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却没料到会这般快，距离她和沈询来到山寨不过才半个多月罢了。
沈询却不以为然，“这还算慢的了。想必咱们两人失踪的消息也已经传出去了，若是夏戈还按照一开始慢悠悠的速度才令人惊奇。”
原静姝一想确实如此，宛城城主高殷身死，城主府也被人付之一炬，整个宛城只怕如今乱成了一锅粥。依照夏戈的性格，想必是要尽快将宁州的匪徒一扫而空，然后前往宛城平定大乱的，这样想来，速度也不算快了。
只是虽说能离开这里是件好事，但是，“我们要怎么离开呢？”若是没有她的拖累，沈询一个人怎样都可以，但添上一个不会武功的她，真是平添了许多麻烦。
她也知道自己的不足，是以凡是以智取胜的地方不需沈询提点就会自己顶上。如今明明很简单的事，恐怕又要好好计划一番才行。
原静姝思忖片刻，道，“其实我们也不必太过着急。”
沈询皱眉，“何意？”
原静姝不答反问，“你认为魏衍此人如何？”
沈询道，“对兄弟算得上义薄云天，但是对朝廷可没什么忠心。他为人正邪不定，但总的来说还算是个有责任的汉子，武功高强，也不嗜杀。”他说着，摸了摸下巴，“若非我和他立场不同，或许能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
原静姝道，“我也是这样认为。从山寨中人对这位大当家的爱戴便可看出，他对于自己人是真的不错。这样的人若是为友可托付性命，但若是为敌却并非好事。他既然为人不错，看他言谈举止也是读过诗书之人，怎么就不能为朝廷所用呢？”
沈询道，“你的意思是？”
原静姝点头，“招安。”她缓缓道，“他既然如此看重山寨众人的性命，招安未必不可行。反正我看他对大权在握也没什么野心，落草为寇也不过是为了让寨中人有口饭吃。只是孙英和陈虎这两个人不可不防，若是那孙英真有些谋略，就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沈询，你接下来这段时间可要注意了。”
沈询道，“放心，我知道了。”
原静姝知道沈询为人也是十分谨慎的，也不太担心他的安危，反而让他注意保护魏衍。沈询闻言心中暗道，凭魏衍的武功，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人，自己对上只怕也讨不了好去，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原静姝心思深重，又前前后后反复推导，和沈询交代了一番，这才收了话。
沈询虽心知原静姝之所以思虑良多是为了万无一失，怕两人的计划有什么差池，但除去这些，只要能体会到对方话中对自己一丝一毫的关心，都会心头一暖。
他觉得自己正在堕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但可怕的是，他却并不想挣扎脱出，反而日渐沉沦。
尤其是在山寨中这一段日子，每日听到他人用或羡慕或嫉妒的语气说他有一位如此美丽贤惠的妻子，他的心中就涌出一股股甜蜜的滋味。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等到他们脱离了险境，两人的关系还是会如原先一样冰冷，但还是克制不住心中逐渐充实的满足感，正如刀尖舐蜜，饮鸩止渴。
这日，魏衍率领众人准备再干一票，谁知未等到钱财到手，远远就听到沉重的马蹄声，滚滚黄沙中身穿铠甲的将士的身影若隐若现。
他手下的人大多是普通农户，其余的也多是猎户菜户等普通百姓，以往就不敢和官兵作对，现在成了人人喊打的山贼，虽说在旁的平民面前因为人多势众，手中又有武器，所以能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抢人财物，但碰到这样的正式军队还是心头一怵，恨不得马上掉头就跑。
好在魏衍在众人间的威信还是很高的，尽管大家都怕的一哆嗦，但还是呆在原地等着他下令。
魏衍实是粗中有细的性子，否则就算他武功盖世也不可能坐稳大当家的位子，还让山寨中的人人都信服。他一眼就看出了大家的想法，心中也是一番苦笑。
若说先前沈询暗地里向他说明事情的时候他还有一丝不服，如今却是心服口服了。都不需见到来人，就已失了一战之力，光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能在千军万马间力挽狂澜？
何况他虽说是率领众人落草为寇，但也不过是为了让父老乡亲们衣食无忧罢了，至于更大的野心却是没有。否则他也不会只在山寨中缺少东西的时候才下山抢枪，平时就懒散度日了。
对面的官兵所骑无一不是良驹，只怕转瞬就会到来。再看自己这边，都穿着土布衣裳，虽说并非破破烂烂，但也能看出十分陈旧，颜色灰扑扑的。大部分人脚上踩着的都是山寨中妇人编织的草鞋，少有人能穿上布鞋。至于武器嘛，也就能唬唬普通百姓，魏衍可不认为这些官兵还会怕他们手中的铁锹锄头。
魏衍心知再留下来也得不了什么好，正准备下令让众人撤退，谁知就耽误这么几息的时间，那些官兵已经到了眼前。
当先一人穿着和他人不同的明光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手持一杆长枪，逆着阳光看去就如同一尊魔神。
但是魏衍清楚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魔神，相反，在雍国很多人的心中他是继承了东浪公的地位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战神。
他们相信着这位年轻的将军会保护他们的安危，只要有他在，就可以抵挡任何势力的侵略。
而夏戈从未让他们失望。
尽管如今他还是个未及冠的少年。
那确实是个少年，眉眼还稍显稚嫩，但那又不是普通的少年，眼中已有了许多青年人都没有的坚韧和锐利。
就连魏衍这般过尽千帆的人物对上对方的眼神，还会不由得心中一颤。
那是经历过战场万马峥嵘的将军，是曾斩获敌首头颅的英雄。他曾在千万敌军中杀伐，也曾在血河尸海中凯旋。
在对方看来，只怕他们这帮山贼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尽管有了这样的认知，但同时也激起了魏衍的好胜之心。身为一名有骨气的男子，遇见这样的人物，若未曾打上一场就俯首认输，让他怎么会甘心？
对方没有下马，但也没有下令对他们动手，而是扫视了一眼，冷声道，“三日后，归顺或反抗，由你们自己选。”
他将手一放，身后将士整齐散开一条道路，他一抖缰绳，调转马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带领大军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夏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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