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之昭昭》冥冥初晓

2、第 2 章

　　车队幽幽走了几日在一日的中午终于到了京城，无论是不是愿意进宫，到这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这几日一直在赶路，一路颠簸不说，也许是怕她们中途停下麻烦，给的吃的和水都特别少，晚上几个女孩子挤在一起睡觉，腿都伸不直。路上偶遇城镇也只小停一会儿，小颜从小到大哪受过这个苦，只境况如此，少不得咬牙坚持着，反观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蓬头垢面，满脸疲惫。
　　城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挎着菜篮买菜的妇人，奔走雀跃的孩童，宽阔的青石路笔直沿伸，比之现代的马路不承多让。两旁的店铺摊位井然有序地分布着，不时传来阵阵吆喝，伙计极力推售自己货物，精于打算的主妇们积极争取着每一块可以省下来的铜板。一切都是那么鲜活，让人沉醉。牛车里都的姑娘们也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纷纷小心地掀起车帘一角贪婪地看着窗外。
　　“京城好热闹啊，你看你看，那人在做什么呢？”最兴奋的当属阿罗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在耍猴呢，我们镇上也有人耍过，我见过的”。旁边的女孩骄傲地挺胸答道。
　　“哇，那料子颜色可真好看”。
　　“是啊，是啊，啊，你看那个……”
　　牛车一路慢幌，在一个小角门前停下。小颜她们被赶下了牛车，这便是皇宫了？角门不大，门上红漆斑驳，但地上门槛却异常干净。想来建造年限已久，但却有人经常打扫此处。也不知从古至今有多少妙龄少女跨过这道门槛，慢慢走入深宫之中。
　　女孩子们都好奇地左看右看，没有一个人敢胡乱走动，期期艾艾挤作一堆。小颜的脚又被踩了一下，她慢慢往旁边挪了挪，接着旁边有个人也挨着她挪了过来，还顺势揪住了她的袖子，是九儿。小颜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怕。
　　等了一刻钟，里面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宫女。她穿着藕白色襦裙，外罩浆红色披帛，头发用一根素银簪子紧紧盘住，不掉一丝碎发。看起来四十出头，木着脸，从左至右扫了一遍人群，目光犀利，所到之处，无人能与之对视，纷纷低下头作鹌鹑状。
　　“踏进这道门，从此以后就是宫中之人，多做事，少说话。排好队，进来。”管事宫女严厉地说道。
　　这人给人的感觉太威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让人不自觉要照办。人群默了一刻后赶紧依言排成一排跟着往里走。她们被带到一个空旷的大房间，里头有一个巨大的水池，靠窗的位置放着一个长衣架，上面挂着许多一式的宫装。
　　“下去，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干净，”宫女面无表情说道。
　　姑娘们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动。
　　“来人”，管事宫女朝门口唤道。
　　瞬时五六个宫女鱼贯而入，她们走路姿势奇特，微颔首，双手交叠搭在小腹，迈着小步但是速度快捷，身上装饰不见半点晃动。进来后立在管事宫女前略一蹲身，等候差遣。
　　“把她们弄干净”。
　　“是”。
　　宫女们立马扯过离得最近的女孩开始脱她的衣服，女孩大声尖叫，剧烈挣扎起来，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三两下就被扒了个精光。大家瞬时都被这一变故惊到，好些女孩也跟着哭喊了起来。
　　“噤声”，管事怒道。
　　大家听言瞬时不敢再做声，那女孩只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不停低泣着。旁边的宫女仔细摆弄她的身体，观察比量后向管事宫女回禀道 ：“禀姑姑，检验完毕”。管事向她点了点头，示意过关。
　　小颜以前也听说宫女进宫都需检验是不是处女，看身上有没有疤痕、异味。想是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一关，虽然当着众人的面□□还是会让人难受，但自己好歹有学校住宿的经验，不是没当着室友的面袒露过自己。眼看宫女们朝这边走来，当机立断，不等人动手自己迅速将衣裳解了，双手微环着胸口任由她们检查。
　　那个管事宫女略带深意地看了小颜一眼暗自点了点头。
　　其他人见小颜如此，不由相互看了几眼当即也纷纷效仿，都自觉脱起了衣裳。房间里慢慢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都检查完了，她们这一批人都通过了考察留了下来。
　　不等大家将衣裳穿起来管事宫女接着命令她们在水池里清洗身子，这次没人再敢迟疑，都动作迅速地跳进水中。水并不冰冷，但也不暖和，还是一池子人共浴但对于不知道几天没洗澡的小颜来说也实在是很珍贵了，慢慢浸入水里仔细擦洗身子。稍稍清洗后不敢在水里多待，学着大家的样子穿上架子上的宫装，比之前身上穿的那身舒服暖和过多了。
　　“嘻嘻，好漂亮”，穿上宫装的阿罗兴奋异常，细细摸索着袖口、腰带、裙摆，眼睛里透出喜悦的光彩来。
　　对她们来说都算穿上新衣服了，虽然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款式。在水池洗去了赶路的狼狈，和脸上的风霜，一张张小脸上都透出放松的神情来。
　　等姑娘们都穿好衣裳，管事宫女轻咳一声说道：“我姓李，以后你们都叫我李姑姑，在宫里比你们大的前辈都得以姑姑相称，同辈以姐妹相称，宫里规矩大，做事要利索，嘴巴要紧，最主要的是要规矩好。规矩得要刻在骨子里才行，从今儿开始你们就跟着学规矩，这头一件就是梳头，都看着我做一遍，两人一组，各梳一个出来，做不好仔细你们的皮”。
　　噢，天哪，梳头，自己只会梳马尾好不好，小颜崩溃。
　　将她们带到另外一个房间，李姑姑手脚麻利地将一个宫女的发髻拆了下来，从发根到发尾细细梳通，前后分出一条干干净净的头路，将头发均匀分成左右两等分。再沾上头油将其中一边梳服贴用发绳紧紧扎住，或编或挽，不一会儿就成了个漂亮的小抓髻。另一边如法炮制，然后再别上官制的银铂，结实又俏皮的发髻就梳成了。
　　接下来大家唧唧喳喳两两一对互相梳了起来，小颜后头跟着跟屁虫九儿，当然就她俩一对了。九儿看起来对于梳头胸有成竹，微笑着对她说 “小颜，我先给你梳吧，我给嫂子梳过头，不会扯疼你的”。正中小颜下怀，多看一遍也好加深记忆，于是微笑着向九儿点了点头，背对着她坐下。
　　面前是一面打磨的很粗糙的铜镜，只能大致看到自己一个轮廓，从到这里还不知道自己到底长什么样子呢。女人对于自己的长相都有着深深的执念，长得普通的希望自己长得漂亮，长得漂亮的希望自己长得完美。小颜也不能免俗，前世的自己长得很清秀，但不是漂亮型，只是耐看而已。从镜子里的轮廓看来这张脸长得应该不错，再说自己能被选上肯定也不是歪瓜裂嘴。
　　九儿做事很麻利，照着李姑姑的法子梳得又快又好。别好银铂仔细检查之后示意小颜弄好了。小颜笑着回头看着九儿说 “多谢你了，本来我还不太会的，看你挽了一遍之后觉得也不是那么难啦”。
　　九儿直直地看着小颜，缓缓地说道 “小颜，你真好看”。
　　好看吗？小颜不自在地摸了摸脸 “是吗，嗯，来，我帮你梳吧”。
　　说话间第一组梳的人大多都梳好了，只剩个别还没弄好。梳好了的人都换人开始梳，还没结束的人开始急了，越急越乱，越乱越急，慌乱间将好不容易堆好的发髻都扯散了。小颜下意识地看向李姑姑，李姑姑见此情景眉头轻皱嘴角一抿，周身散发出一股肃穆的气息，一言不发的向那女孩走去。李姑姑大致翻看了失败品后一抖手，从袖中抖出一把细细扁扁的木条来，伸手握住木条一端二话不说就往那女孩身上抽去，四周齐齐传来抽气声。
　　“啪”的一声，那女孩急急哀叫了起来，李姑姑毫不手软，一下接着一下打下去，动静之大让人毫不怀疑木条落在女孩身上的重量。女孩左右扭动着，嘴里不停哀求道： “姑姑，饶了我吧，姑姑，求求你，我错了”。
　　“噤声”，李姑姑大喝一声，且木条舞得愈发密集，似是作为加倍惩罚。
　　那姑娘不敢再求饶，佝偻身子淌着泪默默承受。
　　小颜紧皱着眉头看着她们，九儿伸手抓住了她的左手，使劲掐住，越掐越紧。只是梳头而已，居然要受到这样的屈打。四周死一样的沉寂，没有人敢发出一个声音。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小颜的都生活在这样的沉寂里，这是属于宫里特有的寂静。
　　抽打终于渐渐停了下来，所有人不敢再看，转头认真做自己的事。小颜暗自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不得不再次深刻地提醒自己不能走错一步。脑海中回忆着刚才的步骤，手指翻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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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官，多多留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