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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才子佳人,荒淫无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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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肉包子馅多汁香,没加其他作料,倒是十分美味。李黎吃得满嘴是油,手上也觉十分黏糊。他被人伺候惯了,停下步子就伸手递到申小虎面前让他帮忙擦干净。申小虎不明所以,呆愣愣地俯视眼前的小皇孙。李黎仰着头等了他许久,这才明了那人木讷得紧,深觉累心。东宫上下,除了苏嬷嬷细致体贴些,其他人尽都让他觉得不甚满意。李黎不由叹气,苏嬷嬷年纪已大,对他管得又严,定然不会由着他胡闹的。李黎想到此,竟生出了求贤若渴的心思!
禄翰生虽未伺候过旁人,但是察言观色的本领极强。他立即从怀里掏出丝帕,为小人擦拭小手。可无意瞥见帕上的那朵翠绿逼真的兰花,他终是迟疑了许久。禄翰生心中不舍,动作不由滞下。李黎早就注意到他犹豫的神情,便径自拉来他的衣袖擦起手来。擦完手,一不做,二不休,李黎神情自若地又用那人的衣袖拉至眼前,细细地擦好嘴。他这才放了青年卫兵的袖子,沿着街道继续往前溜达。
申小虎难得见禄翰生如此迟钝,瞅着他手里的帕子:“别发愣了,既然是心爱之物,就勿要轻易示于人前!”。禄翰生这才回神,不再盯着沾满油渍的袖口看。他赶忙将干净完好的帕子塞回衣襟最里层,委屈地看着申小虎道:“谁叫你这么不知变通,我还不是怕那小人怪罪于你!”。申小虎哪里不知他的心意,轻声安慰道:“是我不好,咱们还是赶紧跟上吧!”。禄翰生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出口的话更加过分:“你得空,请我去喝一盅凉茶,我便原谅你!”。申小虎想了想“茶香”的天价凉茶,只觉全身肉疼,却还是应了他。
李黎没走几步便累得气喘吁吁,没办法,申小虎只得抱他在怀里,由着他四处打量,并不敢催促。申小虎只挑人少的巷子走,就怕路上杂乱的路人冲撞了怀里金贵无比的小人。他从没抱过小孩,心里忐忑不已,便一心一意地注意着手臂的力道,由着禄翰生陪小人言语。禄翰生与小皇孙说道:“殿下,金陵都城的街道大致如此,都是些做小买卖的商贩。这种时节,大多申时至开,申时过歇,早间只有寥寥几家开业罢了!过了三伏天的日头,各家各院恢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是热闹得紧啊!”
李黎见道路两旁酒肆鳞立,作坊连连,却户户未启,只有些客栈伺候的小二进进出出地忙碌着。他前世身体孱弱,多病多灾,倒也被养成了喜静的性子。禄翰生在他耳边不停地叨唠,他只想沉沉睡去。他趴在申小虎肩上,无奈地对呱噪的青年道:“你回太子府去回禀一声吧,我怕太父担心!”。禄翰生得了命,立即作揖告退。申小虎平日里因为好友的呱噪,耳朵差点长出茧子来。可他并不希望小皇孙厌烦了禄翰生,便对小皇孙解释道:“禀殿下,他这人就是性子活泼了些!”。申小虎见怀里小人没有言语,忧虑渐生,再拗头细瞧。只见小皇孙已迷迷糊糊地耷拉下脑袋,嘴里还不忘吩咐:“我想去瞧瞧伤我的贼人,记得到了他跟前再叫醒我!”
东宫良娣梅院,筝瑟鸣奏,声声悠扬,醉人不已。越氏身着水天碧翷锦制成的宽袖长裙,飞扬翩翩,舞姿卓绝犹如仙人。高高耸起的发髻彰显出女子姣好的容颜,见之无疑天上神女。越氏难得淘气天真一回,她饮了几杯醇酒,醉意大显,张着嘴就将太子扑倒在秀床之上。太子看得怔仲入迷,诗意大发,起身大笔一挥,一蹰而就。纸上墨迹犹在,传神动人。闺阁之乐,婉转缠绵。朝堂之政繁琐恼人,哪及佳人在怀,妙不可言?
初妆未过,沉檀轻注些几个。
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
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
退于帘幔之后候着的宫女,闻阁内声声娇羞,忆起太子无双的俊俏模样,不由面红耳赤,情愫翩翩。太子妃蒙天早召,身侧只有良娣一妾尔,多少少女情怀均安放于那人身上!奈何那人唯爱越氏,再未纳过妾室,甚至空置妃位多年。即便是买卖风月的坊间勾栏,也都赞颂着太子与良娣越氏的爱情故事!伉俪情深,大抵,不过如此罢了!幸得李黎寻着机会出府,要是被他撞见此状此景,怕是要手刃了良娣越氏!太子李毅不知,男欢女爱、耳鬓厮磨的无忧日子,很快就将走到尽头……
暗无天日的刑部大牢,迎来了一位磨人的小祖宗,便是刑部尚书令柯仄平也被惊动了。申小虎听着小皇孙的命令,不知道是动还是不动。一边是太子府小主子,一边是柯尚书。此刻,他口干舌燥,不敢再多想。又一次雌伏于小皇孙威胁的淫威之下,他一刀劈开了铁锁,让青峰堂的贼人出了牢狱。柯仄平一个眼神,卒兵个个抽刀对着莫如沙,不让他有机会脱身。莫如沙珍惜自己小命,连连往后退去,不敢轻举妄动。
柯尚书令执掌刑部严明,刚正不阿,即便面对圣上爱孙,他也不退半步:“殿下,本朝吏律严苛谨明,勿要破了规矩才好!没有放行的公文,臣下拼了老命,也不会让贼人离开大牢半步!”。李黎倒也不恼,开始对他循循善诱:“我只想向大人讨教一个问题,自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可有错?”。柯尚书立即正色,回道:“自然是正理,如此,方能显法公律平!”。李黎对他一笑,便又问他:“那敢问大人,若是寻常人家出了误伤的事,且被误伤的人身体并无大碍,想着牢里的人根本没有大错,击鼓为其求情,要求与之和解,大人又会如何断案判决呢?”。
柯仄平被这样一问,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李黎轻轻一歇,接着说道:“如此,该说庶民犯法,与王子同罪,方是正确的。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足以自行。善与法,本就一体而荣,一体而衰。寻常百姓家遇见此事,怕是早就抱怀相拥,解仇成友,相互扶持,成就佳话一段,远播我大唐政明民良。可因吾身份尊贵,竟特殊处理了此案。那么吾,作为大唐子民,损了大唐威名,是为不仁;作为皇室宗族,未尽自身责任,是为不忠;作为皇祖父的孙儿,不顾祖父贤名,更是不义!”。
柯仄平突闻此言,良多思虑,甚至感觉醍醐灌顶。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了皇孙殿下跟前,向他告罪:“臣有罪,请殿下责罚!至于此人,便由殿下自行处理吧,老臣听命!”。李黎点头,领着申小虎和莫如沙便出了大牢。申小虎望着前面抬手遮光的小人,心情似澎湃,又似欢喜,更似雄壮。若是跟着这样的人物,心中保家卫国的拳拳抱负,定是指日可待!他睁大双眼,握紧拳头,眼里是男人特有的熊熊刚毅之焰!
莫如沙重得自由,开心极了。他咧着嘴笑,脸上露出可爱的梨涡:“谢谢你,我哥并不是真想要你的命,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其实,我见你第一眼,就特别喜欢你!”。李黎看着比自己还高些的小孩,眼珠子转了又转:“这次我救了你,你就没有什么要赠与我的吗?”。莫如沙摸遍了全身,都没找到什么拿得出手的金银珠宝,他腆着小脸,尴尬地有些不知所措。李黎也不言语,就这么盯着他看,逼着他继续在自己身上翻腾寻找。莫如沙摸了好久,这才想起脖间戴着的玉扳指,他立即从脖子上摘下,毫不犹豫地递给了李黎:“这是我从小一直佩戴于身的,那便送给你吧!”。
李黎无非想沾些青峰堂的便宜罢了,倒也真不想要他身上的配饰,不过既然他给了,多一层保障自然是好。李黎虽来古代时日不多,却也知道古人戴玉的意义,一般都是祖上传下的。他将玉扳指揣进怀里,悠悠地对莫如沙说:“你且走吧,若是想寻回此物,就让堂里能号令的人来见我!”。而后,他便丢下莫如沙,领着申小虎就离开了。莫如沙望着小人潇洒的背影,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因心里记挂哥哥,便也急急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