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意》贺兰淅

31、纸鸢脱线，再相遇1

　　雕花木窗边，一女子神色静谧，手中正绣着一枝翠竹，针法娴熟，动作细致。那丛翠竹似乎快要绣完，瞧上去极有生气，绿莹莹的倒是精致得很。
　　那畔的镂花木榻上，一女子半躺半坐，腿上轻轻搭了个薄被，手里随意翻着个话本，似乎极是百无聊赖，她用力把手中的话本子合上，故作幽怨道：“叶子，姐姐我快要被逼疯了……”
　　正快要结了线头的叶染抬首看了她一眼，口中淡淡道：“阿原姐姐，你的脚踝可是好些了？”
　　阿原皱了皱眉，“叶子，你也晓得，我这个人就是呆不住，这已经近一个月了，如果再不让我出门，我真的真的会被闷坏的。”语气中竟有些从未有过的哀婉。“叶子，姐姐知道你是为了姐姐，不过，这已经接近一个月了，就算是扭得再厉害，也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叶染微微一笑，“如此说来，倒是阿染不近情理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一个月了，阿染带姐姐去院里坐一坐可好。”
　　阿原神色突然生动起来，嘴里兴奋道，“就知道叶子最好了。”
　　叶染看了她一眼，半开玩笑道“若是阿染不同意，阿原姐姐可还会如此欣喜？”
　　阿原咧嘴笑了笑，“叶子，你在绣什么呀，有点远，姐姐我看不太清呀。是不是又在绣竹子呀。”
　　叶染将手中的绣品放到一边的几案上，又去外间取来阿原的绣鞋，递给阿原道，“不是说闷得厉害要出去坐坐吗，来，自己将鞋穿上。”
　　阿原看到了自己的鞋，接过来看了看，口中道，“叶子，你也真是有趣，为了不让我沾地，居然生生没收了我的鞋子。”又扫了那绣品一眼笑道，“还真的又是竹子。”
　　叶染没有搭话，去外间搬了两个个椅子放在老梨树下。院里梨花软白，恍若香雪积地。有风轻送，便卷起一地纷扬。
　　再进了里间，又挑了件薄些的披风，围在了眼巴巴看着她忙碌的阿原身上，“外面有些风，姐姐在屋里闷久了，还是当心些的好。”
　　阿原很是听话地拢了拢披风，口中提议道，“既然有风，那不是正好可以放纸鸢。”
　　叶染仔细将她扶起来，试探性地摸了摸她的脚踝，指尖所触不再有明显肿胀，这才放下心来，慢慢让她双脚落地，“还疼吗？”
　　阿原摇摇头，“这么久了，哪里还会疼。那个大夫当初也只是唬我罢了，只是想让我这段日子安分些而已。”又转过头，略带委屈的口气道，“现在重要的是阿原姐姐我想放纸鸢了。”
　　叶染温和道，“姐姐慢些走，阿染答应你就是了。正好前些日子手痒，照着以前的旧花样自己扎了一个，也不知道牢实不牢实。今天倒是可以一试。”谈话间便已扶着阿原走到外间院里。
　　安置她坐下，叶染才去自己房里将那纸鸢取了来，这一通忙碌，倒使她额前微微有了层薄汗。
　　那纸鸢描的图样虽仅仅是普通纹饰，却扎得极是小巧精致，好在叶染的院落不算小，因此也可勉强施展开。
　　叶染将纸鸢递给阿原，“一会儿来风了，你就顺风将它掷过去，小心些。”阿原点点头，满目喜色。
　　叶染握着线圈，见阿原将纸鸢掷出才在院落里跑动起来，并徐徐放线。待到额头因薄汗而有些凉意，叶染抬首一看，不禁有些小小的讶然，转首有瞧见阿原嘟着嘴一脸无语的样子。
　　见那纸鸢飘飘忽忽带着一根断线，飘过了一侧的院墙，阿原笑道：“原以为叶子你放的很熟练呀，没想到……”
　　叶染面色一红，略有些不好意思道：“该是这纸鸢扎得不够好，竟然断了线，飞到墙外去了。”她抬步向院门走去，口中嘱托道，“阿原姐姐暂且候阿染些许，待阿染将这飞至墙外的纸鸢拾回再做打算罢。”又惋惜道，“今日的纸鸢多半是放不成了。”
　　阿原点点头，“叶子，你也要小心，如果实在在墙外找不到的话，就不要找了。姐姐我陪你再扎一个便是。”
　　叶染轻轻推开门，迈步绕到了院墙外，院墙的那边是一条路，没有紧邻其他的住户，叶染想着，该不会是落在那条小路上了。
　　可是她目之所及却是，小路上的青石板干干净净，甚至连一朵落花都窥不见。叶染心头微有诧异，便沿了院墙，小心走去，仔细查看院墙周围的树丛里是否挂着那纸鸢。可是她快走到院墙那边，却仍是连纸鸢的影子也没有看到半分。
　　突然，却有金石相击的声音响在耳畔，“叶姑娘，可是在找这个？”
　　叶染迟疑地将头转过去，面上却是些许惊诧。稍顿了顿，她敛敛心神，眼中闪过些许了然，可更多的却是深深地戒备与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