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爱上我》初唯

6、五周目：前男友（6）

　　程思凯觉得，如果和所有的任务对象比较，楚西珞绝对是最完美的女友。
　　两人见面算不上太频繁，但一个星期最少会见一次面，也不会刻意找约会点，有时候去市区找家咖啡店，有时候逛公园，有时候一起呆图书馆，相得益彰。
　　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很闹腾的，会耍小脾气，但哄了就过了，不会三五天的还在那儿闹别扭。甚至偶尔还会制造惊喜突然出现在他的课上，装模作样地问一句，“同学，我看你长得挺帅的，交个朋友吧？”
　　他一本正经回答，“在下已经有女朋友了。她醋劲大，不然我交朋友。”
　　然后她就一秒钟破功，“好啊，程思凯，连我都不认了是吧？”
　　他们会在小假期的时候旅行，挑一个风景秀丽的小镇，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会去看场演唱会，和身边人吼叫出歌曲。
　　于是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建筑一班的程思凯是全专业最该烧死的那个，花式秀恩爱简直不能更虐心。
　　至于好感度，慢腾腾升到了七十五就再也不动了，离满值一百还有一段距离。
　　程思凯有时会恍恍惚惚地想，这么慢地涨好感度也挺好的。好感度一旦到达满值，他就会被抽离这个世界，去执行下一个任务。
　　也不是不能留下来，只是那样要付出的代价对于他而言还是不能够承受的。
　　所以不自知的，他不再去制造那些系统建议的能涨好感度的惊喜。原因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说的会造成疲劳，不得而知。
　　但是，纵使想拖着时间，似乎也不能够了。
　　从下学期的某一天起，她的电话越来越少，打过去也是说忙。
　　那时已临近期末，考试月让人精疲力竭，程思凯明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却一天到晚熬夜赶稿，愣是没抽出时间。
　　最后一科考完，他顾不上其他，匆匆赶去A大，楚西珞正要考最后一科。
　　“可以等我考完再说吗？”褪去了青涩的楚西珞亭亭站在他面前，目光沉静，“四点半就好了。”
　　他点头，“好，我在晴明湖等你。”
　　那几个小时格外难熬，他坐在晴明湖旁的石凳上，几乎数清了湖里有几朵荷花。
　　“系统，还是不能看到所有的数据吗？”
　　“不能。目前的好感度是七十五，并没有什么问题啊。”系统的声音低落到不行，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打击它的信心而存在，能力不断被压制，对于攻略对象的资料更是探索不到。“我再和主系统联系一下。”
　　“去吧。”
　　四点四十分，楚西珞出现在他面前，很贴心地给他带了一杯温牛奶和几样点心。
　　“散步，如何？”
　　“好。”他起身，一个趔趄，原来腿已经麻了。
　　楚西珞笑骂道，“就那么笨，不懂得站起来走两步？这回好了，腿麻了吧。”
　　那一瞬间，程思凯几乎要以为，先前一个多月的冷淡不存在。
　　她和他并肩绕着校园，不时碰见一两个认识的人，打个招呼，在对方挪揄的目光下继续慢悠悠地走去了学生街的小餐馆。
　　用餐期间，楚西珞熟稔地给他布菜，他爱吃的不爱吃的，一个没错。
　　程思凯放下筷子，示意用餐完毕，苦笑，“我觉得我在吃临刑前的最后一餐。”
　　楚西珞轻笑，“哪有那么夸张。”
　　“有的，因为你很重要。”
　　楚西珞沉默了。
　　良久，他听见她的声音，“程思凯，我累了，我们散了吧。”
　　这是程思凯第一次遇见，攻略对象在答应交往之后再提出分手的。
　　以前的攻略对象，也不是没和她们起过大的冲突，中途也会有经常小打小闹不断，但没有一个，会这么突然地提出分手。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不然我是不会同意的。”
　　楚西珞摇头，“好聚好散吧。”
　　“叮——宿主，我刚更新了一下数据库，现在已经可以看到楚西珞的其他属性了。”
　　在空中出现了泛着蓝光的界面，程思凯看了过去。
　　【智力：116／140
　　体力：73／100
　　魅力：75／100
　　情绪：45/100
　　好感度：75／100
　　抑郁指数：15/100
　　暗黑值：0/100】
　　程思凯看了属性值，心下稍安，“可是西珞，你还是对我有感觉的，不是吗？”
　　“这你又怎么能怎么知道呢？”楚西珞似笑非笑，“散了吧，以后也不用刻意见面了。”
　　“西珞——”
　　“总而言之，谢谢你的照顾。这段时间，我很开心。”
　　她率先走出包间，不给程思凯回话的机会。
　　程思凯静静坐在原位，低垂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直到系统的惊呼将他拉了回来。
　　“宿主，你看！”
　　他倏然抬头，“怎，怎么会……”
　　原来，是楚西珞的属性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智力：116／140
　　体力：73／100
　　魅力：75／100
　　情绪：90/100
　　好感度：20／100
　　抑郁指数：69/100
　　暗黑值：85/100】
　　无比接近原世界里她死亡时的数据。

　　楚西珞说到做到，删了好友，换了手机号。在现代社会，没了这些东西，就算在同一所学校的人也难得碰上一次，更何况他们还隔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路程。
　　对方做得这样决绝，程思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走错了哪一步。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让步，遵守先前的约定，你不找我，我也不去找你，等你消气了，我们再见面。
　　原以为几个月，最多一年，熟料到了大学毕业，他们愣是没再见过一次面，甚至连系统都定位不到她的方位。
　　楚西珞有意躲着他。
　　程思凯不顾导师的挽留而去了J省，在那里工作，买房，早早地就安定下来。一晃数年过去，他已经二十八岁。
　　这个年纪可以说是风华正茂，但程思凯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再有五年，还没能遇见那个人的话，他的任务就会失败，然后进入惩罚卷。
　　“程，还在加班？”
　　他接到了蒋凡璟的电话。
　　“嗯，最近在忙市政大楼的那个工程。”
　　“那你班级聚会还去吗？”
　　班级同学当年约好了三年一聚，有空的人就会参加。只是这次是他们毕业十年，班主任发话了，没空的也想方设法给挤出时间回学校看看。
　　“去啊，怎么就不去了？”每一次的聚会他都参加，只是一直没见到那人的身影。
　　“那个……”他语气迟疑，“珞珞，她会去吧？”
　　当年两人交往不算低调，最后感情无疾而终在圈子里也让很多人惋惜。程思凯这明显是余情未了的情况让蒋凡璟叹气，自己的好友怎么就这么倔。
　　“这你还得问另外三个。现在我是越来越不懂了。对了，这次地点就在定在你们那儿，班长之后会联系你哈。”蒋凡璟挂了电话。
　　程思凯之后再也没法将图纸看完，脑海里都是楚西珞，整个人却越发轻松起来，赶工一个星期，反而神采奕奕。
　　他谋算了太久，已经很习惯在任何时刻想起那个最意外的人。
　　“亲爱的，下次见面，让我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六月七、八两日，人陆陆续续来了，全班加上班主任正好四十五个人，答应来的有四十个，算是到得最齐的一次了。
　　八号晚上是聚会的第一餐，地点就在酒店，分了四桌，用屏风和别的桌子隔开，形成一个大的包间。
　　程思凯没在人群中看到楚西珞，“她不是说会来？”
　　蒋凡璟拍了下他的脑袋，“猴急什么，你没看于芝和詹语非俩人中间还空着个位吗？”
　　关心则乱，不外如是。
　　饭吃了一半，屏风被拉开，走进来一个人，聊得正欢的人们齐齐一静，朝那人看去。
　　那人身着素色单襦，长发及腰，泼墨般散在背后，手上拿着柄油纸伞，穿着的布鞋有些湿了。她将伞靠在墙上，这才不慌不忙地朝众人打招呼，走向早为自己留好的位置。
　　“抱歉。”女子笑得恬淡，“中途下雨，折回去拿了伞就迟到了。”
　　楚西珞。
　　先前还在互相调侃着这些年变化的人都觉得，他们那些都只是小儿科，要说变的最多的，就是楚西珞没错了。
　　于是都闹着让她喝酒赔罪，一时间又变得喧闹起来。
　　程思凯只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他坐在楚西珞正对面，近乎贪婪地临摹着对面人的面容。
　　她变了很多，瘦了不少，素面朝天，脸上的小痘痘早就没有了，肤色莹白衬着浅樱色的唇，再加上举手投足间的风雅之气，似活生生从仕女图上走下来的美人。起码在他眼里，楚西珞是最美的。
　　殊不知，在楚西珞眼里，自己的变化亦不遑多让，五官被岁月磨出棱角，因为经常熬夜赶工而带出了病态的白。坐在那里不怎么说话，却怎么也无法让人忽视。
　　楚西珞举杯遥遥相敬，“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