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进行时》右耳

9、真的没有怀孕

　　我到底是没有放关韶阳上楼，终究是分了手的人，瓜田李下，再说我一点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连妈妈都看清他，说这种男人，一辈子都被女人摆布，自己一点主意都没有，跟了他真是倒霉了。

　　后来听说我把二十万还了回去，妈妈愣了半天，才说：“当年他给你钱的时候，你嘴巴牢，一个字也没有说。现在还钱，为什么要特意来告诉我？我宁愿不知道的。”

　　到底是二十万，谁听了不心疼？

　　这一天睡到自然醒，烧也退了，我自觉应该去上班。下午刚到公司，还未来得及泡咖啡，德国鬼子的电话就打到我的分机上，叫我过去。

　　海伦提前警告我：“那匹马今天心情不好，你要小心应对。”

　　她现在恨透了皮特，我估计再下去，她大概要称呼他为“那个畜生”。

　　我问她：“为什么？出什么事情？”

　　“具体不清楚，但一到公司就又摔门又骂人，刚才又把弗兰克叫进去嘀咕了好一阵子，你要当心，不要触他的霉头。”

　　我一听到“弗兰克”这个名字就很不爽。

　　皮特的心情果然不好，一张线条粗犷的脸上全是暴戾之气，他开门见山的问我：“苏珊，你是不是怀孕了？”

　　我直接傻眼，“当然没有！”

　　“真的？”

　　“这还有假？”我诧异不已，“发生什么事？”

　　“大家看到你呕吐，”皮特仿佛松了口气似的，“所以我想确认一下。”

　　我顿时明白过来，连忙分辩，“我真的没有怀孕，只是胃不舒服而已。”

　　“你昨天没有来上班？”

　　“发烧了，请了病假。”

　　“是吗？”

　　光听口气，我就明白，想必是被乔伊斯摆了一道——她根本就没有帮着请假。

　　“那天下班太晚，在路上被风吹了，所以感冒了。”

　　皮特睁大眼，“那你要注意身体。”

　　我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谁知回到座位打开邮箱一看，第一封邮件赫然就是皮特转发来的，时间刚过来一分钟。

　　竟然是弗兰克的投诉！

　　罪状有二：第一是账目不清，发票日期与实际项目不符；第二是态度生硬，故意不配合财务部工作。

　　我气得血往上涌，一拍桌子直接就冲回总经理室。

　　“皮特，请问这邮件是什么意思？”

　　德国鬼子倒是也坦荡，“一切皆如字面意思所说。”

　　“他胡说，内审那天我明明就不在公司，怎么态度生硬？怎么故意不配合？”说完我自己都醒悟过来，原来正是因为自己发烧不在公司，才被指责为“故意不配合”。

　　皮特沉默了半秒，“账目的事情，需要你解释。”

　　“我上星期就跟弗兰克解释过。”

　　“有一些费用从未发生过。”

　　“那是客户要从我们这里走账……”

　　“Oh！不不不！”皮特连听都不要听，头摇得好像拨浪鼓，“这样不可以。”

　　我叹气。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说，洋鬼子一辈子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走账”的说法——就算理解也会假装不理解。

　　皮特手指头点着桌子，“做生意要懂得在规则在哪里，底线在哪里。”

　　“我知道，皮特，这就是游戏规则。”

　　皮特瞪着我。跟狼狗似的。德国黑背。

　　我被他瞪得火冒，骨子里那股耿劲儿发作，直接给他瞪回去！

　　“这是不可以的，”德国鬼子被激怒了，“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我强忍着咬紧牙关不吭声，一边暗中告诫自己对面坐的终究是老板，不可造次；一边又气不过，心里把德国人翻江倒海般骂，已经诅咒当年盟军打到柏林大可以再狠点儿！

　　德国鬼子继续喋喋不休，说完了发票日期接着又开始指责我的执行力，完了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内审，左一句“内审是大公司必要的自我清理”、又一句“通过内审可以发现自身的问题，在错误扩大之前及时遏制”……

　　总算有电话打进来，我连忙借故离去——再不走，我都怕自己要扑上去咬皮特一口了！带上门时她想起那天撞见海伦的情形，突然就理解了什么叫做感同身受。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只怕是铁青、不、乌青的，跟中毒了似的。乔伊斯就坐在我对面，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切与我无关，连电话铃都不响了，四周围死寂一片。

　　直到我拿起包往里头塞东西的时候，乔伊斯突然叫起来，“你去哪儿啊？”

　　我理都没理她。

　　刚坐到车里就接到海伦电话，“你怎么突然跑了？”

　　“我约了去看场地。”谎言这种东西，俯首皆是。

　　“听说弗兰克把你给告了？”

　　“嗯。”

　　“你打算怎么做？”

　　“我还能怎么做？”话到嘴边留半句，就算我现在气得都想一把火把财务部给烧了，也不可能对海伦吐露半个字，“就这么回事儿呗。”

　　“那……皮特说什么？”

　　“老样子，各打五十大板。”我继续言不由衷。

　　海伦“哈”了一下，像是知道从苏三嘴里套不出更多了，“对了，你家乔伊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这句是真话。昨天我生病，一切都是乔伊斯在跟财务部沟通，导致弗兰克搬出皮特来跟我掐，乔伊斯肯定有问题。

　　然而这句也是明着挑拨。无论如何乔伊斯还是我的助理，被自己的助理给卖了……实在不是什么光荣事。

　　我干脆用反问语气，“是吗？”

　　海伦笑了起来，“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好不好。”

　　我装傻，“什么跟什么呀！”

　　“得，周末有没有空，‘祥龙’的人请高尔夫。”

　　“祥龙”就是那家海伦竭力推荐的公关公司，自从上次吃了顿饭，算是认识了，便越发热络起来。

　　“我感冒还没好透，周末再说吧。”我打了个太极。

　　挂掉电话又想起开头撒的那个谎，就给汪倩打电话，“我下午到你这来过。”

　　全世界的酒店公关都是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心，汪倩只不过愣了那么一秒，立刻“咯咯”笑道：“是啊，我们酒店的午茶全上海都有名的。”

　　我道了声谢，感觉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身心俱疲，好容易才有气无力的踩下油门。

　　刚准备把手机丢仪表盘，忽的铃声又响，来电显示上只有一排号码没有名字，但我还是一眼看出是关韶阳打过来的。分手那天把关韶阳的一切联系方式都删除得干干净净，可是没用，曾经是最熟悉的人，在人生里占据了太大的比重，手机号码可以删除，邮箱地址可以删除，可记忆……却是一时半会儿无法删除的。

　　到底还要多久，我才能完完全全忘记这个人？

　　我一直不接，关韶阳就一直不屈不挠的打。

　　忽的身后喇叭叫的山响，还有人拿大灯照我。原来我就这么在停车场的大路当中停下了，四平八稳，刚好把后面所有来车挡了个妥妥贴贴。

　　我恶狠狠，一把拉开手机后盖，拔下电池板。

　　车子开到地面，后面一辆白色的“路虎”追上来，开到与我并排。车主是个男人，架着一副□□镜，看上去挺帅，摇下车窗伸出胳膊，敲在我的窗玻璃上。

　　我放下车窗，“干嘛？”

　　“FUCK U！”他朝我比中指。

　　我愣了一秒，他已经关上窗户，准备扬长而去。

　　我怒了！！！

　　一股浓烈的怨气从脚底心直冲脑门，撞得头皮都生疼生疼的。

　　我重重一脚跺在油门上，追着“路虎”杀将过去。

　　按说真的要比速度，我这小车肯定跑不过“路虎”，可一来他在大街上开根本没提速，二来他想不到我会突然加油门追他，所以……

　　“吱”一声，我蹿到了“路虎”的前面，那家伙也算是反应快的，猛地就刹住了。我也踩了急刹，整个人都往前冲，要不是系着安全带，都得直接砸在窗玻璃上。

　　我突然觉得背脊发凉，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

　　“路虎”车门一开，下来一个箭步蹿到车头，弯腰看了看，又朝我大步走来，用力的拍我的车窗。

　　我打开车门，一股寒风裹挟着杀气扑面而来。

　　“路虎”的手指差点就扎到我脸上，“你神经病啊你，我□□十八代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