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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世上最厉害的小三 ...

  •   第二天才起床就接到关韶阳的电话,当头质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酒精的副作用总是隔夜显现,我头疼的快要爆炸,连思路都混乱,“什么什么?”

      “我从未想过要你还钱。”

      “本来就该还你。”这句话有点违心,我其实真的想说“要不你再给我打回来?”

      “三三……”

      “我赶着上班。”我想吐。

      “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痛心疾首。

      我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关公子,作为一名上班族,我不能迟到的,分分钟有人等着找我的茬儿。”

      一语成谶。

      才到公司,就被弗兰克找上门。

      弗兰克拿出一张令人眼花缭乱的EXCEL表格指给我看,场地费、餐饮费、交通费……我不得不一项项的给他作解释:酒店的预付、客户的宴请、手下加班的交通报销……这孙子像是着了魔,居然拿出整叠的出租车□□来跟我核对,最后我忍无可忍,瞪着弗兰克,“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什么?”

      “对不起……我等下让乔伊斯来跟你说。”

      “喂!”

      我一头扎进洗手间,来不及关门便对着马桶一阵风云变色的狂吐,感觉好像连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

      印象里,自己再怎么醉,也从未吐到这番田地。

      回到座位上就被乔伊斯问:“你脸色好难看!”

      我拿出镜子照:“还好吧。”

      “哪里还好,苍白的像鬼,”乔伊斯递了盒胭脂过来,“补一点吧。”

      妆补到一半,MSN上专栏编辑跳出来:“啥时候交稿啊?”

      我这才想起,今天便是本周截稿日。

      只好先敷衍着:“半夜十二点前一定给你。”

      “十二点钟声一响,看不到稿子,我变身狼人来咬你!”编辑恶狠狠的威胁。

      下午是跟公关公司的人开会,四五个人被困在一间小会议室里看PPT演示,我坐在那里,起初还能时不时的发问,慢慢的就觉得心脏跳得快起来,呼吸也困难,白墙上挂着的幕布怎么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依稀就记起当初分手,我忍不住问关韶阳,为什么?

      长相、学识、能力、脾性……杜薇那女人究竟哪里好?不问个明白清楚,真是死都不会瞑目。

      关韶阳支支唔唔半天,最后才说出来。原来我此前去香港出差三个月,关公子恰巧病了一场,杜薇便日日嘘寒问暖,晚上回家煲汤,第二天利用午休时间坐四十五分钟公交车捧了保温盒去探病,就这样坚持送了十五天,一路把汤送到了关韶阳的家里和床上。

      关韶阳的说辞是,那只是情不自禁而已。

      都情不自禁了!还而已?

      关韶阳说,杜薇从没想过跟你争,事情发生后,她一直懊悔,跟我说她对不起你,让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一边听,一边冷笑。

      他又说,可是她怀孕了,又为了我做那么多,我总得像个男人。

      我除了冷笑,什么也没剩下。

      那年高三刚毕业,我跟关韶阳两人逛街,有轿车撞过来,我奋不顾身一把扑倒关韶阳,跟黄继光堵枪眼似的,车轮离自己左脚只差几公分。

      不争?

      这世界上最厉害的小三,是那种在背后默默奉献一切的,做尽所有细节,不争、不抢、不吵、不闹。可她的不争不吵,比你争了吵了的还有效。她用这种水滴石穿似的一桩桩小事,让那个人,忘记所有你曾经为他做过的大事。拿命换都不行。

      忽的听到有人问:“你觉得呢?”

      “……嗯?”我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便胡扯道:“哦,还可以,细节上回头再斟酌一下。请继续吧。”

      大家一脸古怪,“已经讲完了。”

      “……”

      整个人魂不守舍,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听别人说话,都像是隔着几百米,嗡嗡的听也听不清。

      乔伊斯提着个包裹,“被快递退回来了。”

      “为什么?”

      “说是没有这个地址。”

      “怎么可能!”我心头火起,“胡说八道。”

      “真的嘛,”乔伊斯撅着嘴,“快递说找不到。”

      “狗屁!”我骂人了,一把扯过包裹,“你到底怎么填得单子?”

      乔伊斯一点也不让我,“可地址是你给我的。”

      我咬牙切齿,“我不管地址怎么回事,你必须给我把东西送到。快递要是找不到,你就给我自己跑一趟。”

      “……”

      下班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得家,我只记得自己说了句,“妈,我的头好晕。”就此人事不省。

      ***

      我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另外一天。

      屋子里很暖和,窗帘拉了一半,隔着氤氲了水汽的玻璃,隐约可以看见阳台上悬着的贝壳风铃。

      妈妈端着只青花白瓷碗进来,“你个小鬼,进门就昏倒,想要吓死你妈是不是?”

      我虚弱的笑笑,“我是不是生病啦?”

      “发烧到四十度,你自己说有没有生病。”

      “感冒吗?”

      “重感冒,医生说你着凉了。”

      “我连医生都看过了?”完了完了,大概得了失忆症。

      “你舅舅的邻居是医生,特意开了车到家里来的。”

      还好还好,没有失忆。

      “等身体好了,要谢谢人家的,大晚上横穿整个上海赶过来,”妈妈用调羹在碗里拨了拨,“应该不烫了,赶紧喝下去。四十度的高烧啊,别把肺烧坏了。”

      用冰糖炖的银耳羹,我喝了两口,便觉得再也吃不下去,“没胃口,”又看了眼手中的碗,“咦,我记得这是当年你和爸爸结婚时在景德镇买的宝贝,平时碰也不让碰的,怎么舍得拿出来用了?”

      这碗是正宗的细瓷薄胎,边沿薄的像一张纸,碗壁上是一条精美的龙,稍微托高一点,光线从龙的身体里穿透而过,闪着温柔的微光。

      妈妈说:“昨晚听医生说,有个老头子,天天省吃俭用,就为了给儿子结婚买房子,后来终于房子买好了,自己倒得了癌,送到医院里连裤子上都打了补丁。买的又是期房,他连新房一眼都没看上就死了。我听听也想穿了,早上起来擦柜子,看到这套碗,直接就拿出来用,不要等到眼睛闭了也没舍得用上一次。”

      我笑得都咳嗽起来,“不要说得这么吓人,你和我爸怎么都比那老头子强,至少用不着为儿子结婚买房。”说完就懊恼了。

      果然妈妈白她一眼,“我倒是想给你买房,你结个婚给我看看。”

      我立刻大叫头晕,企图蒙混过关。

      妈妈坐在床边絮叨:“那个‘黄’找过你舅舅,说之前是因为误会才失约,好像是时间表排错了,想再约你赔罪……一个开饭店的,还要排时间表?”

      “开饭店也可以很忙。”

      “我管他忙不忙,他再忙也跟我没关系,”妈妈对于敌我主次一向都分得很清楚,“那你觉得呢?要不还是见一见?”虽说不满那人放自己女儿鸽子,可但凡有一丝希望,总不想轻易放弃。

      “他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是吗!看来这个‘黄’也还算有礼貌。”

      这个“黄”那个“黄”的,我忍不住笑起来,“随便了,总是说再约,可也没有约啊!”

      妈妈一下醒悟,“没错,明明就是敷衍。”

      我劝她,“你女儿并没有到嫁不出去的地步,不用看人家脸色。”

      妈妈点头,“那是,我心底里也看不上他的,还带了个孩子。不过话说回来,你也要自己留心,你们公司应该有不少好小伙子吧?”

      “办公室恋情是大忌。”

      “忌什么忌!办公室恋情有什么不好啦?大家知根知底的不是跟同学一样啊?你们这帮白领天天窝在格子间里,每天从早忙到晚,哪里有功夫去认识外面的人?通共就那点螺蛳壳还不许做道场。我看定出这种规定的人就是心眼坏透了,最好你们一个也不要成家生子,只要一门心思给老板卖命就对了!”

      我由衷的点头,“妈,我真心不能更赞同你!”

      妈妈白我一眼,“哦对了,我今天帮你打电话到公司请了假,你们同事蛮客气的,说让你好好休息。”

      “哪个同事?”

      “是个小姑娘。”

      多半是乔伊斯。

      妈妈刚出去,手机就乒乒乓乓的响,我一看到“编辑”两个字,心都凉了,战战兢兢的接起来,“喂……”

      “我要杀了你!”编辑尖叫着,“主编拍桌子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生病了啊。”

      “你让我怎么跟主编解释?这一期要开天窗了,开天窗了你懂吗!!!”

      “那怎么办?”

      “你有没有以前没有用的老稿子?”

      “我找找……”

      “五分钟内给我找出来。”

      “是是是。”

      我把电脑翻了个底朝天,好容易找出一篇N年前写的爱情短篇。

      “被一个人打动有时并不需要太明确的理由,只因刹那间不起眼的小细节,那些细节,勾起你对生命中长久以来匮乏的探究,或者说,呈现出你从未思量但却一直隐隐渴望的美好脉络。顷刻间,轻掬你心。”

      那时候刚好是和关韶阳捅破窗户纸,从好同学变成好情人,深陷热恋,不用重感冒都能日日高烧四十度,写出来的文字也是百般励志,句句都好拿去当心灵鸡汤。

      编辑又打电话来,“还能用,总算顶上。”

      我松口气,“真是对不起,回头我请你吃饭。”

      “吃饭无所谓,有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有必要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听着口气不妙,“怎么了?”

      “主编说,明年报纸改版,有些专栏,该动的动,该删的删。”

      “……那?”

      “还没有决定动哪些,我只是担心而已。”

      连责任编辑自己都担心,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我一颗心沉到谷底,勉强的道:“没关系,就算删掉也无所谓,我也不靠写字活着。”

      虎死不倒架。

      编辑干笑几声,“你想得开就好。”言下之意是她想不开,也是,毕竟是她负责了一年的专栏,直接删了,她也颜面无光。

      我躺在床上,四肢无力,头脑却清醒,脑子里仿佛幻灯片般一幕幕播放,高中一年,大学四年,毕业六年。苏珊and关韶阳。

      大一开学那天,关韶阳扛着大包跟在我后面进寝室,罗莲笑嘻嘻的说:“你男朋友真帅。”杜薇更是两眼幻化出小星星,“你男朋友真好……盥洗室?我知道,我带你去。”

      那时候谁会想到,有朝一日,杜薇会把关韶阳抢了去。

      早知道就不让关韶阳跟她去什么盥洗室了。

      想想就心寒。

      乔伊斯打电话来,“今天内审。”声音冷冰冰。

      我也没好气,“审就审吧。”原来已经是周三。

      过一会儿海伦又打进来,“今天内审,你居然不出现?”

      “我生病了。”

      “这样啊……你好好休息。”倒像是不知道。

      我也来不及思考这里头有什么幺蛾子,因为电话一个个打来,这次居然是杜薇,“你跟韶阳告状,说我逼你还钱?”口气凶狠,像是讨债的。

      “你他妈有病吧?”

      “苏珊,别忘了,你和韶阳已经是过去时。”以前只当杜薇阴狠,头一次发现她原来这样泼辣。

      我刚要开骂,妈妈突然推开房门出现,面色诡异,“怎么回事?韶阳在楼下按门铃!”

      “什么!”居然杜薇先在电话那头叫。

      我觉得自己都快要歇斯底里,仰天长啸,“叫他死了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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