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恋柏拉图》歌牧

25、摆摊猫

　　一个月过去，腊月来临，经过变态热天后，北风临幸，S市正式进入冬天。

　　尧米的失业汪生活，只在当初持续了五天。第六天，她便收拾好心情，决定到市民中心文化广场，卖艺谋生——摆摊卖画。

　　那荒芜的几天里，她找过公司法务、律师助理、风控助理等专业相关工作，但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或许是她资历太浅，又或许是她习惯了律师那种自由掌控工作节奏的生活，不想再被人束缚。唯有，尝试，自己当boss。

　　法律算是她最基本的谋生特长，如今不能使用，她只好发挥另一项特长——绘画。这个特长，算是无师自通，勤学苦练十八年，加点小天赋，在油画和水彩画两个画种里练就了不错的功底。

　　在老家房子三楼，三个房间，摆的全是她十九岁之前的作品，从来孤芳自赏，不曾对外展览。她奶奶及爹妈也从未把她这特长当回事，放任她自娱自乐。大学四年，她画了不少作品，全晒在某宝上卖，赚了四年的零花钱。工作一年半，产量虽有所下降，但也创作了六十多幅，有人物、有风景、有纪实、有写意。全都晒在□□空间里，颇有骨气的，没卖过一幅。

　　这下失业，正好给了她光明正大卖画的理由。当然，这事，只有她几个好闺蜜知道，其他人包括她家人都以为她还在潇洒炫酷地当律师。

　　市民中心的文化广场，面积宽广，视野开阔，绿树成荫，空气清新，交通方便。这广场，每日都很热闹，唱歌的、弹吉他的、跳舞的、画素描的、卖收藏品、卖插花的等等，活脱脱的一个小文化市场。尧米选择这里摆摊，除了有归属感，最重要的，城管不收拾他们这种搞艺术为生的落魄小青年。

　　尧米第一天摆摊时，拖了五幅油画过来，摆在折叠式的简易长木桌上，用蓝色星状便签标价，每幅标价不一，最高一千二，最低三百六。她也不学人家打广告语，给自己贴个性标签，只是单纯守株待兔地卖。

　　等候买家的空隙里，她竖起画架，捧着调色板，旁若无人地创作新画。

　　有人驻足观看，有人摇头叹息，有人指手画脚，有人斟酌砍价，有人问她是否需要工作，更有人问她是否需要男票……一天下来，五幅画，无一卖出。她有点沮丧。幸运的是，有人买走了她新创作的两幅风景画，因没有装框，她只收了买主九百元。这个价，相当于她以前办一个小案子的提成。

　　到了夜晚九点，面对五幅没人要的油画，她也不想再拖回家去，她撕掉标价，将它们全部送给了附近的S市图书馆，她唯一的回馈要求是，请他们帮她保管一下她的折叠木桌和画架。图书馆方面当然十分乐意。然后，她便背着双肩包，轻轻松松地回家洗洗睡了。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尧米决定以后，每天只带两幅画出去，不卖完就不许回家。有了流落大街风餐露宿的压力，她就将卖画真正地当成了养家糊口的事业，认真地画，认真地卖。

　　或许是她爷爷在天保佑，她每天带出去的画，居然都能卖完，新画作也卖出了不少，并且有人找她订制画作。这让她渐渐地有了自信和成就感，她开始渐渐淡忘在恒杜律所发生的那些不愉快。

　　只是她没想到，她还会再次遇见柏诚。

　　这一个月来，她除了见过两次高震宇，再没见过其他认识的男人。她以为，她和柏诚的交集，会从他逼曹珺珺辞退她时终止。没想到，他会再次打扰她日渐稳定的生活。

　　昨天下午，天气干冷无风，尧米端坐在画架前，聚精会神地描画S市最高建筑——平安国际金融中心。一袭黑色长风衣的柏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一双迷人的深邃眼睛，就那样，静若无风地，默默地注视她。

　　尧米抬头发现是他时，她惊吓得差点扔掉画笔。几秒后，她才淡然冷静地问：“需要买画么？”

　　柏诚没有回答，沉默地望着她，许久才声音嘶哑地说：“瘦了。”

　　尧米没听白他意思，只当他闲得蛋疼出来溜达偶然看见过来打招呼，见他不买画，就不再理睬他，抓稳画笔，继续创作。

　　柏诚并没打扰她，他走进她的摊位小地盘，坐在了折叠小板凳上，掏出公司新产品柏尼GG，戴上耳机，听起了音乐。过了一会儿，貌似有点饿，他从尧米双肩包里掏出两巧克力和一酸奶，自顾自地又吃又喝。

　　左邻右舍摆摊的小伙伴，都将这个安安静静的美男纸，当成了尧米的男朋友。除了帅，优雅，还很有钱。他的宝蓝色阿斯顿·马丁-Vanquish，嚣张地停在不远处大榕树下。于是，各种惊叹，各种羡慕，各种仇富。

　　有人过来看画，柏诚主动上前介绍，还像个房产中介一样推销作品。搞得尧米百般别扭，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她家捣蛋闯祸后的雪纳瑞，万分嫌弃。

　　大庭广众，她也不好冷言恶语地赶他走，只好忍耐。

　　卖完两幅画后，柏诚十分殷勤地帮她收拾东西，然后又十分轻车熟路地将木桌和画架拿到图书馆放好。

　　他这样，让尧米十分不安。总感觉他要对她实施不轨。看他从图书馆出来，她简短了说了声谢谢，转身便走。她只盼他也能识趣地滚蛋。

　　柏诚偏偏不识趣，三两步就追上了她，说要请她吃饭并送她回家。

　　她当然果断拒绝。如今的她，已和他没有任何合约关系，彼此不相干，人格平等独立，她无需再顾及他的任何感受。

　　柏诚很失落，像个可怜小孩一样地站在原地，望着她背影，“奶奶病了，她想见你。”

　　尧米脚步没停，走了十几步，她停了下来。转过身，表情纠结看着那个大她五岁的高大男人，艰难地开口：“哪个医院？”

　　柏诚见她回心转意，开心不已，站在原地，满脸阳光地望着她。他知道，她的善良，始终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