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们的季节》和远歌

4、春天●叁

　　独行在夏季的尾巴，暖风吹得人心慵懒，却乘着大好日光当天，夹带着光亮的柳絮飞行，从城的这一端，飞到另一边，经过女生宿舍楼，经过不识季节的温和，温扑扑的。
　　同宿舍有宋暖还有余亦可，这就是缘分罢，三人又是聚散有合，同住一个宿舍。还添了一个很安静的女孩子，叫宁夏，人如其名，容貌姣好，性格沉敛安静。
　　沉坐在窗旁，看云卷云舒，抬头问了一声正趴在床上啃猪蹄的三人要不要晒被子。问完，便头也不抬的去收拾自己的被子，准备拿出去晒。
　　左右正沉淀着前几日的事，却也依稀觉得思想在发霉，点点头，算是迎合宁夏的想法，和余亦可，宋暖一齐起身收拾了被子，下了铺。
　　栏杆上，五彩斑斓的像是一个个厚重的蝶，舒展着浓厚的棉花，蜷缩着被人拍打，散落了白白的棉絮，飘啊飘，随风轻曳。不经意一瞥，校里篮球场一群人围着，很热闹，很喧嚣。
　　左右拍着被子，向远方眺望：“宋暖，你消息最灵通，那儿怎么了？”
　　宋暖正在水池边洗手上的猪蹄残留的油腻，听左右询问不由探出头来向左右指的地方瞧了几眼，重又返回水池边，慢腾腾的回答：“是大三学长在比赛啦，看不看对我来说无所谓，还没追完坑岛更新的漫呢。”
　　大三啊。
　　有何尽林了？
　　左右为自己这种龌龊的思想感到羞耻，强迫性的命令自己摇头甩掉这种不干不净的想法。但还是拉着余亦可下楼。余亦可问她干嘛。
　　“找人。”

　　人堵着人的赛场，水泄不通，左右带着余亦可来，是因为余亦可很会挤，就这么被余亦可带着挤啊挤，两个人硬是拼出了条汗路。
　　赛场，男生们在阳光下蒸发着汗水，奔跑跳跃，篮球在被争夺着，几步易主，让看者激动不已，呐喊，加油此起披伏。
　　然而左右不在乎赛况如何，只是在烈日下寻找，心中总有那么点小纠结，小心思在告诉自己，何尽林应该会在这儿。
　　一抹浅色的身影搁在赛场的另一端，风扬过，左右的心莫名的悸动了一下。
　　何尽林在画画，在热闹中画着安静的画，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的伫守自己的一方天地，他在画，画天画地画人，动作干净利落。他不用去热烈的活动，奋力的奔跑，坠落逆光的汗水，只要静静的，独坐在一旁，已经会让人心动。是默默的，不言语的深情。
　　左右已经轮不上去管余亦可是否还在她的身旁，抓着栏杆，注视着默默深情的他。
　　她知道的，自己明明不能去想，觉得自己很可恶，竟然去背弃了对陆识的约定，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能再看最后一眼，再多一眼也不行，因为叶浅和何尽林那么般配，自己掺和进去，反而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对呢，凭什么呢？
　　左右将握着饮料的手攥紧了，背在身后，她想她只是倾慕于戴望舒式下雨巷中的那份情调，那份何尽林，雨里，他们明明一句话也没有说，却让左右认为两人之间有着陌生的熟识。
　　就像好久之前就已经见过了，不过已经阔别了很久，彼此记不得岁月给予的新的面貌，值得纪念的，也只有同样黑黑的眼睛，一个像宇宙，一个像星星。
　　最终还是被余亦可拉走了，吃饭的时候，余亦可又扯来扯去提到了陆识，问左右，陆识什么时候回国。
　　左右咬着菜梗，含糊不清：”不知道，越洋电话太贵了，想问，也没钱去消遣。“
　　”你还怕没钱啊，让陆识打啊。“
　　左右沉默了半响，想是想到了什么：“你说啊，陆识会不会只是逗我玩的，像我们三人，跟男孩子似的友情，他会不会误会什么了？”
　　宋暖喝着啤酒，睥睨了一眼左右：“偶像，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都烛光下表白了，那么正式怎么可能是开玩笑？况且国外事肯定比我们多，你让人家男孩子平稳了，做好准备了，再给你打电话，不更有底气？”
　　说罢，宋暖沉了沉气，摆出副铿锵模样，咳了几声，压低了嗓音：“喂，左右吗，我在国外给你买了房子，买了车，就差你了，我们结婚好不好？”
　　余亦可大笑，拍了拍宋暖的后背：“你呀你呀，还是没有领会我的意思啊，陆识要能这么正经的说话，也是活见鬼了。“
　　”对对对，要是能这样有责任心的说话，我真能看到西边的太阳了。“左右笑眯眯的附和着。
　　”是啊，陆识那时候和我们玩的也是很野，三个人早起儿烧了人家的草堆，被追着跑，还有作业都是大家换着抄的，当然只是我和陆识了，左右那个榆木脑袋就知道学学学，从来不抄，但也不是没考过人家陆识嘛，啧啧啧，从小定八十，一辈子得傻，这就是陆识经常跟人说的话，那时候把左右气的一星期没和陆识说话，我就说嘛，那时候陆识人艰不拆的去讨好左右，就有些喜欢的苗头，大咯，情浓咯，就知道告白了，媳妇熬成婆了。所以啊，左右你别胡思乱想了，要我说，一见钟情不指定比得上日久生情，沉淀后的才叫爱情啊。“余亦可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左右，喝了一口啤酒，打了个满足的酒嗝儿。
　　是啊，左右是一个怀旧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喜欢着老掉的房子，老掉的相框，老掉的日记本，老掉的记忆。
　　似乎，还可以在碎白遍地的季节里，摇摇摆摆的骑着单车，让陆识在身后跟着儿，时不时推掉了左右，在左右鬓旁留下几抹纯白的美好。
　　她竟不知道，自己好多老掉的事物里，多了那么多陆识。
　　惊鸿一督的何尽林似乎只在新生大会上，雨里，很快就会被如潮水般的记忆淹没，风干而逝。
　　干嘛要那么去在意何尽林呢，自己明明好多思考都可以和陆识挂钩，只要将能得到的幸福放在心间，就觉得很开心，因为，心房不是空荡荡的心脏，用血液和血脉去搭筑生命。是用自己最开心的想法，搭筑明天。
　　像何尽林这样的妖孽会有收他的如来佛，可惜自己不是，自己也不该是。
　　因为自己喜欢陆识，永远都不会变，只有是怀旧的梦，左右永远都会去做，都会去想，既然已经成了一部分，那么就要珍惜。
　　左右和余亦可都是这样，想法固执的简单。

　　登上了好久没有登录的MSN，想去找陆识，却不禁哑然失笑，陆识明明已经不再用这种通讯了，兴致缺缺的准备关掉MSN，突然惊奇的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好友。
　　前后。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左右看着名字有点想要发笑。
　　”你好~“左右敲下惯常的问好。
　　”好“对方明明昏暗的头像瞬间亮了起来，抖动着左右屏幕。
　　”你是？“
　　”随意加上的。“
　　”你的名字好奇怪。“
　　”不觉得左右也很奇怪吗？“
　　对哦，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名字，更没有资格说别人的名字奇怪了。
　　不着边际的聊着，通过一根根线条和电路的传通，感觉近了一步，
　　冷漠的城市中，大家都在用或红或绿的网线搭筑了一个喧嚣的世界，我们在这个世界里比在任何地带都要猖獗的放纵，因为不认识所以放松。因为都是孤独者，所以都要递上一块砖，建筑繁华的都市。
　　然而因为余亦可看喜剧片声音笑的太大，宋暖看韩剧哭的声音太大，让在门外的宿管阿姨终忍不住敲了敲门，让宿舍的人赶紧睡觉，否则明天就全校通报批评了。
　　左右无奈，只能和”前后“互道了离别，对方的头像立即暗了下去。

　　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宋暖又不安稳了起来，嘴里还在说着：”喂，别睡啊各位，听我讲，听我讲，明天咱们摄影系要叫作品了，我光顾着拍你们的生活了，老师布置的“背影”还没拍，愁死了，宁夏你来当我模特吧，你背影娴静，估计没人有你有神韵。“
　　宁夏不语，默默的开着台灯看书，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拒绝。
　　”偶像，要不你吧？小小只儿的，拍点甜美系的？“
　　左右不语，刚刚还睁着的眼睛顷刻便紧闭。
　　”余大帅，找你挺不情愿的，你明天要不穿男装，拍点潇洒的，像拽拽的那种，就是古惑仔那种感觉。“
　　余亦可不语，一开始激动的也想帮帮宋暖但刚听人言，冷哼一声，背过身就睡了。
　　但宋暖大叫三人无情，被宿管毫不留情的发了红牌。

　　而后的第二天早上晨会，三人很光荣的被请上台。
　　由左右带头发表了”我有罪，我是罪人“的演讲，余亦可，宋暖，宁夏一脸深沉默默表示赞同。
　　看到了席间的何尽林的左右，不再踌躇，不再仓促，她可以直视了，坦然了自己的心，真的很舒服，莫名的，何尽林也不再看着她，让左右终于没那么紧张。
　　终于可以一心一意的想着陆识了。
　　左右想着，想着，念着稿子的时候竟将忏悔说的笑了起来。
　　校方最后以认错态度不诚恳的处决，让左右给事务处老师做一个星期的苦工了解此事。
　　左右不服啊，为啥她们三人不用当苦工。
　　校方给出解释，她们没有笑。
　　左右差点就要炸了，但是决定为了不在天上飞，硬是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