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们的季节》和远歌

3、春天●贰

　　傍晚夜灯攀上黑枝，树影松离。
　　夜风拂过左右的脸有些痒痒的，用手拨弄扑在脸上的碎发，不经意的侧眸，瞧见那人俊美温和的侧脸，竟有些呆住了，随后立即别过头，不曾看到何尽林眸底浅浅的笑意。
　　宋暖的掌心带着薄薄湿意紧紧的握着左右的手，不时向何尽林那边看去，小心翼翼的仿佛在害怕什么，左右有些不解的看着宋暖。拍拍她的脑袋：“怎么了？”
　　“总感觉现在的气氛有些怪啊，偶像为什么不带余大帅来？”
　　”她说她拉肚子了，不便来。“
　　左右想起余亦可一开始要屁颠屁颠跟来，在听到叶浅要来时一脸便秘的表情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和D罩杯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不由扶额。而且在临走前，还拉着左右又补刀了一句：”你那靠挤出来的B敢跟人家比吗？“左右鄙夷的看了一眼余亦可，说她没人生追求，局限于女人的身体，没救了没救了。
　　对，左右在新生大会上的语出惊人不为别的，正是为了中学同学——叶浅，不过确切一点说应该是中学校花叶浅，人美气质佳，家里也不缺钱，现在就读于杭大，在群里得知左右考上南大，多日也没有私聊过的两人，却第一时间私戳了左右，第一句便是。
　　“左右，帮我联络一下何尽林，事成必有谢。”
　　当看到这句话时候的左右是崩溃的，脑袋不停的磕着电脑屏幕，可是自己生来又不会拒绝别人，只能怯懦的回复句试试看。
　　不过应该是上天有眼，正当左右想着要不要打断自己一条腿到叶浅面前可怜一下，就让这何尽林拿了她的行李箱跑了，借此这大会问个这样的问题，左右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毕竟一个学长的亲和力在新生面前也是比较重要的嘛，至少就算被拒绝也不会难听的话，而且那么多人看着呢，自己也算是给叶浅一个交代了不是。
　　左右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竖起了大拇指。
　　况且，这次去的咖啡店是叶浅预订的，自己跟过去也算是沾沾何尽林的光，也不由仰天长啸，果真这个时代是看脸的时代啊，长得好看，女生都甘愿自己掏钱。
　　何尽林双腿修长，走过一排排树荫铺落，闲花暖绿，倒也像是漫步于暖橘色灯光里的阳光，安详的完美。左右不过寻思个几段儿时间，已被甩了不少步子，拽着宋暖的手向前跑去，待跑过去，已有些气喘吁吁，扯扯何尽林的袖子抬头笑笑：”你知道要去哪吃吗，走那么快。“
　　”抱歉，是我失礼了。“何尽林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仿若春风拂面。
　　左右一看就提不起精神开玩笑，实在太一本正经了，不由抱住胳臂，抖抖满身鸡皮疙瘩，腾出只手来，指了指前面的”OVE咖啡店“：”就是前面，说好了，这次你慢一点，跟着我们。“说罢，左右拉着宋暖匆匆走过。
　　何尽林依旧笑，眉眼染上一抹令人沉迷的温和，如玉，随着左右慢悠悠的走着，倏忽一抹浅绿藤蔓环绕壁墙，三三两两的铃铛叮当作响，茶色的玻璃渲染着店内静谧淡雅的气息。
　　看向橱窗内的三女，沉敛了往常的目光，推门进入，见左右已经落座，向何尽林招手。
　　”学长，这边！“
　　循声走去，挺拔如松的身姿，俊秀干净的面貌，倒是让周围的顾客不由多看了几眼。
　　见左右身旁多了一名女子，本是无意去问，但是却急吼吼的向何尽林介绍了身旁的女子。
　　”学长，这是杭大校花，叶浅，我中学同学。“
　　又怕何尽林起疑，又匆匆忙忙补了句：“刚刚才发现，真的好巧哦。”
　　”嗯，你好。“何尽林淡漠的应付，并未多看叶浅一眼，左右觉得有些可惜。
　　今日的叶浅妆容精致，单一双凤眸轻挑，妩媚多姿，秀发轻绾，斜插一支素色玉簪，朴素无华的浅色旗袍穿在她身上不由婀娜袅娜，让左右不禁想到《花样年华》里张曼玉的扮相，竟把古典和性感搭配的相得益彰，不愧为空姐中的战斗机。
　　不过，从入席到饭间，何尽林一句话也没有说，倒是让左右磨破了嘴皮子活跃气氛，而宋暖呢，只知道拿出卡片机不停的拍呀拍。天哪，还不如让余亦可过来大闹东海呢！
　　许是叶浅平日心高气傲，被何尽林如此冷落，心中到有些不痛快，但脸上还是标准的空姐式甜美微笑，似乎在咬牙切齿：”您今天是心情不太好吗？“
　　”我想您是误会了，我今日并没有这样的负面情绪。“何尽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叶浅问的问题也变得有些多，可何尽林大多都是用“嗯”，“不”，“还好”，概论了全部话题，过度衔接的十分自然，先不管叶浅有没有觉得不自在罢，左右觉得自己的尴尬证都要犯了，正要犯难时，叶浅掐了掐左右的大腿，疼的左右咳出口咖啡，但也心下明白这是叶浅给她的暗号，大体就是，这没你什么事儿，赶快走。
　　左右如赦大令，心里想着万岁，这叶浅终于直奔今日主题了。
　　”叶浅，学长抱歉啊，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出去一下。你们慢慢吃。“还不忘回头招呼了一下咔嚓咔嚓拍照的宋暖，一掌拍人头上：”走了，走了。“
　　头也不回似的，却也不由回眸，见二人都是壁画上的谪仙似的存在，心下有些暗叹自己这红线牵的也太优良了。
　　夜色弥浓，稠密了月色，乌霭将要纷雨，应该是不好意思吧，把宋暖送回宿舍，自己又带了伞骑着车折返回咖啡厅。
　　途中的路是一个小小的瞬间，有悄悄的鸟鸣，悄悄的风。仿佛重温了儿时飞扬的速度，感觉风，贴住单薄的双耳，向后凛冽地消失。
　　当左右潇洒的下车，正巧看见叶浅和何尽林道别，咖啡厅纯白的纱帘被忽如起来的风掀起波浪似的一角，夹杂着水汽的清味和渐续而拥的密雨，歇静了繁华的都市，二人都是微笑，仿佛泼墨的画，让左右不禁想要用相机记录那一场杏花微雨般的情致。
　　左右在仓促不决，她不知道自己离开的一小时，他们聊了什么，不知自己是否该迈入唯美的画面，踌躇着心脏的跳动，有些无奈，准备推车离开，却听到叶浅的呼唤。
　　”左右，送伞的吗？正愁着回不去呢。“
　　被发现了的左右，温吞温吞的走了过去，才发现自己只带了一把伞，自己心中美的心情，让自己不能容忍让两人淋雨，大大方方的将伞递了过去。
　　撑起来，是透明的，仰望了无星的夜空，少了些什么，然而平添了寂寞，何尽林撑伞送回去，叶浅没有多言，淡淡的二人晕染在夜色中，进入了一旁的豪华住宅区。
　　左右一个人看雨势渐涨，悠长悠长的影子里有了雨点的掺和，竟有些不害怕等待，打电话给了余亦可，却是一阵阵枯燥的嘟嘟的嘟嘟的声音，嘈杂的忙音让左右有些烦躁。
　　一束暖黄的灯光仿佛是舞台上的镁光灯，一个修长的身影被暖暖的折射成利落的剪影，扣了扣左右车上的铃铛，轻盈的像棉花糖一样，软软的，清脆的，融化在左右寒冷的身体里，何尽林撑着伞，很美。
　　连左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美来形容此时的何尽林，但是总是莫名的会滋生一些奇怪的想法特别是在无人陪伴的下雨天。
　　何尽林递来一杯热饮，可可味的，香浓弥口，唇齿留香，左右傻傻的笑了：”你还没走呢？“
　　”没有，你也不还没走吗？“他很淡然，跨上自行车，扫了一眼左右：”上车。“
　　湿淋淋的清新，吸进肺来的空气凉凉的，薄薄的，夹着水气的滋润。
　　左右靠在后座上的背，保持着地久天长的距离，羞涩的双颊浮上一抹浅浅的红晕。
　　路过街旁的一家唱片店，在唱着布皮树的一瞬间。
　　”阴晴阳雨一瞬间，花开花落一瞬间，白衣苍狗一瞬间，沧海桑田一瞬间，相聚离合一瞬间，亲亲我我一瞬间，刻骨铭心一瞬间，地久天长一瞬间……“
　　连左右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坐在何尽林的身后有一瞬间的熟悉，风鼓起来的风包的熟悉，发间轻轻的桔子味的熟悉。
　　一瞬间的，觉得此时的何尽林也成了一瞬间。

　　回到宿舍躺着的左右脑子里在盘旋着今日雨巷的故事，假的吧，假的。起身打开了台灯。
　　雨，还在小心地散落。从渐已陌生的昨天一直落到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