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生活就是一面镜子 ...
-
周一早上,子荟如往常一样起床挤车,生怕第一天报到就迟到,终要给公司的同事留个好印象,来不及吃早饭就匆匆到达写字楼下面。
广告公司办公室所在的希尔顿酒店的写字楼是一座高层大厦,高得就像直插云端的一把剑,说它像一把剑不假,下面大,越到上面越小,最后楼顶很尖。看外观就知道大厦的年限不久,大厦的外观全是蓝色玻璃罩着,在早晨的太阳光芒照耀下闪闪发亮,本应给人一种蓬勃进取的精神领悟,但却映得子荟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心里发慌,道不出的原委,也许是新换了一个环境,终叫人不适应罢。
写字楼旁边是国际五星级希尔顿酒店,要进入大厦必经过酒店前面的广场,广场不大,正中央有一个小喷泉池,人造假山上长着茂盛的几棵小植物。大城市寸土寸金,能建房的地块都修了房屋,大城市就像是一座水泥森林,没有私密空间,有的就是一条条公路和一栋栋鸽子楼,把人都桎梏在狭小的空间,这样的环境让人把自己的秘密埋藏在更深的心里,上面是一层层的灰尘,灰尘拔开,套着一件件光鲜的外衣。
进入写字楼大厦往左拐就是电梯口,一共有三座电梯,分了单双层号,双层电梯在最外面,紧挨着是单层电梯,最里面是货梯。这么高的一座楼,就三个电梯,说白了就只能经常使用二座,因为货梯是停了的,如果要使用,必须跟下面安保人员打招呼才能运行使用。
上班高峰期电梯是很拥挤的,前已排了好长的队,由于电梯前面的等候区比较狭长,所以队伍成“L”型排到了大厅外面。子荟生怕迟到,三十几层楼,要等几拔人走了好不容易上到电梯,来到公司门前时,还有十分钟才到九点,让子荟松一口气,看来下次还要提早一点出发,这等电梯比挤公交车还花时间。
和她同时进入公司的还有一位年轻女孩,叫杨林林,是做平面设计的,刚大学毕业,很朝气的面孔,短得扎手的头发,干净的脸庞,穿着一条水磨的牛仔背带裤,好一个邻家妹妹的样子,看见办公室的女孩就叫姐姐,男士就叫哥哥,嘴巴很灵巧,很讨人喜爱。因为都是姓杨,所以叫子荟姐姐叫得更亲热。她说家里就她一个独女,好想有个象子荟这样的姐姐,就把子荟当作她的亲姐姐。子荟也顺水推舟的收下这个天上掉下的乖巧妹妹。
因为是第一天上班,阿东没安排其他事给她做,就拿了一堆资料过来给她看,让她了解一下公司的项目情况。
一本八开大的公司宣传册,翻开前页扉页就是千篇一律公司老总致辞及介绍,一张大大的女人照片,子荟才看到原来公司是一位女老板,叫吴梅,穿着一件黑色的职业套装,坐在宽阔的办公室里,嘴角上翘着,自信中带一点妩媚的笑容,真的是巾帼不让须眉。
公司的业务主要分成二块,一块是做品牌管理及策略,一块是做广告物料的制作及媒体发布。现公司做品牌管理这块的主要业务是快消品及地产行业,子荟是分在地产部门。
现在她要接手的是A省的一个叫远达集团下属的地产公司在本省开发的一个大型楼盘,这家地产公司原本是做钢材起家的,现在国内地产行业正是风起云涌之时,有点实力的公司也必然想分一勺羹,这家公司也不例外。本来在子荟公司所在的城市也开发了一些新楼盘,两家公司也合作了一段时间,这次远达集团在自己本省内拿下一块地皮,正打算做高端别墅群,大手笔的投资,引起集团上层的高度关注,印象广告公司为其做品牌管理也是毫不松懈,女老板吴梅亲自坐阵挂帅。
现在调研部正在A省内进行市场调查,报表正在收集整理。吴总本人也正在A省内进行工作指导。
在子荟来公司的第三天,吴总回来了,如照片上一样漂亮端庄。子荟看见她脑子中就蹦出一个词,优雅从容。
开例会时,阿东把新来的两位员工——杨子荟和杨林林介绍给吴总。吴梅微笑着对着她俩点点头。
“阿东,你真的是给我找来一群娘子军,很好,相信我们这群娘子军能够顺利拿下A省的项目。”有点戏谑的话,没有让人产生敬而远之的强势感,反而是让人感觉很亲切,让子荟紧张的情绪也放松下来。
吴梅手夹着一支女士烟,大波浪卷发披在肩上,映衬着她那张化着淡装的精致脸容,但给人不娇柔造作。熟练地吸了一口烟,成熟女人的风韵在她身上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她介绍了一下A省的情况,子荟也大体能够明白些,但头脑中还是懵懵懂懂的,她已很仔细的听,感觉自己头脑运转得不够灵活,就像一台生锈的机器,使足了劲,还是反应缓慢。好多专业素语都是第一次听到,她飞快的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她明白,要进入一个新行业,前期必须要下苦功夫,她骨子里其实是一个要强的人,不想别人用鄙夷的有色眼光来看她。她狠狠的记下“4W”分析,“SWOT”分析,项目定位及“USP”导向…….
这场会议怎么结束的她都不清楚,只见大家都站起身来往外走,其实到后来她已走神,自己的思绪极本就进入不了状态,就像前面有一块很硬的墙,她使力往里面钻都进去不了,不免有些沮丧。
下了班,她匆匆赶到市内的书店,走到房产销售策划书架前,抱着一本书啃起来,就像原来临近考试前一样,她相信“临时抱佛脚”总比不抱要好。一直有个信念,自己是聪慧的,别人能干下来的事,自己也一定行。正是冲着这股劲,那段时间下了班,她都是在书店里呆着,一直等到关门。晚餐就是一块面包加一瓶矿泉水或是牛奶。不懂的地方她作好记录白天上班时有空就跑去问阿东。她知道阿东是明白她的底子,就是一张白纸。其实在职场很多时候要不懂装懂,人们都是裹着一件华丽的外衣,精华或糟粕只有自己才知道。这就是现代人的虚假理论,但如果人活得太真实也很累,有时难免会让人不易接受而遭到嫌弃。
快接近午餐时间,阿东说小戈回来了,已经下了飞机正往办公室赶。子荟不知道小戈是谁,悄悄问坐在身旁的张姐,才知道是企划部经理,从A省出差回来。话一停,只见一位穿着蓝色休闲衬衣的颜值很高的年青男子笑嘻嘻的从玻璃门外进来,一走进来大家都欢呼着。
“小戈凯旋而归,大家是不是要吴总给他接风洗尘哟。”坐在身旁的张姐故意对着吴总的办公室说。
张姐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体态丰满,皮肤白皙光滑,看上去就只有三十出头,足足减龄十岁是毫不夸张。她是很注重保养,经常对子荟说女人就是靠一张脸,女人的脸就是自己的碗饭,一定要好好护着这个碗,护得好就是金饭碗,护得不好就是土陶罐。子荟对她的饭碗论不理解,但她人的确很好,公司里很多情况都是张姐给她说。女人多嘴就碎,但身边有这种嘴碎的人也有好处,至少让子荟清楚了公司的人际关系,以免处理不好自己吃闷头亏,原来自己也是上过这种当的。财务室是吴总的表妹掌权,公司司机是表妹夫。钱财一定要让自己信得过的人把关,这是一般老板的决策,特别是中小型企业一贯如此。
午餐公司都有工作餐,就是在外面订盒饭。十元块一盒,如果不愿意吃公司订的盒饭,就自行处理,每天可以在公司报销十元。大家也吃腻了那硬米盒饭,大家都凑份子跑到楼下去小炒,楼下有几家小餐馆也成了他们的工作食堂。子荟也经常和大家一起,留下一个人值班,其他人都下楼去,吃了给值班的打包回来,这个都成了一个不成明文的规矩。
“我才走不到一个月,怎么公司来了这么多新面孔,全都是美女,这下我们有激情工作了,阿东真知我心思。”
“你就异想天开嘛,哪个和你呆久了都要腻你。”阿东冲着小戈说。
小戈也不急,知道是阿东故意来刺激他。“每天看到阿东那冷板脸才要让人腻。”
“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小戈转过身问子荟。
“我叫杨林林,请帅哥多多关照。”杨林林跑到小戈面前,快人快语对着小戈说。
“还有美女主动搭讪,看来我还是很有吸引力,红运要到了。”小戈嘻嘻哈哈很自恋的样子,引来全办公室人的唏嘘。
“你就想泛桃花运嘛,别做白日梦了!”张姐笑着对小戈说,“人家子荟名花有主了,别打子荟的主意。要想追子荟先拿十万贿赂我,我在子荟面前给你美言美言。”张姐对着子荟挤挤眼,子荟笑而不答。
“你名叫子荟,姓什么?”小戈接过话问。
“你好,我叫杨子荟。”子荟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
“都成了杨家班了。”小戈调侃着。
“谁说我要追子荟,我是要追我们伶俐乖巧的杨林林小妹妹。”小戈说着把手臂放在杨林林的肩上。
“你别这么热情,过火了把林林吓跑了。”阿东对着小戈说道。他俩就象演二人转,你一言我一语,总是互相不让人,就像二个没长大的大小孩,大家也习以为常。
“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阿东又补一句。
大家哄的一下大笑起来。
“你看林林,阿东是骂人不带一个脏字,他骂你是鸡,我是小偷。”小戈强词夺理把阿东气得不语,直接走出办公室,大家也纷纷对小戈使着鬼脸跟着走出去。
下午时,张姐请子荟帮她去一家客户送刚出的宣传画。这本是张姐负责的客户,但她下午临时有事,去不了,所以就委托子荟去。这段时间子荟也没多少事干,当然一口答应。
正规的广告公司出的设计稿,先是经过网络传给客户过目,确定下来后在出菲林之前都要打印出彩色稿先是走内部人员签字流程,最后再请客户确认签字,签认的稿子由公司存档。这样一是显示公司手续正规,二是也有个依据,如果是哪一关出了纰漏也有凭证。
子荟算了一下时间,如果不塞车的话,也赶回不了公司打下班卡,就给行政部请了假,提起包下楼。要到那个公司正好有一路公交车到达那里,很远的路程,因为到那里的人不多,是一条刚开辟出来的冷僻线路,所以车上很空座位。子荟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沿路欣赏着窗外的风光。平时都是匆匆忙忙的赶来赶去,来不及分更多精力来看看身边的人和物。看着人行道上的行人,有匆忙赶路的,有缓慢行走的;有一路秀恩爱的情侣,有蹒跚行走的老人,有抱着小孩的妇人,有夹着公文包的男人。行色匆匆的人群嘈杂着,喧闹着像放电影一样在她面前晃过,这些人又好像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多看她一眼,也没有因为有她的存在而改变自己的步伐,仍然向前走着,不管是急行还是缓步,继续向前。是呀,世上多一个她,又能改变什么。不会让别人多停留一步,也不会为她改变自己的行径,子荟不禁为自己的渺小而消沉起来。
经过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到达所指定的公司办公室,其实这里就是一个新建的楼盘售楼部。她推开带金边的旋转玻璃大门,进入到富丽堂皇的欧式大厅。室内灯光明亮,大厅正中央陈列着楼宇沙盘,彩色的霓虹灯围着罩着沙盘的玻璃围栏,光彩陆离的色彩给人有一种炫目的错觉。咖啡色的雕花隔断把沙发座分成几个区域,每一块都是一个小天地,购房者可以安静地和售楼工作人员细谈购房合约。
子荟跟着前台小姐来到销售部办公室,但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他们都在会议室里开会,前台小姐给子荟倒了一杯水,请她坐着等一会。
他们应该很快就要出来了,因为已经开了有很长时间。高个子前台小姐对着子荟说。
子荟点点头,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杂志翻开,眼睛虽然落在书上,而一门心思时时关注着会议室的大门,会议室正和销售部的门斜对着,只要那里有点响动,子荟都会一目了然。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会议室的门一点动静也没有,子荟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坐得太久,腿脚都有点发麻了。终于会议室那边有点响动,子荟调整好坐姿,以免别人看见自己怪异的动作。
经理是一位胖子,子荟作了自我介绍后,经理是位很随和的人,他笑着说张姐怎么不来?说好要给我们带她家的土特产,是不是听到我们要她送东西就不敢来了。
子荟想起张姐上周是在说要回老家一趟,说是侄儿结婚,回去吃喜酒,公司的人还笑着叫她带喜糖回来,结果一忙,都把这事忘了。
子荟笑着对经理说,今天张姐的确有事不能来,就是这段时间大家太忙,她答应了的事应该不会忘记,也许下次她来时就给你们带过来。
经理看着子荟认真的样子笑起来,开玩笑的事你就当真了,下次她过来我还不一定在呢,下面那二位馋嘴急得慌吧。他指指坐在靠门边的二位女孩子。子荟才注意到办公室多了二位二十出头的女孩。
蒋经理,明明是你想见张姐,还把我们拉进来。女孩子毫不示弱的还嘴。
没大没小的,张姐是你们取笑的吗?经理气恼的说着二位女孩。
瘦点那位女孩对着另一位使着鬼脸,二人默契的笑起来,子荟不知原委的左看看右看看,也不好插话,闭嘴不说话,等着经理看打印稿子。
经理也不再理女孩子,低头看起设计稿子,指出了二处需要调整的地方。
“这二处我在网上都给你们指出来了的,但还是没改过来,今天我就直接在这上面签字,回去你给设计师说一下,在出印刷之前一定把这二处改过来,你也不用再跑路了,这么远真难为你了。”经理客气得让子荟都有些内疚起来,明明是自己公司的工作人员没把工作做好,客户却觉得太麻烦,这让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更让子荟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工作做好,这有点象是小孩子情绪,但她还是在内心狠狠作出决定。
子荟告别从办公室退出来,右转穿过一条长廊才能到达大厅。刚才在等经理时,喝太多水,急需去趟洗手间。抬头看四周,看不出哪里是洗手间,她就顺着这条通道往里走,凭经验一般洗手间都是在角落里。过道顶上灯槽内的灯光透过紧贴的雕花板反射在两边的墙上,投出雕花若隐若现的影子,看着象是一幅幅抽像水墨画。
子荟在通道头终于看见洗手间的标志牌,她急匆匆的往里走,一个身影擦肩而过,转眼就往边上的一扇门进去。她还来不及抬头细看,那扇门叭的一下就关上。那身影给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来得太突然,还没让她的大脑记忆细胞活跃起来,倏的一下又消失不见,或许是自己刚才太着急找洗手间,而触动了体内某个神经系统产生的错觉,也许仅仅是一位陌生人,只是身影很像原来的一位故人罢了。
在回来的路上,子荟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维中,不像刚才那样有心情欣赏着沿路的景色。
她租住的地方路灯很昏暗,通常一到晚上,因为怕黑,她很少出来,虽然这几年城市的治安还让人放心,但单身女子还是尽量注意安全,这是成年人的常识。她就窝在床上看书,听音乐。多半时间是网上泡着,看新闻打发时间。一个人的日子,除了吃饭睡觉和上班,余下的时间还是很多。原来总觉得一天24小时很短,一晃就过了,但现在无事可做让人发闷的时间总显得特多。
屋内有一台老式电脑,这是她唯一值钱的家具,这也是她从房东那里低价买来的二手货。房东的女儿用过一段时间,吵着要买手提电脑,这台式的就转手卖给了她,当时她为了便于在网上查资料,狠下心来购买,还是分期付款,花了她三个月时间才还清那一千多块钱的债务。不过话说回来,对于现代人,没电脑实在是不方便。现在对她来说,这台电脑更是用处多多。
房东是一位离了婚的四十多岁的中午男人,好像在一家电器商场上班,平时很少在家,也疏忽教育女儿,十五岁的女儿很叛离,时常带着一些奇装异服的男孩子到家里来玩,一来就把音响开得很大,震耳欲聋的重金属乐队敲打得快把整个楼房炸垮。邻里人也招呼了几次,孩子们等人离开了又调回原来的高分贝声响,大家招呼了几次回效果也不理想,后来干脆也就不管了。这么大的孩子都是不知轻重的,子荟也是从那种青春期过来的,她是知道你越是叫他们往东,他们偏要朝西,这就是逆反心态。那段时间正处于子荟要考试,在屋里背着各科书籍,这种环境哪能静下心来看书,没办法,她只好把书带到地下商场的快餐厅,那里有空调,冬暖夏凉,到了饭点叫一碗炒饭填肚子也方便。在没到餐点时空座位又多,又没人打扰,真是个看书学习的好去处。她心里还有点感谢那位女孩,不把自己置死地而后生,是适应不了这个环境。
她知道这个世道没大学文凭很难找到一个好工作,但自己又不可能再去上大学,在一个高中同学介绍下,她报了自学考试,选了一门广告学专业。并不是她有多么喜欢这个专业,而是因为看到只有这个专业的科开得很少,又没高数这门课,很容易通过。她当时毫不犹豫就选修了这专业。她读中学时数学成绩就很差,如果通过自学来学习高数她肯定是通不过,就只为了拿个文凭,能不能学到真本事还是个未知数。后来在广告公司上班她才知道,还真只是拿了一个文凭,书本上学的在实际中根本就用不上。中国的教育和社会运用是两码事,前者重理论,脱离社会实践;后者重实际执行,由市场决定策略。
接近中餐时,突然接到伍玲珑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欲言又止,子荟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又不说。那我们见面再说,子荟对着电话那端的伍玲珑说。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算起来有足足一个多月她俩没见面了,一晃时间过得真快呀,子荟真正领悟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句话的含义。
下了班子荟匆匆来到约好的地方,这是一家麻辣烫小火锅店。这里物美价廉,她俩原来经常来,老板都很熟悉她们,招呼着子荟进来坐。店内还是老样子,几张小短桌,靠墙边摆放了二个高冰柜,放着一些烫火锅的菜料。菜品是荤素分开,一排一排整整齐齐的摆在不锈钢盘子里,就像整待出发的士兵。
过了一会伍玲珑才姗姗来到。这不是她一贯的作派,她是一个猴急的人,原来在一起工作时经常在耳边催着子荟手脚麻利一点,总想着把工作一下子做完就忙出去玩,今天反常的来迟一定有原因。子荟招呼着她坐下来。只见她一坐下来就拿起面前的杯子,咕噜咕噜一下子把半杯水倒进肚子,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
“怎么了?猴急狗跳的。”子荟关心的问道。
“还不是那该死的四眼狗害的。”伍玲珑气急败坏的说。
“哪个四眼狗?”
“还有哪个四眼狗,就那天你看见的那个。”
子荟才想起自己离开酒店那天是看到伍玲珑和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在一起,当时急到去上班,没来得及认识,辞职后又忙于新工作,伍玲珑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伍玲珑是瞒不住话,喝了几口水,菜都还没上来就全盘吐出。原来她和那男孩是网上认识的,男孩是位大学生,快要毕业了,他俩是在网络上打游戏认识的,由于志同道合,后来从虚拟的网上谈到实实在在的网下,不久后两人相恋并同居。现代人的生活节凑快,来得快的东西失去得也快,昨天男孩突然对她说要分手,说是自己的初恋回来了,要和他破镜重圆。伍玲珑当场束手无策,如当头闷一棒,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又哭又闹,怎么也挽回不了男孩的心。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男人硬起来比女人狠。
子荟不知怎么安慰她,这种事只有当事人自己迈过那个坎才行。旁人也无非说些安慰的话,不痒不痛的话所起的作用也不大。伍玲珑叫老板来了二瓶啤酒,也不管子荟,倒下一大杯直灌到肚里。子荟伸手去抢过杯子。
“你不要命了,别人不心痛你自己总要痛自己吧。”
“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原本我俩都相处得好好的,他那初恋回来,就吃了一顿饭回来就变了,你说这世道还真是说不出理了。”伍玲珑用手背擦擦嘴角的啤酒沫。
“也许他还真忘不了那位前女友,只是把你当作替补,为了这人你不值得伤心。”子荟轻拍拍她的背。看着伍玲珑强忍着流泪的双眼,那双眼睛透出的全是悲愤。
“我就是想不通,说什么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那当初为什么要来追求我,是我们这类人很低贱要他们来同情还是需要他们来拯救?还是因为我们傻容易上手,让他来弥补空虚?我越想越想不通,这里难受。”她指指自己的心窝。
双行泪终于流下来,子荟递过一张纸巾。
“我是一个从农村出来的打工妹,可他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同样是从农村来的,他就是一个大学生嘛,但现在大学生到处都是,还有大学生找不到工作的比比皆是,他哪一点比我优越,和我在一起时还是花我的钱,我就是想到他还在上学,没多少钱,每次出去的花费都是我在支付,我哪一点配不上他了,呜呜……..”
“别伤心了,是他没眼光,他的损失,你可必一个人伤心。”
“今晚上喝酒,不想这事了,不醉不归。”
人在失恋下情绪是很敏感的,伍玲珑的情绪在酒精的麻醉下更低落,醉意迷茫的双眼因为刚才痛哭更显得通红。子荟本就不会喝酒,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舍命配君子。足足和她喝了几大杯啤酒,虽说啤酒的酒精浓度不高,但对没酒量的人来说几杯下肚还是有点份量,不一会儿子荟就觉得头脑发昏,思维缓慢,这应该是醉了吧。其实子荟从没尝试过酒醉的感觉,今晚她终于知道原来酒醉是这样惬意,怪不得人往往在失意时,就喜欢借酒消愁,酒真是个好知已,它可以让你压抑的心情得到放松,紧迫的神经得以舒展。
古人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晚她俩虽没有古人这种豪情奔放的满腔热情,她们也难得去感悟古人的那种思想意境,但这种放纵的方式给了她们发泄情绪的动力,伍玲珑不停的说着,子荟静静的听,最后意识模糊起来。听不清伍玲珑说了些什么。
伍玲珑失恋了,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诉说着因失恋带来的伤心,而子荟的伤心却无法道明,她没有失恋,但这种等待比失恋更痛苦,看不到未来,找不到方向,更没有尽头。失恋就象一声轰轰烈烈的雷阵雨,雨停了,太阳就会出来;而她的等待就是一场梅雨季,细细的,软软的,像一条细线勒得心窝子发酸发麻,麻得最后已失去了疼痛。
最后,伍玲珑喝得酩酊大醉,子荟还是保留了一份清醒,她扶着伍玲珑回到她租住的地方。这只是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单间,靠墙边摆放了一张足够大的双人床来容纳她俩。她们东倒西歪的倒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还是那条河,那棵树上,歪歪斜斜的一行字“俊阳定不负荟心”,这句话深深地刻在子荟心里。不一会儿那棵树越长越高,越来越大,字迹也随着变大,变得更模糊,更看不清,子荟睁大眼睛,还是看不清那字,那字离她越来越远,子荟努力的看着,眼睛都睁痛了。俊阳,秦俊阳……子荟喊着,伸出手去想抓住那棵树,可树影逐越淡化,最后彻底消失。
“叮叮…….”早起的闹钟把她吵醒,睁开眼睛,原来只是一场梦,真是南轲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