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姜泠

5、锋芒初露

　　然而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又谈何容易。高中生活已经忙忙碌碌地过了一个多月，身在“重点班”的江玉希有看不完的书做不完的题，却依然坚定地每天下午放学到晚自习开始前的晚饭时间都泡在“二罗”学琴的琴行里，练歌，顺便跟着学学吉他，对家只谎称时间太短，回家吃饭太赶了，便不回家吃晚饭了。不过这也不算是说谎，“重点班”在每天下午第三节课后还要有半小时的自习时间，江玉希也只有那么一个半小时的吃饭时间，去了路上的时间，江玉希在琴行也只是跟着说说闹闹，唱上两嗓子而已。
　　更多的练习时间自然还是周末，虽然周末是要补课的，但是下午只有两节课，在晚饭前仍有近两小时可以利用，而周日江玉希几乎是一整个下午都和二罗混在一起。
　　这日，江玉希照旧一放学就冲出教室一路杀到了琴行，只见二罗正和琴行的白哥说话。白哥也就是罗承阳的架子鼓老师，对二罗的音乐道路有着不可替代的影响力，当时二罗才刚上初中，家里正准备给他们换个琴行继续学习钢琴时，白哥“从天而降”，那也是二罗第一次踏足酒吧，听一场现场演出，于是乎二罗就被白哥神圣的自由音乐光环深深吸引了，誓死要留在这个琴行学习。当时的白哥也只是个大学生，顺便提一句，白哥主修小提琴，架子鼓是副业。大学毕业后，白哥也继续留在了这个琴行，教小提琴。在江玉希看来，怎么都觉得白哥之所以会继续留在这个琴行教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护和引导二罗。
　　言归正传，白哥见江玉希来了，也招手让她过去坐下，原来是白哥的朋友联系白哥说有这周日下午有一个商演机会，问白哥有没有推荐的可用的乐队能去开场唱几首暖场歌。白哥自然就想到了二罗这对宝贝徒弟，二罗听了自然也是十分激动，只奈何到目前为止，很多所谓的训练时间三人都是玩玩闹闹过的，并没有排练好的一首两首歌曲，最重要的，还是缺了个贝斯手。
　　“既然是暖场歌，你们就排两首欢快热闹点的就行，挑以前练过的。”白哥说，“贝斯手的话，先让大余上吧。”
　　“啧啧啧，每次这种苦差就知道找我。”
　　说话的正是传说中的“大余”，也是琴行的一个兼职老师，教教吉他，也会贝斯，到琴行工作也就一年左右，不过和二萧还有白哥关系很好。
　　“那唱什么啊……”江玉希问。要说唱热闹的歌江玉希其实并不擅长，她的嗓音实际上是比较适合一些悲伤的曲调。
　　“上次在KTV，你唱《第一天》不就很好吗。”白哥看着江玉希说，又转头指着二罗，说：“《第一天》挺简单的，你们回去练会了。”
　　二罗毫无发言权，只好默默点点头。
　　于是白哥微微低了头，皱着眉说：“还有一首歌，唱什么……”
　　“咳咳……”罗承阳假意清了清嗓，从桌子上跳下来，拿起乐谱， “五月天的，《恋爱ing》吧。”说着又一脸毋庸置疑地指着江玉希说：“不许说不行。”
　　江玉希正准备开口，硬生生地被罗承阳顶了回去，微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
　　“那就这么定了，《恋爱ing》你们已经会了，把《第一天》排出来就行。玉希，你不是喜欢五月天吗，你就轻松了。”白哥说着看向江玉希笑了笑。
　　江玉希只得叹了口气，说：“好吧……”
　　白哥如释重负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那你们可好好练啊，别给哥丢人啊。”
　　“那当然，放心好吧！”罗承阳笑嘻嘻地勾着白哥的肩膀说着。
　　一旁的大余无语地撇了撇嘴，一脸委屈地说：“敢情我就是个当苦力的，完全没有发言权啊，哎……”
　　“噗嗤”一声，大家都看着大余笑了出来。
　　趁着江玉希还有些时间在琴行呆着，几人先拿《恋爱ing》开始练习，把音改到江玉希的key，只是这首曲调轻快满载阳光的歌江玉希怎么唱都有些软软的柔情的意味，少了些俏皮欢快的味道。一连唱了好几遍，都不是滋味，唯独江玉希要走时，罗承阳逗着她乐让她一边笑一边唱，反而唱对了感觉。
　　离开琴行，江玉希买了个面包当晚饭一边走一边吃。罗承俊和罗承阳说要抓紧时间练练《第一天》，便不去学校了，反正“我们那样的班级，也没人在意。”
　　一路走着，江玉希一边听着《恋爱ing》找感觉，一边啃着面包。
　　“嘿！”
　　“啊！妈呀！”江玉希扭头一看，原来是杨心柠。大呼了口气，摘下耳机，拍了拍胸口，说：“你吓死我了。”
　　杨心柠显然也被江玉希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愣了愣，说：“我不就拍你一下嘛，真是的。你现在天天和那双胞胎混在一起，多久都没和你说上话了！”
　　看杨心柠嘟着嘴生闷气的样子，江玉希立马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脸孔，挽着杨心柠的手说：“我错了嘛，下了晚自习一起回家吧。”
　　杨心柠转头不看江玉希，带着些许委屈的口气说：“你这么忙，你不是要和罗承俊、罗承阳还有萧辰他们一起走吗。”
　　江玉希继续一脸谄笑地说：“我不和他们一起走，我今天跟你一起好不好嘛。”
　　说着还撒娇似的摇着杨心柠的手臂，杨心柠受不住，笑了出来，看着江玉希又气不过，白了她一眼，却又问道：“你们排练的怎么样啊？”
　　江玉希收了收都出褶子了的笑容，又啃了一大口面包，一边嚼着一边说：“今天琴行的白哥跟我们说了一个演出机会，可以唱两首歌，现在就抓紧时间排练呗。“
　　听见有了演出机会，杨心柠也是真心为江玉希感到高兴，忙追问是什么演出，什么时候，在哪里。江玉希也一一回答。
　　“那我到时候一定要去看你唱歌！”杨心柠笑得一脸灿烂地说。
　　看着杨心柠满脸的欢乐，江玉希也笑了笑，却十分没有底气，叹了口气，说：“就怕我唱不好……”
　　“你当然唱得好！”杨心柠打断了江玉希的话，“而且你们几个都长得这么好，肯定迷倒一片少男少女！”
　　江玉希也索性放宽心了，笑着挑了挑眉，说：“那是，看我征服赣州各大校草！”
　　于是两人手挽着手，说着“豪言壮语”，笑得前俯后仰地进了教室。
　　在忙碌的课业和练习之中周旋，说实话江玉希的任务是很轻松的，毕竟两首歌都是她熟悉的，只要能够和着伴奏唱出来，再者就是注意和原曲不同的少许改编之处就没有问题了。倒是二罗还有大余要在这么短短的几天内把曲子练得熟络，肯定是花了不少时间和功夫的，只是这些，江玉希很希望能够陪伴一起，却无能为力。
　　周日的下午也终于是要来的，吃过午饭江玉希便借口说要和杨心柠出去逛逛街缓解一下读书的疲劳，杀到了琴行。罗承俊和罗承阳从早上便在琴行呆着练习了，大余上午有家教课，也是吃过午饭才来，不过大余的功底大家都毫不怀疑。
　　“那一会，你们就自己去南市街步行街入口那里吧，我下午有课，不陪你们一起了。”白哥见人齐了，便走来说着，“承俊，我把我朋友的电话告诉你，你们到了打电话给他就行。”
　　“嗯，好。”罗承俊点点头拿着手机走了过去。
　　“嘿，不会紧张吧。”
　　江玉希正走着神，罗承阳又是一脸标志性坏笑地走了过来搭着江玉希肩膀说到。
　　“呼……”江玉希大喘着气，欲言又止。
　　罗承阳拍了拍江玉希的肩膀，说：“别怕，你唱的挺好的，你记着笑着唱就很在状态了。”说完，鼓励似的对江玉希笑了笑，又似乎想起来什么，抬手戳了戳江玉希脑门，“那什么……你不会怯场吧，别忘词啊。”
　　“哈哈。”看罗承阳这么一脸正经似的说着这话，江玉希反倒感觉轻松了些，笑着说：“这我可说不定啊，得上了台才知道了。”
　　罗承阳满脸“忧虑”地摇着头，边走边说：“悬啊……悬啊……”
　　“靠，我有这么不可靠吗！”江玉希噘着嘴用力给了罗承阳一掌。
　　罗承阳转头一脸无辜地揉着肩膀看着江玉希，说：“那你可就得好好唱了啊。”
　　“放心放心！”江玉希摆摆手好似毫不在乎地说着，心中有几分把握，自己却也不得而知了。
　　又和白哥聊了几句，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告别了白哥，四人一起打车去了。
　　达到目的地后，罗承俊拨了电话，很快便见人群中有个西装革履的人冲他们一行挥了挥手，一边拿着本笔记本扇着风一边走了过来。
　　“哎，这种天气要穿西装简直要命，太热了。”
　　走到江玉希他们的面前，白哥的朋友便一边继续扇着风一边讪讪地笑着说。
　　“呃……林哥是吧……”罗承俊略显尴尬地问到。
　　那被叫做“林哥”的男人笑了笑，说：“嗯，叫我林哥就行，我跟你们白哥是大学同学，今天来接个主持人的活儿。走吧，过去把东西放了。”说着又打量了二罗和江玉希一番，笑了起来说着，“嗨，年轻真好。”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一旁不在“年轻真好”行列中的大余，忍住笑意。大余也懒得多说，背起贝斯白了他们仨一眼便跟着林哥走了，留三人在背后尽情偷笑。
　　作为暖场乐队，江玉希他们是需要最早上台的，目的也就是吸引行人注意力，利于之后的宣传活动的进行。
　　到了后台，江玉希拿出化妆品稍稍补妆，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从小在八中这个“女生都臭美”的地方长大的江玉希要收拾自己还是小有一套的，再加上本就天生丽质，其实也不需要过多的修饰。而在这期间，二罗和大余便和一个工作人员一起在台上接好话筒和乐器，调调音。
　　南市街步行街是G市最热闹的地段，即便不是周末，在这边逛街的人也是摩肩接踵。今日更是四处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舞台上摆弄着乐器的两个少年和一个青年，已经有人开始远远地停住脚步，吃着手里的零食，等着看看能演出什么好戏。江玉希深吸了一口气，向四周看了看，正对上奋力向她挥着手的杨心柠和袁敏，一旁还站着萧辰和几个八班的同学，连许久未好好相聚的黄盈也出现在了这阵营之中，见江玉希正看着自己，黄盈奸笑着冲她挑了挑眉。
　　江玉希无言以对地朝黄盈翻了个白眼，回神发现林哥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上台了。舞台上，罗承俊、罗承阳和大余都已经摆好了架势。江玉希接过话筒，走到台下，深呼吸。罗承阳看向江玉希，咧嘴一笑，抬手就来了一段开场前奏，台下瞬间聚集了一小部分人群，看热闹似的起哄欢呼着。
　　“当……”随着最后一个音落，江玉希扬起嘴角笑了笑，迈出脚步，登上了舞台。
　　“喂，喂。”
　　江玉希试了试音，转头看向罗承俊，点了点头。又回身看向台下，带着笑说：“大家好，这里很精彩，千万不要走开。”
　　“嚓嚓嚓……”
　　三声镲响，音乐声起，罗承俊拿着吉他弹奏出江玉希熟悉的前奏。
　　“下过雨的，夏天傍晚，我都会期待。唱歌的蝉，嘿，把星星都吵醒月光晒了很凉快！”
　　江玉希不敢直视台下的观众，更不敢看在她右手边的“亲友团”们，只好目无焦点的好似凝视着远方。却出乎意料的比想象中更进入状态。
　　台下的人围观的人群逐渐增多，江玉希也好似视而不见，又或者她已经并不在乎有多少人正在注视着自己了，只是随性地挥手走动着，甚至是和台下互动，或是笑着唱着和罗承俊、大余进行眼神的交流。
　　“恋爱ing，改变，ING，改变了黄昏、黎明，有你都心跳到不行！”
　　“黄昏，黎明，整个都恋爱ing……耶！”
　　“谢谢大家！”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江玉希有些气喘吁吁地鞠着躬，红扑扑的脸上满是笑意。台下也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和喝彩，更有人闹着起哄说“再来一首”。
　　这时，林哥趁着热闹走了上台，十分满意地对江玉希笑了笑，继而转身对着观众，说：“我们的乐队唱的好不好听？”
　　“好！”
　　“还想听吗？”
　　“想！”
　　林哥和江玉希相视一笑，说：“十分感谢我们年轻活力十足的乐队的精彩演出，咱们先让他们到台下休息一会好吧。”说着便示意江玉希可以下台了。
　　唱完歌的江玉希在台上反倒感觉十分尴尬了起来，看林哥让她可以走了，如释重负地又向观众鞠了个躬，便走下台去了。身后的二罗和大余也收了收东西，跟着一起鞠了鞠躬，走了下台。
　　“江玉希！”
　　一下台，江玉希便见黄盈向她扑了过来，说：“哎哟，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唱的这么带感啊，果然这还是得遇到知音。”说着，不怀好意地看着罗承俊和罗承阳笑了笑。
　　罗承阳也不避讳，痞痞地笑着走来搂着江玉希，说：“那是，小玉希要有我的伴奏才能发挥出最佳唱功的呀。”
　　黄盈大大的白了罗承阳一眼。江玉希也懒得和他们拌嘴，便甩开罗承阳的手，向袁敏还有杨心柠走了过去。
　　“你们唱的真好。”袁敏满眼笑意地看着江玉希说。
　　“是啊是啊。”一旁的杨心柠把头点的和拨浪鼓似的附和着。
　　江玉希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傻愣愣的一直笑。
　　“行了，别站这儿，人多又吵的，我和大余把乐器送回琴行去，你们找家奶茶店坐着聊天呗，我一会过去找你们。“罗承俊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到。
　　“嗯，好。”江玉希点头表示赞同，想了想又说：“前边有家甜品店，东西挺好吃的，环境也不错，我们去那坐坐吧。”
　　见大家都没有意义，一群人便从人群中挤了出去，说说笑笑地往甜品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