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姜泠

4、梦起何时

　　日复一日，看似漫长的一周的军训竟也就要走到尾声了。
　　除了和男生一起在走正步时打闹逗乐被教官罚跑了十圈，江玉希也算是平静而又快乐的度过着这军训的时光。每天晚上，大家依旧聚在一起，学学唱军歌，或在阶梯教室组织一场电影，彼此之间也就这么熟络起来。江玉希性格大大咧咧，不喜欢女生之间的小团体小心思，便和男生混的比较熟，虽确实是遭得些女生白眼，不过也全然不在乎。
　　眼看就到了军训的最后一天，各班进行军训成果展示的时候了。一班人少，走队列虽然可以称得上是有序整齐，但毕竟气势上还是差了些，花式变换队列也由于人数太少不能展现丰富的花样。倒是向来被认为是年级最差的八班人多势众，气势如虹，花式队列更是走的奇妙精彩，先是整齐划一的队伍，齐刷刷地踏着正步，忽而转变成以一人为中心点，众人呈花瓣般散开，走成一圈，又集合一起，变换成一个圆形，最后演化成一个“8”字形，大喊口号，让人实在忍不住鼓掌叫好。
　　虽说白天在演练时气势上输了些，但晚上军歌大比拼上江玉希可就不甘示弱了，先是每个班集体展示，江玉希涨红着脸用最大的声音领着一班唱《军中绿花》，男生们本便和江玉希关系不错，又受感染，一个个都拿出了最佳状态。虽然整首歌唱的不够柔美，少了歌中该有的伤感和韵味，但好歹是在气势上扳回了一局。
　　之后，开始了一场各班之间混乱的“斗歌大赛”，你唱一句我接一句，好不热闹。江玉希索性一直站着，只要抓住自己会唱的机会，就毫不示弱。从《团结就是力量》、《咱当兵的人》的英勇豪迈，唱到《军港的夜》、《南泥湾》的优柔婉转，或是唱累了或是接不上了，只见一个一个班的“代表”们站起又坐下，最后索性一起盘着腿坐在地上乐呵呵地抬头看热闹了。江玉希硬是拼到实在无歌可唱，一本正经地唱完了国歌才发现站着和她对唱的只剩隔了几个班距离的两个男生了。
　　“好！”
　　教官们带头鼓起掌来，引起一片喝彩声。江玉希十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笑着跟着鼓掌。又转眼看向那两个男生，长得十分相像，肯定是双胞胎。而在那两个男生边上坐着的，也正是那天黄盈拉她过去看的那个“帅哥”萧辰。
　　“想来那天打闹得开心的就是他们三个了。”江玉希心里想着。
　　那两个男生看着江玉希，笑了笑便坐下和萧辰说笑了。江玉希也只好笑笑，也坐了下来。
　　“你还真行啊。”袁敏一脸坏笑地用手肘推了推江玉希说着。
　　江玉希也傻愣愣地笑起来。
　　“那两个男生是罗承俊和罗承阳，以前也是五中的，双胞胎，从初中开始就喜欢玩音乐，我还第一次见到跟他们对唱唱的这么起劲的人呢。”袁敏继续说到。
　　江玉希挑了挑眉，说：“是吗……嗨，反正唱着玩嘛。”
　　袁敏一脸奸笑地往江玉希身边靠了靠，说：“是不是看那两个小伙子长得不错呀。”
　　江玉希白了她一眼，说：“也就那样吧。”
　　“哈哈哈哈。”袁敏忍不住笑了起来，惹得周边聊得正火热的同学都忍不住往这边看了过来。
　　江玉希一脸尴尬地推了袁敏一下，说：“你至于笑得这么夸张嘛。”
　　袁敏咳了两声，克制住自己的笑意，说：“你也不看看你刚才那嫌弃的小眼神，要知道，以前他们两个在五中可是风云人物，多少小女生天天跟着他们犯花痴呢。”
　　“哎……”江玉希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奈何我已经不是小女生了啊……”
　　“噗……”袁敏又忍不住笑了出来，立马再咳几声企图掩饰，拍了拍胸口，说“不过也是，他们再怎么样，也比不得坐在边上的萧辰啊。”
　　“哦？”江玉希饶有兴趣地挑着眉看着袁敏。
　　袁敏喝了口水，说：“萧辰好歹也是当年五中校草，据说每天都有小姑娘给她送零食、写情书的，不过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和谁交往过。”
　　江玉希若有所思地转过头，说：“是吗……”
　　“嗯。”袁敏继续说着“不过据说他唱歌五音不全，不好听，哈哈，不然应该也会跟那双胞胎一起玩音乐了吧。但是他喜欢街舞，跳的不错哦，罗承俊罗承阳也会跟着他一起排点街舞，我记得有一年我们元旦文艺汇演上面他们三个一起出过一个节目，跳了一段，台下女生都快被迷晕过去了，哈哈。”
　　“你说他们，玩音乐？”江玉希欲言又止地看着袁敏问到。
　　袁敏点点头，说：“好像是在青峰路的一家琴行吧，罗承俊和罗承阳从小被送那去学钢琴的来着，结果学着学着就跟在那里教课的老师混熟了，你知道的，现在那些琴行里的老师大数也就是大学生。”
　　“嗯。”江玉希点头同意着说，“我暑假在我家附近的琴行学了一个多月吉他，教我的老师也就是理工大学的学生。”
　　“对啊对啊，”袁敏又喝了口水，“然后他们就不仅学了钢琴，还把吉他也学的挺好的。好像罗承俊吉他弹得很好，罗承阳是打架子鼓来着吧，我也记不清了。”
　　“这样啊……”
　　“听说现在那琴行要是接什么酒吧演出或者商业演出偶尔也会叫上他们两个哦。”
　　“真好……”江玉希低头，笑笑地说。
　　谈笑歌唱，热闹非凡的夜晚过得实在太快，但唱了大半个晚上的江玉希也着实是感觉到身心疲惫，劳累程度全然不逊色于一天的军训，回到寝室快快地洗漱完了便倒头大睡。
　　梦里，江玉希看不清那个弹着吉他的少年的脸，只记得那是一双修长漂亮的手，一个一个和弦，慢慢地弹着，仿佛在等待江玉希和他一起，弹奏一段旋律……
　　第二天，阳光依旧耀眼，止不住的汗水还是顺着脸颊往下流。校长还是站在原来的那个位置，拿着话筒，说着依旧老套的话语，继而教官代表发言，言辞里尽是对同学们的赞扬和鼓励。最后，各班依旧分散站在了自己的老地方，那个初见有些“羞答答”的教官依然还是有些腼腆。站在队伍最前，他清了清嗓，说：“同学们好，我叫王建义，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当你们的教官了。这一个星期以来，同学们训练都很认真，很努力。我希望你们能记住这段时间的训练，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能够这么坚持，努力，团结地走下去！”
　　“好！”
　　班里的男生带头叫好，鼓起掌来。江玉希也用尽全力鼓着掌，心里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转头看向左右，江玉希轻轻地笑了笑，原来谁又不是会有不舍呢，这样的相处。
　　返程的路上，人人脸上都带着倦意，迷迷糊糊地睡去。江玉希却睡不着，只好听着歌一路看窗外的风景。从山野之间回到城市，仿佛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分不清这一段绝不会忘却的记忆，是真实还是梦境。
　　次日，是周日，休息一天，明日便要正式开始高中的学习生活了。袁敏打电话来，约了江玉希一起逛逛街，美名曰“买些学习用品”，实则出门吃喝一番。八中与五中之间，尽是初高中学生，尤其是女生喜欢的精品店，逛了一圈，江玉希和袁敏一起买了个背包，然后找了家小吃店，坐下聊天。
　　“嘿，这么巧。”
　　刚进店，便听见一个爽朗的男声在面前响起。江玉希抬头一看，原来是罗承俊、罗承阳和萧辰。
　　袁敏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索性大家凑了一桌。
　　“你唱歌唱的不错嘛。”也分不清是罗承俊还是罗承阳对江玉希说。
　　“还好啦，呵呵呵呵呵……”江玉希尴尬地笑着说。
　　“我是罗承阳，他是罗承俊，其实很好分辩的。”罗承阳大方地向江玉希介绍着。
　　江玉希打量了他们两人，虽然长得几乎一样，但罗承阳穿着黑色T恤，破洞牛仔裤，看起来比较开朗，一股子“潮男”气息。相比之下，罗承俊短袖衬衣，牛仔裤，运动鞋，表情很淡，似乎比较内敛冷峻。
　　“若要这么分别倒似乎也是不难，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就一直走这服装路线。”江玉希在心里想着，嘴上却笑着说：“我眼神不好，要是以后认错了别怪我啊。”
　　罗承阳也笑着，指着自己眼角说：“我这里有颗痣，他没有，很好认吧，我一般不告诉别人的。”
　　一旁的罗承俊一脸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江玉希倒终于觉得这人是好相处的，不再那么拘束，放开地笑了起来。
　　“你很喜欢唱歌吗？”一直没有言语的罗承俊开口问。
　　江玉希愣了愣，点点头。
　　“那我们组个乐队吧。”
　　这提议虽然让江玉希十分振奋，但还是着实有些惊讶，转眼看了看罗承阳，罗承阳仍是笑眯眯的，直勾勾地看着江玉希。江玉希又看向罗承俊，指着自己说：“我们？”
　　罗承阳笑了起来，指了指江玉希，指了指罗承俊，又指了指自己，说：“对，我~们~”又转手指向一旁的萧辰，说：“没有他哦。”
　　江玉希忍着笑看向萧辰，只见萧辰翻了个大白眼，继续喝着自己的饮料。
　　“有兴趣吗？”罗承俊又接着问到。
　　江玉希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当然好啊。”
　　罗承俊也笑了起来，说：“好的，主唱有了。现在我们还差个贝斯手了。”
　　“我？我当主唱？”江玉希又是一脸震惊状。
　　罗承阳不置可否地看着江玉希，似笑非笑地说：“你会吉他吗？”
　　“……不太会。”江玉希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那架子鼓？”
　　“……不会。”
　　“贝斯？”
　　“……不会。”
　　“难道你会玩键盘？”
　　江玉希无比尴尬地低着头，说：“也不会……“
　　“那不就得了。”罗承阳说，“你唱歌也挺好的呀，不要谦虚啦。”
　　江玉希又稍稍抬头看向罗承俊，罗承俊看了她一眼，说：“那就这么定了。”
　　“那，我们来干一杯！”
　　“干杯！”
　　“哎哎哎，你们三个聊得倒开心了啊，当我们不存在了是吧！”袁敏不满地拍着桌子说着，又指着萧辰，“我们两个可是见证人了啊，你们以后火了，记得带我们一起飞啊，哈哈。”说着，也端起饮料把杯子凑了过来。
　　“就是就是啊。”萧辰也笑着说。
　　“好，那先预祝我们找到贝斯手吧，哈哈。”罗承俊难得的大笑了起来。
　　正要碰杯，袁敏又放下杯子，说：“等等，那你们是不是该给你们乐队取个名字呀。”
　　罗承阳也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杯子，说：“要不叫‘军歌团’？”
　　“去你的，什么破名字。”袁敏一脸嫌弃地看着罗承阳说。
　　“哈哈，那江玉希，你说一个。”罗承阳也懒得动脑，索性推给江玉希。
　　江玉希晃了晃脑袋，说：“现在想不好吧，等我们有贝斯手人齐了，一起想，在选出最满意的呗。”
　　“那就这么办了！”罗承阳想都不想地说道，“我们继续干杯！”剩下四人只得无奈地相互对视了一眼，又笑了起来，举起杯子。
　　“干杯！”
　　塑料饮料杯的碰撞并没有发出“叮”的响声，这声响却烙印在了江玉希心中。或许这正是江玉希美好梦想的开始，或许这梦开始于她与这两个少年对歌时，又或许，其实遇见这几个俊朗少年时，她已经注定要开始一场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