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来到你的城市（2） ...
-
焦阳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自己会进警局，或者说，是以这种方式进去。半个小时之前她还和刘姿含在热闹喧哗的广场上愉快歌舞，二十分钟之后就被带到严肃庄重的警察局，一切发生得简直太快，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们被带进一个昏暗的小房间，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审讯室吧。刘姿含酒劲上来，醉倒在她的怀里，还不停地拳打脚踢，口中仍念念有词：“来呀，小样儿！跟姐姐跳支舞吧！”
“咳！咳！”坐在对面的民警故意咳嗽两声，以示警告。焦阳立即一只手抱住刘姿含乱舞的手臂，另一只手去捂住她的嘴。
“姓名？”民警掏出一个本子，开始询问。焦阳能认出他，就是他把她们抓回来的。她偷偷瞄了他一眼，他看起来四十多岁，皮肤黝黑，四方的脸，瞪着眼睛，不苟言笑，脑门上仿佛刻了“铁面无私”四个大字。
焦阳想：他在审讯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也会像这个民警这样眉头紧蹙，一丝不苟吗？不过他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应该都是一副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到这里焦阳不禁笑了笑。
铁面民警看在眼里，心里以为她这是不屑，故意挑衅他的威严。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再次问道：“姓名？”
她终于回过神来：“焦阳。”
“她呢？”铁面民警扫了一眼趴在她身上的刘姿含，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刘……刘姿含。”
“年龄、职业？”
“二十岁，学生。”
焦阳话音刚落，铁面民警便抬起头用他那双鹰一般的眼睛盯着她们，锐利的目光如箭一般射过来，焦阳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轻声说：“虚岁二十一岁。”
“学生大半夜跑到那里干什么？”
“聊天。”焦阳轻声说。
“聊天？”他不由得提高了音调，“大半夜的，穿成这样跑到酒吧街去聊天？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焦阳被他吓了一跳，她真的不知道刚才那地方是酒吧街。她们只是觉得在江边坐着有点冷，所以跑到了马路对面的街道里。大半夜的，两个女孩子怕遇到危险，还特意找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方。谁曾想，才高高兴兴地跳了一会儿舞就被逮到这里来了。
焦阳看了一眼身边的刘姿含身上的无袖印花短裙，贴身的剪裁十分能突出她的好身材，不过确实有点小性感。她自己身上还是主持的时候穿的那件改良过的素色旗袍，乍一看很端庄，只可惜衩开到了膝盖上方。焦阳想找自己的外套遮一下，可是找不到，她想一定是刚才慌乱之中弄丢了。
“还不说实话？”铁面民警厉声问道。
“警察叔叔，我们真的是在那儿聊天……和跳舞。我们当时和一群同学在附近吃饭，吃完饭出来溜达溜达，真的不知道那里是不好的地方……”
那个民警不说话，只是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们，眼神像是在说：编，继续往下编。
“看到我身后的四个大字了吗？”良久，他终于开口。
焦阳抬起头努力地看，可是只看到他背后黑漆漆的那面墙，其它的什么都没看到，摇了摇头。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焦阳的大脑飞速地旋转着，呃，警察叔叔，你确定这不是八个字？而且他身后那面墙上真的什么字也没有。
“快说！”他突然大喝一声，焦阳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身旁的刘姿含也是一个激灵。“你们通常是独自行动还是有团伙？”
焦阳带着哭腔说：“警察叔叔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们真的只是学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很好！我看你能扛到什么时候。”他突然笑了，那笑容让焦阳有些害怕，“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儿！看谁耗得过谁！”
这时，靠在她身旁的刘姿含突然站起来冲到铁面民警面前，用手指着他说：“你！吵什么吵！”民警因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了一下，焦阳也被她强大的气场震撼了，内心为她鼓掌欢呼：“我含果然威武！”接着，刘姿含扭动着腰肢，向他伸出手，风情万种地说：“来，陪姐跳会儿舞！”
焦阳直接从椅子上跌下来。耳边传来笔杆被折断的脆响，焦阳不敢再抬头看他的脸，只是紧紧地抱住椅子腿，像是抓住最后一块救命的浮木。
“郑队，那边我们已经审问清楚了……”一个年轻的警察推门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切也惊呆了：一个女孩子上身支撑着办趴着桌上，头发有些乱自己的老大站在一旁，手里还握着被折断的圆珠笔，还有另一个女孩子抱着椅子瘫坐在地上，脸色铁青。他没有想到一起小小的扫黄案，审讯的状况竟然如此惨烈。
“说！”铁面民警说。
焦阳赶紧起身，把刘姿含扶回凳子上坐好，她嘴里还嚷嚷着要跳舞，焦阳再次捂住她的嘴。
那个年轻的民警走到铁面民警身边说：“那边已经招了，这是笔录，您看一下。”说着递给他一个本子，“她们说从来没见过这两个人，应该只是普通的客人或者是路人。”
铁面民警合上本子说：“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郑队。”
年轻的民警转身离开，审讯室里又只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焦阳刚才听了个大概，也大致了解了她和刘姿含是被误抓回来的，她小心翼翼地问：“警察叔叔，既然事情都已经调查清楚了，那……我们能不能回去了？”
铁面民警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还是如初锐利：“虽然你们跟她们不是一伙儿的，但是你们的情况还是没有调查清楚……”
“我们真的只是跟朋友去那附近玩的，不信你可以给他们打电话！”焦阳哀嚎道。
“你觉得'他们'的证词对我来说可信吗？”过了一会儿，他说：“让你们家长来接。”
“警察叔叔，我是外地来念书的，家长不在N市。”铁面民警抬头扫了焦阳一眼，她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想：我可没说谎！我爸妈真的不在N市，刘姿含倒是N市的，爸妈虽然可能会在，但是我也联系不上呀。
“那让你们班主任来接你们。”他说。
“没……没有班主任。”
他又瞪圆了他的鹰眼：“逗我玩儿呢！哪个学校没有班主任？”
“我们……只有辅导员。”焦阳轻声说，今晚她可是被他吓得不轻。
“那把你们辅导员叫来！”他厉声说。
焦阳只好硬着头皮给欧阳静打电话，可是现在已经凌晨了，她应该已经休息了吧。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欧阳老师？”这种情况打死焦阳也不敢再喊她“静姐”了。
“焦阳？”听她的声音肯定是已经睡下了，她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
虽然这么晚把她吵醒很愧疚，可是眼下也只有她能来搭救自己和刘姿含了，硬着头皮说：“欧阳老师，你能来一下鼓楼派出所吗？我……我和……”
“焦阳，你别急？你在那等着，我马上到！”她在电话那头安慰道。
“好。”焦阳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忍了一晚上终于在挂了电话之后大哭出声。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个窘迫的夜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我来到你的城市（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