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虽是相识不相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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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祁，连柯，冰叶，黄术，山囊，九芝。”少年细细点着，眉头皱起来。“怎么少两味。”
“小公子，您要的红娘子和铁叶没有了。”柜台后胡子花白的老掌柜如是说。
“没有了?”他眉毛挑挑，果然，这两味药稀罕了些，看来还需去大些的药铺买。只是少不得要惹些麻烦。
罢了，先买了回去，明日再到别处的店里看看。
璎珞拿起药包，转身要走，却不妨身后立着一人，一头撞上，到似撞上一块铁板，“唔！”他猝不及防，只觉得手腕上一痛，眼前一晃，被那人扯入怀中。然后一个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媚无双，中毒的人在哪里？”
低沉的声音，落在璎珞耳中，却有若天边的炸雷，他脸色霎时一白，心口一阵绞痛,心中又惊又疑。这人，怎么知道自己配的是媚无双的解药！
秦子涵中的毒是西疆月邈宫的蛊，月邈宫以医蛊之术闻名天下，但门下之人稀少，而且一向隐居世外，行踪缥缈不定，即使有出世历练的，治病救人也往往随心所欲，不顾世情好恶，不论富贵贫贱，只顺心意。
月邈宫的密药奇蛊，每三年内，只炼一炉，一炉出，三色毒，每色五粒。媚无双正是其中一色，色红，中毒者腕上心脉处上会长出一粒朱砂痣，鲜艳如血。这种毒，加上已经用掉的几粒，满世界所剩不超过五粒，师傅曾得过一粒，花了一年时间才研制出了解毒的方子，说是解毒，却很明显连实验的机会也没有，连他自己也不知是否可行。也正是因为这样，璎珞才敢堂而皇之的在药店中买药而不担心有人察觉。谁知，这人，居然只是听到这并不完整的药方，便一口咬定是解毒的药，那毒的名字，正是叫做“媚无双”。
这人究竟是什么人？是皇上身边的人？还是某个皇子方向的势力？他知道什么？他会怎样做？如果是自己预想中的那样，不管是哪一种，爹爹都真的必死无疑了。
璎珞喉咙一阵紧缩，但只是一瞬间，便迅速平复了心中近乎滔天的波浪，羽扇般的长睫眨了两眨，他装作不解话中意思，懵懂着抬头看去。
面前这人身量极高，纤长匀称，身着青衣，长发用一根白色丝绦束在脑后，面容上覆着一张木制面具，画着青面獠牙的鬼脸，极是狰狞可怖。目光细细的打量，思考着每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石火电光的一瞬间，心里已有了定计，乌黑的眼睛水雾朦胧，忽然嘴一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孩童的嗓音，果然是清亮的，尤其是，璎珞还很刻意的，花了几分力气，来了个号啕大哭，所以，效果也是明显的。两只小手揉着眼睛，顺便分了几下神，观察自己的演技达到了怎样的效果。
看来效果不错，璎珞很有几分得意的想，药铺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围过来一群看热闹的人，看来小孩子总是被同情的一方，不少妇人已经开始对着那个面具怪人指指点点，传入璎珞的耳中，大约是说“光天化日，带张鬼面具吓人，把小孩都吓哭了，真不像话。”
小声的非议本可以忽略，但是璎珞的哭声没有减弱的趋势，于是周围的责难声也就慢慢上了一个层次。
那面具怪人似乎也不曾料到会有此一变，狠狠盯着这小孩，怒道：“不许哭！”
璎珞当然不会听他的，哭声越发洪亮，一边含混着说：“珞儿没做错……呜……鬼呀……鬼要抢我的药……”一面哭，一面抽气，两个袖子在脸上擦来抹去，楚楚可怜，旁边顿时一片唏嘘。看着那怪人越发得手足无措，自己越发得得意，倒不妨边上蓦地冒出来一个清凉好听的声音：“给，小家伙，别哭了。”
璎珞完全没醒过神，一抬头，便对上了一串老大的糖葫芦，正发呆时，已被递糖葫芦的主人掏出帕子在脸上糊里糊涂的揩了一把，于是便用一副傻兮兮的神情看到了这个勇敢的为自己出头的年轻人，面容也还俊美，尤其一双眼睛灵活发亮，看到自己探究的目光，年轻人露齿一笑，道：“我叫谨雨，小家伙叫我谨哥哥便好。”
“谨……哥哥……”
璎珞觉得自己刚才的表情一定很逼真，而这个年轻人的笑容，似乎也相得益彰……总之，就是一个字，傻。
他自己在边上傻兮兮的神游，那年轻人已然回身指着那个浑身阴风阵阵，在一边冒冷气的面具怪人道：“连小孩子也要欺负，真是不像话，不要以为带了面具本少爷就怕了。”
不要以为……本少爷就怕了……默默思考着这个构思非常熟悉的句型，璎珞一只手拿着糖葫芦，手心额上全是汗，一半是方才吓的，一半是忍笑忍的，万分辛苦，众人看来，便是一种难以言说僵硬古怪的神态，几个大妈级别的人物已然痛心疾首的道：“可怜的娃娃都被吓成这样了。”
看来事情还是朝着璎珞预计的好的一面演变了，不管是惧怕把事情闹大，还是根本的有恃无恐，不屑于当众辩解，那个面具怪人退了一步，只是冷哼一声，看定了璎珞的方向，淡淡道：“中气凝涩，脉象郁结，毒入肺腑，非是寻常几味药可解。明日午时三刻，落日街头。”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个青影已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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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见到两位皇子的时候秦璎珞仍然红肿着眼睛，赵琴喜孜孜地说这才是她理想中儿子的模样，不由分说抓过来又哄又捏，一面陶醉于曾经襁褓中可爱形象的幻想中，璎珞数个白眼都无效的状态下只得乖乖的服软。等到好不容易挣脱这位母亲大人的魔掌时，门口来人传报两位皇子已经到府门口了。
云天王有三个儿子，一个当今太子，十七岁，云麟，另外两个一个十三，一个十二，都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多，故在一处念书，来的也正是这两个。二皇子名羽翔，自小便被誉为神童，备受皇上娇宠，母亲是大将军之女，早早就被封为贵妃，地位仅次三宫之首的皇后，势力不小。三皇子飞诺则无论哪方面都远远不如他的二哥，母亲仅是个贵人，背后也没有什么撑得起来的势力，因而在宫里也就难过得多。璎珞远远的迎出去，只见两人并肩立在府门口，可虽然站在相隔不到咫尺的距离，可气势仪容却有天涯之别。
一边是宝马香车，高挑出众的人儿身着浅紫色蟒袍，削肩窄袖，前襟袍口都是繁复雍容的纹理，金线掐边，都是流行的式样。加上羽翔生得眉目艳丽，容颜颇有其母娇媚之风。浅绯色的薄唇，丹凤眼，面容白皙，气质也是凌厉的，冷淡高傲的目光投过来，周围都冰冻三尺。
而另一边，飞诺只是一身简单的白玉色锦袍，唇角含笑，气质谦和恬淡，见到璎珞出门，首先便递过来一个温润的笑容，道：“璎珞弟弟大喜。”
虽然心里十分不乐意，秦璎珞仍然装了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才低头要施礼，却被飞诺抢先数步一把搀起，笑道：“今儿寿星最大，往日的虚礼都免了罢。”
璎珞当然乐得同意，嘴上不说，先露了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出来，或许是门楣上挑着的灯笼太明亮，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烟花一般的笑颜被那红彤彤的光印染着，居然叫看见的人微微失神。
“哼！”
翩翩玉人一拂袖，错身而过，冷淡的道：“都站着这门口罗嗦什么，还不进门？”
“二哥！”浅浅一嗔，飞诺不露声色的皱眉，回身笑道：“羽翔性子急，想是急着吃酒呢，我们也快进去吧。”一面说，一面凑过来，牵起璎珞的袖子，跟着进门。
璎珞不由苦笑，二皇子虽然性子高傲，但在宫中也不是冷硬待人的主子，做人处世明明是很得当的。他们三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也有过百无禁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两年来，羽翔待自己是每况愈下了。私下里到还好些，当着人的面反而越发给脸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这位皇主子了。
正在想，忽而前面那人回头撇了一眼，目光在两人扯在一处的衣袖上一转，抬眼看过来时，神情更加冰冷三分，到叫璎珞打了个颤。
收敛，一定要收敛，璎珞暗想。自己跟着这两位皇子时日太久，就算他再小心也难免漏出马脚，尤其是这位主子心高气傲，或许是嫉恨上次中秋诗会自己拔了头筹，天晓得自己怎么一不小心把某个时空的古诗借了过来，弄得满座皆惊。失算啊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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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的生辰，称为“结发”，也就是说，孩子长到这个年纪，就逃离了夭折的厄运，可以束发并写入家谱了，家中长辈也会举行仪式结发祈福，之后便可入学。
璎珞生在富贵之家，又是重臣之子，加上其父才华横溢，所以不足五岁就被接进宫做了皇子们的伴读。皇上念其年幼，在宫中许了一处给这孩子，允他留宿在宫内，所以入学拜师的仪式到是省下了。单单是结发。
结发通常是同辈的兄长代劳，秦家子嗣单薄，几个表兄又远在他乡，这结发之仪便是几个同辈少年中年长的羽翔代职了。
璎珞于是怎么都觉得不自在，三眼里到有两眼都暗暗的瞟到被众人环绕的二皇子身上，那个少年，似乎天生就适合被众星拱月般围着，不但不会被埋没，反而更显得出类拔萃，清傲出挑，虽然唇角带了笑，眼角揉了媚，可是明眼如璎珞，一看就知道，那千种风情万般柔，一丝一毫都没到眼底。
“羽翔哥哥长得很漂亮，是么？”
侧过头，璎珞看着身侧立着的飞诺，眼睛幽深如墨的，看不到底。
微微一笑，璎珞轻轻扯扯飞诺的袖角，笑道：“人么，生得再美，也不过是污血白骨，一副皮囊。其他的不过是演戏罢了。”
“演戏？”飞诺失笑，摇摇头，“羽翔说你得了个哥哥？可是真的。”
璎珞虽早就知道东宫势力之大，情报网之密，倒也不妨消息这般快，微讶后只得报之一笑：“不错，那边那个宝蓝衣裳的便是。”
飞诺微挑眉，不悦道：“你还是这么容易轻信别人，那人身份来历一概不知，怎么就放入了府中？也就不怕出什么岔子？”
璎珞抬眼看去，对面立着瑶璜正被娘亲扯着说话，看来赵琴倒是很得意这个多出来的侄子，一面说话一面把他推出去与众人认识，刀放下心来，回道：“我知道，多谢飞诺哥哥关心。”
飞诺皱了眉，知道这不过是句敷衍，还要说什么，却被急急寻来的丫鬟打断，“小公子，时辰到了，快去准备。”
璎珞抱歉的笑笑，转身离去。飞诺貌似无谓的点头，待得他转身，原本温润谦和的眸子却一瞬间犀利起来，目光在那宝蓝色衣服的孩子身上一闪，神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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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发如泉，紫衣的少年握着犀角梳，细细的握了青丝，用五色的绦子绑起来。低着的面容看不清神色。
跪在地上的人儿一身红色织锦，闭着眼睛，苍白的容颜显出一丝疲乏。璎珞忙了一天，因为身体不适，正想乘着这一会小憩，不妨突然头皮一紧，呀的低呼一声，睫毛一颤，乌黑的眼睛哀怨的瞧了羽翔一眼。明明是无心的举动，却看得羽翔一愣，只觉得那双美眸流光溢彩，生生的比下了俗世繁华。
“怎么这么不专心。”玉人在耳边吐气如兰，伸手将金丝的发饰勒紧两圈，璎珞轻叫一声，迷茫的看这背后这人，实在很不明白自己专不专心，怎么妨碍了这位大爷。
算了，羽翔心底暗叹
丢开手，流墨般的发垂下，玉光一闪，犀角梳啪的落地。
“礼成” 耳边传来礼官浅唱之音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虽是相识不相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