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之主》王小伍

22、暗潮涌动

　　天色青黑，一轮圆月温柔地悬在中天，整个天地美丽又宁静。杜若优雅地站在陆离面前，似水柔情般凝视着她，“你的命是我的，现在你的人，也是我的。”他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

　　他的身子渐渐斜了过来，刚要吻到陆离，陆离推了推他，又朝老道长看了看。杜若失笑，“这拜了堂之后，自然是要入洞房了。”

　　静谧的天空，缀满无数颗一闪一闪的星辰，犹如情人之眼，含情脉脉。陆离听他这样一说，羞红了脸，慌张地甩开他的手，扭身就跑，杜若笑着在她身后阔步追了过去。老道长难得松开板着的脸，笑得一脸春风。他捋了捋胡子，向着观内，投去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

　　杜若带着陆离坐上了道观的房顶，两人一起静静地遥望着天空的星辰。忽然杜若从身后拿出一个竹筒，豪饮三两口，随后递给陆离。陆离顺手接过，连喝了大半，七分醉意涌上心头。杜若坐到她的身边，习习凉风吹得她脖颈发凉，他顺势揽住她的腰，暧昧道：“夜已深，不如我们回房？”

　　陆离借着醉意壮起来的胆，笑着点点头。杜若揽住她的腰，飞身落地，拥着她进了道观内他常驻的厢房。

　　杜若笑着低头吻她，陆离躲了几下没有躲开，只能任由他火热的唇落在她的唇上。陆离听到咚咚直跳的心，却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还是杜若的。

　　陆离下了很大的决心，主动抱住了他，轻轻回吻，他喃喃低语：“你真愿意吗？”陆离不语，只是更温柔地吻向他……

　　陆离一夜未合眼，天明之后才累极了打了个盹。惊醒时，杜若不在身旁，窗外已日薄西山。陆离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只觉得浑身酸痛。她慢慢翻身下床，拿起床边挂着的霜白裘衣穿到了身上。
　　还未等她推门，门外的佩玉就惊觉地打开了房门。

　　“少夫人你醒了啊？”

　　陆离点点头，“杜若呢？”

　　“二少爷一大早就动身回青云宫去了，宫内聚集了好些江湖帮派，说是要给青龙帮讨个说法。”

　　“青龙帮的事，还未办妥么？”

　　“现在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二少爷，虽然宫主压着这事，但也只是压得住一时啊。”

　　“我也想回趟青云宫，你看看我姨母。”

　　佩玉一听陆离想要去青云宫，赶忙拦到她的面前，惊慌道：“不行！”

　　陆离不解地看着佩玉，佩玉缓缓神，解释道：“二少爷交代了，要少夫人在这多留两日，等事情过了，他自然会来接少夫人回府的。”

　　陆离闻言，心中寒意嗖嗖，身子轻打着寒战 。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竟然让杜若下令要把她留在这道观里。

　　青云宫里，锋利的枪尖正顶着杜若的喉间。持枪人的目光穿梭在前厅聚集的人群里，停在了杜伯庸的面上。他的手法看起来并没有十分的灵巧，他的那件白绸内衣，早已被冷汗浸的通透。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大场面，谁也不知道他出自哪门哪派。

　　杜伯庸铁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厅内白衣少年的举动，“少侠可知，你枪指的是谁？”

　　少年虽然心下忐忑，但依旧强装淡定道：“自然知道，他就是杀人凶手杜若！”

　　“既然你知道他就是我的犬子杜若，为何还不将你的长枪放下。”

　　少年心想，他既然答应来了，就非杀了杜若不可！他掌心淌着汗，更加用力地握住了他的长枪。
　　杜若笑着看向他，一只手轻摇着纸扇，另一只手放在身后，偷偷蓄起了内力。

　　霎时间，少年只觉得胸中一阵热血上涌，连喉咙都似被堵住一般，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随即瘫软在了地上。他虚弱地喘着气，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杜若。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又感到胸口穿过一样冰冷坚硬的东西。

　　枪，是他的长枪。

　　杜若举着他的长枪，徐徐用力，在他的心尖拧了一圈。他痛苦地皱起了脸，猛然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杜若见他不在挣扎，迅速将长枪抽了出来，随手扔到一旁，冷笑道：“还有哪个嫌自己命长的，可以站出来。”

　　在场的人心里虽是不服，但又都被他的气势所摄，一时竟无人敢出声。

　　忽然，一个虬髯老汉自人群中站起身来，“青龙一户上百口，一夜间都变成了断墙残瓦的破败之地，我们在这，不过是替高帮主讨个说法罢了，青云宫何必下此毒手。”

　　杜伯庸见清来人乃是夺命七步高立，他的剑法独霸一方，是当世七大剑客之一，便稍稍缓了口气，“青云宫既然答应了各位会替高帮主找回公道，自然会全力追查，尽早让它水落石出。”

　　高立似有所指般冷哼一声，“怕是杜宫主你留有私心了吧。”

　　杜若上前拱手道：“前辈的夺命七步，晚辈早有耳闻，今夜不知是否有幸，得高老前辈赐教几招？”
　　高立一向对自己的剑法很是自信，听到杜若这番轻言挑衅，随即自腰间抽出一柄利剑。一挥手，剑身轻轻落下，杜若忙纵身跃起闪躲。

　　杜若的身法轻巧而优美，而且非常特殊。虽然江湖对他的传闻早已令人耳熟能详，但细细回想起来，似乎没人真的见他动过手。他的身边有冀遥和宜修两大护卫，似乎也没有动手的需要。

　　星月在天，夜色深沉。

　　杜若毫不费力地接了高立七招，高立放下手中的利剑，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仿佛有些惊讶，又仿佛有些恐惧。

　　“敢问杜公子的轻功身法，出自何处？”

　　“无门无派，不足挂齿。”

　　杜若说完笑了笑，眼睛却直勾勾地扫了一圈在场之人。一时间，大家都明白了，这个看似空有身家的少爷，却有着旁人不能及的本事。今日与那本想来借此闹事的，再也不敢肆意妄为了。

　　“我虽嫉恶如仇，看不过眼之事必然容它不下。但若是我所为，我岂会不认？”杜若在这厅堂内，慢慢来回踱步，耐着心劝道。他的心里岂会不知，青云宫掌管江湖之事以来，有多少人眼红心妒。现在有人想要借由此事，将杜若拉下位的自然不在少数，只是这样大张旗鼓，倒也不妨。

　　铁虎帮的丘帮主接过话茬，恭敬道：“杜公子所言极是，可大伙也都知道前些日子掳走你家少夫人的，就是他们青龙帮的人。所以我们有这样的怀疑，也实属在情在理。”

　　“少夫人？我可还未成婚。”杜若不悦地皱眉，“你说火大小姐是青龙帮的人掳走的，这事可有证据？”

　　丘帮主尴尬道：“是青龙帮所为，不是公子之言么？”

　　杜若轻笑，“我可只是怀疑，从未说过是青龙帮所以，究竟是谁叫你们给青龙帮和青云宫同时扣了这样的帽子？”

　　丘帮主意识到自己失言，竟有些慌张。是啊，青云宫从没出言说过青龙帮就是那件事的主谋，他怎么能一时失口快言，让杜若抓住了把柄呢？

　　杜若狡猾如狐，岂会看不出丘帮主眼里的犹豫，心中的怀疑被落实，他不禁眉头深锁起来。

　　人群中，忽然有人露出了冷淡而诡秘的微笑。他一直低着头，将自己的脸隐在一层黑暗里，似乎不想让人认出来。他一直在暗处留心着方才发生的一切，直到杜若嘴里说出自己还未成婚这话时，暗自松了一口气。

　　杜若虽身在堂内应对着八方来人，心思却不自觉地飘到了道观里。

　　陆离此时正踏着厚厚的落叶，穿过这满园的凉风，走下台阶。她举目远方，悠悠地看向青云宫的方向，昨夜重重浮上心头。

　　此刻没有梅，没有雪，有的只有她心里生生不灭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