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于世》Seb

7、别了

　　安雷听着李江凯和往日别无两样的插科打诨正想笑两声，出口的声音却刺激到了自己刚被摧残过的嗓子，他不由得剧烈的咳嗽起来，每咳一声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疼痛。安雷浑身颤抖，他疼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他不住地往后退着想靠住身后的餐桌，结果脚下却被罗里掉在地上的枪给绊了一下。安雷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又跪回到了地上去，倏地一口血沫就被咳到了地板上。
　　见状李江凯一张因失血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被吓的更白了，他赶紧蹲下去让安雷把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然后把安雷驾去了客厅沙发那边。
　　被架着的安雷看到了斜斜的倒在一条沙发上死相惊悚的罗里，他的后脑勺上有一个血洞，那是被人开枪打出来的。
　　把客厅和阳台分割开的落地玻璃门已经完全碎掉了，阳台的也窗大开着，夜晚的风从窗口习习的吹拂进室内来。若不是这屋里尸横遍地到处是血，让人看一眼就鸡皮疙瘩直冒的话，被这凉爽的夜风吹着还挺舒服的。安雷用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那一片狼藉的阳台，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把被用来打碎玻璃射杀罗里，将自己救下来的枪。
　　他被罗里掐着时，有段意识还算清明的时间，安雷是没听见半点儿有人开了阳台窗爬进来的动静的。这大概都要归功于他们几人平时半夜打游戏的声音实在太吵，而这小区里住的大多是些睡眠不大好的中老年人，几家人三番五次愤怒的敲墙，砸门，跺地板无果后，联名把这屋里住的几个极品打包投诉到了居委会那里。
　　居委会的大妈还真的不是吃素的，那些大妈一看几个“良好公民”被一群“不务正业的小混混”折磨得黑眼圈都起来了，心里那股正义的火焰就熊熊燃烧了起来，几个正义女神附身的油腻大妈自告奋勇，然后开始风雨无阻的每天轮番在李江凯的家口蹲起了点，只要见那屋里边出来一个人，她们就上前去开始用爱和正义去感化他……
　　等到几人终于领悟到了那份油腻的痛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他们毅然决定做出改变。于是安雷撺掇着李江凯一起大出血了一把，把家里所有能与外界相通的窗户玻璃都换成了极其隔音的材质，还专门把整个家里的墙面都翻修加厚了一遍，在墙里夹了国外进口回来的隔音材料。
　　而这可以隔绝一切噪音的房子，也成了把几人最后的呼救给阻断在室内的罪魁祸首。记起那几个大妈来本来还觉得好笑的安雷，想到这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李江凯把安雷扶到沙发上后面露倦色地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现在的李江凯看起来有些烦躁，他猛地往后一仰靠住沙发靠垫，又把一只脚蹬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个火机，然后又从裤兜里掏出盒烟来。李江凯刚把烟点上，旁边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正靠着垫子休息的安雷立刻又重重的咳了起来：“咳咳…卧槽…咳！你TM要谋杀亲爹吗！！”
　　“卧槽，对不起啊柱哥。我给忘了！”李江凯大惊失色的赶紧把烟掐了，平时安雷不喜欢闻烟味，被安雷拖着丢去阳台几次后，他也不再在安雷来找他的时候搁屋里抽烟了。只是今天他心里憋着成山的事情，一时心焦点了烟就想抽两口，却间歇性失忆般没想起安雷嗓子受伤这茬子事。

　　看着安雷那张气色极差没有一丝血气的脸，李江凯很是内疚，他
　　赶紧起身要去厨房弄点温水来给安雷缓缓，安雷却抬起手来拉住了李江凯的手腕，说别忙了死不了的，你先听我说几句。而后他抬头对上了李江凯疑问的眼神，缓缓的开口了：“…我不是你柱哥了，你知道我叫安雷。”
　　“罗里是来找我的。”安雷平静的望着李江凯，他的脸上既没有难过悲伤也没有愤怒又或者是恼火之类的情绪，语气也是淡淡的：“阳台上有一把枪，你杀了罗里，枪法很准。”
　　“关于这些，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事情吗？”。
　　“安雷……”李江凯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安雷在等自己的解释，面前这个人冰冷的模样突然让李江凯想起了些陈年旧事，一种无法言喻的苦涩感在他心里弥散开来。他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有些艰难的开口了。
　　“我昨晚给你发的那几条信息，你肯定没认真看。”李江凯满是无奈地坐回了安雷身边，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的他决定挑个时间最近的开始讲。
　　安雷听了甚是蛋疼的望向了李江凯，他确实一向懒得仔细看李江凯十有八九都是废话的信息。虽然他无聊的数过李江凯发来的信息一共有10条，但是里边的内容却几乎一个字都没看进去。难道这家伙好死不死的在里边插了些猛料，却又被自己错过了？？？
　　虽然安雷这懵逼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真实的面对起来李江凯还是被打击的不轻，他很苦逼的说道：“爸爸，咱俩这么久交情了！好歹我也失踪快一天，你稍微认真的看上两眼儿子最后的信息好吗！”
　　“……其实我非常关心你的啊，你看，我都来你家找你了。”安雷眼神飘忽的选择转移话题。他突然觉得李江凯和他也着实是俩奇葩，这本来挺沉重的气氛，被他俩你来我往的这么一打岔居然还变得有些喜感了起来。
　　哭笑不得的李江凯伸出手想锤他，却又想起安雷现在脆弱的身体状况，只得悻悻地把手收回来，他有些蔫吧的说道：“我的手机那时候被监控了,我只能打哑谜让你这几天别过来…”
　　“……”安雷其实非常想骂李江凯一顿。他懒得看李江凯一堆废话的习惯到底是怪谁啊！要不是他以前那废话的数量简直骇人听闻，他至于一看到李江凯发的长信息就像看到洪水猛兽吗？？？最大的受害者还是他安雷好吗！
　　李江凯倒是不知道安雷此时的心理活动，他蔫吧了一会以后就打起了精神。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的样子，然后转过脸来认认真真的望向了安雷的眼睛：“安雷，你相信我吗？”
　　对于李江凯突如其来的发问，安雷一时半会竟然答不上来，要搁白天，他肯定拍着胸脯的说爸爸是无条件信任儿子的。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这屋里有四个被害者和一个刚死的杀人犯，而面前这个除了受了些伤外，外表和昨天看起来并没什么不同的李江凯，却变得有些陌生了，安雷已经看不清他身上有什么信息是真的了。
　　但是面前的李江凯看起来，又与那名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爽朗青年没什么不一样的。他还是在处处为自己着想，就连自己的命，也是李江凯冒着坠楼危险爬窗进来救下的。
　　安雷在回答的时候犹豫了，他咬了咬嘴唇垂下了眼帘。安雷最终还是没有把那句“我一直都相信你”说出口来。
　　看出了安雷心里的动摇，李江凯神色有些黯淡，只是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并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我浑身上下都是谎言，你不相信我是应该的。但是你记住我说的这句话。”
　　此时李江凯的一抹笑里竟然有些决绝的意味，他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我宁愿不要这条命，也绝不会把刀尖朝向你的这边的。”
　　安雷怔住了，他不知道李江凯为什么突然要说这种话，他隐约的觉得现在的李江凯表现像一个认识了自己很久很久的人，可是在他的记忆之中，自己确实是4年前才与他相识的。
　　他正想开口，只见李江凯冲他摇了摇头，他示意安雷可以不必勉强说些什么来回应自己。而后李江凯收敛了笑容，脸上竟是一副极为严肃的表情：“我们快没时间了，安雷。罗里死了，他身上被植入了监测心跳的追踪器，只要他那颗心脏停止跳动，就会有一条坐标发回他们手上。”
　　“我知道你还有太多的问题要质问我，安雷，所有的真相你都是有权利知道的。我向你保证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但是我们现在必须得走了。”李江凯非常诚恳的望着安雷，他需要安雷的回答。
　　安雷一时间有些发愣，他有些消化不掉现在的状况和李江凯的话，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然后只见那李江凯居然一副有些为难的神情，并且还有些扭捏了起来？？安雷被李江凯这娘了吧唧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还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他不解的问道：“你抽抽啥啊你？有屁快放啊。我们不是要逃命吗？”
　　“哎，哥，你这身体状况跑不快啊。你是不是屈尊一下，让我抱着你跑啊？”李江凯的话一出口，安雷就被一道天雷给轰成了锅底灰。
　　安雷站起来就抡起拳头给了李江凯一个暴栗，他整张脸都涨红了。样子像极了一只被踩到了尾巴，全身毛都炸起来的大花猫：“你TM不会用背的吗！！！”
　　李江凯狂笑出声，他眼泪都要给笑出来了。然后蹲下身去示意安雷上来，安雷却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动，他指了指李江凯的腰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没事的，擦破皮的小伤而已，我精神得很。”李江凯耸了耸肩，半蹲的他又往安雷那边挪了一点：“别磨唧了，赶紧上来。”
　　安雷也不再多说什么，嗯了一声后过去俯下身，把手臂环在李江凯脖颈间，然后让李江凯伸手托住他两条腿。他自然知道李江凯伤的不轻，普通的伤哪用得到缠这么厚的绷带…
　　站起身后的李江凯感觉背上的安雷还没趴稳当，然后故意背着安雷很皮的蹦了两下。然后只感到安雷那双腿用力在李江凯的腰上一夹，刚好把力气用到了李江凯受伤位置的附近，李江凯脸色煞白的倒抽一口凉气，悔不当初的痛呼出声：“…爸爸我错了！你松腿！哎我的娘耶！祖宗你可别夹了！”
　　终于报了刚刚被李江凯嘲笑的一箭之仇，安雷在他背上大笑出声。心情变好的他也不折腾这个跟自己半斤对八两的伤病号了，他把腿上力道一松，安安分分的让李江凯背着自己下楼去了。
　　李江凯走的很快，倒是真的是一副很着急的模样。走出单元楼时安雷忍不住扭过头去看了一眼三楼那间屋子，从楼下的这个角度看到的位置是临着客厅的厨房，自己当时就是通过厨房这边看到了客厅有光亮起，才断定李江凯家有人的。
　　“小夜，阿华，老陈，水哥。他们四个怎么办。”安雷手环在李江凯脖子上，脑袋有些没精神的靠着自己手臂。他的头离李江凯的耳朵很近，所以说话声音也刻意放轻了：“罗里是来找我的，他们是替我死的。”
　　“安雷…”李江凯没有回头的继续往前走着，安雷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着李江凯语气有些悲伤，却又无比的坚定：“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自己去担负这你甚至都没经手过的责任。”
　　“我被找到了，我不知道他们来的会这么快。我只来得及给你发了信息，然后就受伤摔进了河里，手机也丢了。我从河里游上来以后去了布鲁，莫子和白叔在那里接应了失血过多的我，在我昏迷期间给我处理了伤口。小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被罗里骗过去的。”
　　安雷只知道莫子和白叔也是跟着李江凯瞎混的人，因为这俩人不怎么来李江凯家里，安雷也没见过他们几次。他一开始数尸体数的时候只当这俩人运气好逃过了一劫，却没想到这俩平时基本不参与他们活动的人居然是李江凯的接应者。
　　他静静的听李江凯说着，头却有些发昏。
　　李江凯又深呼吸了一下，像是走的有些喘息，又像是回忆着的是让他极其痛苦的记忆：“等我从昏迷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我知道了小夜他们过去的消息后立马就让白叔开车载我过去，等白叔去了对面那栋楼往里看情况的时候，小夜他们已经是…你进去的时候看见的模样了，是我害死的他们。”
　　“然后白叔说他看见一个像你的人在楼下，我当时在车里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想完了你没看信息。安雷，你于我来说，真的是很重要的朋友，我不能想出你像小夜他们一样也死在那里的模样。”
　　“我不能让你去送死，我不能。”
　　安雷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李江凯几句真挚诚恳的肺腑之言，让他放下了最后一道对李江凯还有所怀疑的防线。虽然李江凯对他说了很多谎，还隐瞒了太多的事情，导致他对来杀李江凯和自己的人不仅一无所知，还直接就让自己处于了一个无法反击的被动境地。
　　但是除去这些李江凯确实是在豁出命救自己，而且就自己这种一把就能被人掐死的弱鸡，就凭着李江凯那一手隔着玻璃把罗里一枪毙命的枪法，要是想害自己何苦还要在自己身边蛰伏四年。
　　他心里已经完全没办法把错归咎于李江凯了，就说李江凯身上那伤估计也是拜罗里所赐。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和来寻找自己的人有着什么深仇大恨，就说那罗里那不分青红皂白滥杀的行事风格，就让安雷对隐藏在后边的“他们”感到万分的恶心了起来。
　　他开口安慰了李江凯：“不是你的错。”
　　李江凯也没回过头来，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并道了声谢谢。

　　李江凯提起了布鲁这个地方，安雷也想了起来。他还记得布鲁，那里是个情侣酒吧，这酒吧搞过一个闹得动静还挺大的活动，活动规则里要求，成绩要情侣二人一起出场才算数，然后为了照顾各种类型的情侣，规则里还有一条温馨提示是同性情侣也可以参加。
　　一听说这活动的一等奖好像有不少的现金，见钱眼开的李江凯就立马跑来问安雷要不要和他装成情侣一起去，然后安雷把满脸无辜站在一边的阿华抓了过来，轻飘飘地往李江凯怀里一塞，并附上一个白眼。
　　为了钱不要脸的李江凯当然没有什么人选上的顾虑，他自然的勾起了被安雷塞过来的阿华，张嘴就跟搞传/销似的给阿华灌起了迷魂汤来。被李江凯说的天花乱坠的比赛奖励让阿华也心动了，于是俩人美滋滋的就去了现场。
　　结果不出一小时，他俩灰溜溜的就跑回来了，安雷看这俩人蔫得像被条霜打过的茄子似的，顿时乐不可支，却又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活动这么厉害，居然把李江凯都搞蔫了。便凑过去问他们：“你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比赛没拿名次啊？”
　　然后李江凯黑着个脸吼出来的一句话让安雷直接笑岔了气，那阿华更是一脸尴尬的跑掉了。
　　只听李江凯脸红脖子粗的大吼出声：“名次个头啊！那鸡毛比赛，是比谁舌吻时间久的！” 刚跑回屋里去，听到李江凯又说起那个比赛的阿华也很蛋疼，他在屋里发出了一声听起来很竭嘶底里的呐喊：“哎！我的凯爷爷！您可别这么大声说了！真鸡儿丢人啊！”

　　在安雷的记忆中，阿华是个眉目清秀，年纪不大的少年，而且这人伶牙俐齿鬼灵精怪的，实在是可爱的很，因为年纪也是他们几人里最小的，所以安雷一直都当阿华是自己亲弟弟一样使劲惯着他。
　　安雷本人也是被于嫣冉给惯大的，耳濡目染之下也不知不觉就学起了他姐惯他的那套来。到后来外卖也不让阿华拿，手上拿到了好玩的新游戏，也是首先撺掇着阿华一起分享，最后再把哀嚎着失宠了的李江凯从游戏机前一脚踢开。
　　某天又被支使去拿快递的李江凯苦逼的起义了，他血泪控诉安雷的这种不公平的歧视行为。那个被控诉歧视的家伙手上正专心致志的打游戏，他眼珠都懒得往李江凯那边动一下。
　　只听安雷的轻蔑的哼了一声然后说道：“朕要宠谁轮得到你这贱婢插嘴吗，还不给朕退下。”
　　阿华就在安雷旁边和他一起打着游戏，听安雷这么说也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贱样，他也阴阳怪气的说道：“陛下，这女子蛮横无理~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听着两个贱人一唱一和，李江凯心碎了一地，声泪俱下的嚎了起来：“陛下！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正在吃瓜围观他们演戏的剩下三人，只见李江凯一嗓子都没嚎完就被安雷给了一记眼刀，然后李江凯立马就狗腿的跑去拿快递了……
　　“我们要不还是换个大哥吧。”小夜忍不住发言了。
　　“很同意。”老陈和水哥两人附和了一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在安雷的疯狂的偏袒下，阿华成了除安雷外最喜欢跟李江凯拌嘴的人。安雷其实一直热衷于观看李江凯和阿华对掐，因为这两个嘴皮功夫简直是天才级别的家伙每次互喷，都能让不要脸围观全程的他感觉受益匪浅。
　　每次吵到最后都是阿华说不过李江凯，然后阿华就会把嫩脸一皱，直接使出哭鼻子的杀手锏。那个怕又因为弄哭阿华被安雷锤的李江凯立马就投降认错了，安雷在一边看李江凯狗腿的样子看的直乐，阿华也擦了刚挤出来的眼泪鼻涕露出笑颜来。
　　安雷喜欢看阿华笑，这小孩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像月牙，白白的脸蛋上还戳着俩酒窝，再搭上那咧开嘴就看得到的两颗小虎牙，就像是一颗闪闪的小星星一样可爱。

　　而安雷却是永远都没办法看到这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再对他露出一次那星辰般灿烂的笑容了。
　　安雷之后已经没在听李江凯又说了些什么了，在屋里一直都很恍惚，觉得像是在做一场不真实的梦的他，此时却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一种快把他的心给撕裂的悲伤。
　　他用力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力气用得极大嘴唇上都渗出些血来。安雷把脸死死的埋进自己的臂弯里，身体的颤抖却是暴露了他已经哭出来的事实
　　正在说着什么的李江凯感受到了安雷的颤抖，他知道安雷哭了。他不动声色的停下了疾行的脚步，小心的把有些下滑的安雷往上托了托。
　　之后他也不再开口说话，背着安雷继续快步往前走去。

作者有话说

　　别了，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