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八难 重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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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衣留下照顾三皇子，季染彤不放心，又把燕归留下，带了青衿和碧袖。
凌雪楼依然是那副样子，破败的蜘蛛网，厚厚的一层灰。连那个女人，也依然穿着和去年一样的墨蓝色棉衣。
“万采女。”
万静绢脸上满是嘲讽：“皇贵妃。”
季染彤对她的嘲讽视而不见，依旧是猫一样地懒洋洋，只是她怀里的那只猫比去年少了一只眼睛。
“说起来你也是长进了不少，听到你册封皇贵妃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能一鼓作气呢。”
“呵呵。”季染彤无所谓地笑笑。
但万静绢在这苦修了一年后显见地耐心好了很多，她坐下来，摸摸猫和雪貂，闲话家常：“这猫的眼睛怎么弄的？”
“叫人戳瞎的。”
“啧，那人肯定死的很惨。”
季染彤微侧，斜睨过去：“何以见得？”
“因为这宫里，杀没杀过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啊……”万静绢笑得很猖狂，“皇贵妃啊皇贵妃，你这样的新手，夜里会做噩梦吗？”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本宫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季染彤这话一出自己都愣了，好像从落水，不，从戴上那脚环后真的没有做过一次梦。
两人很久没说话，日落近黄昏的时候万静绢站起来：“你这次要呆多久？”
“唔，反正肯定是要陪你过年了。”
这个年后宫过得不太安稳，或者说，整个大魏都不安稳。
和南宛的战事几乎白热化，中央每日的输出大到可怕，但是八百里加急回来的消息却没几个是好的，傅其轩结束政事，习惯性地要去熙兆宫才想起来，皇贵妃已经被贬去凌雪楼了。
“皇上可要……？”黄总管很有眼色地开口，去年夜探凌雪楼的事儿都做了，也不差这一回。
然而傅其轩犹豫了一会儿竟然摇头，转身回两泉殿了。
黄可松闹不明白，也不敢贸然开口，长春宫的那位贤妃可没有张月芯好糊弄，对于整件事情，她醒来只说了一句：“皇上处理得很公正，就这样吧。”
这可能吗？失去了孩子三个月禁闭就能平息怨恨了？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是天方夜谭，但如果这个孕妇根本就是假的呢？贤妃在倒地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她大概是没有怀孕的。
没有那种血脉分离的痛彻心扉，甚至在季染彤出现在那里之前，她就隐隐地感觉到了疼痛。结合之前出现在长春宫的公猫尿液，就在席陌芳笃定背后凶手是袁英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媛昭仪——张月芯。
贵妃流产的妹妹，原因却是宫中的不可说。不可说是因为，那让你失去之人就是赐予你之人。
贤妃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若真是皇上想做什么，何必在只猫身上打主意。
她很想让自己放弃这个想法，但她控制不住，她甚至想皇上是不是假意放过她，用药让她流产帮皇贵妃报仇，而皇贵妃只是刚好出现在那里。
“娘娘。”
这是贤妃新提上来的宫女，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从家里带来的人竟然轻易就背叛了，若不是皇贵妃给了她一个痛快，定是要让那贱婢生不如死的。
“皇后娘娘到——淑妃到——”
席陌芳皱眉，这个月袁英来了好多次，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一个，今儿怎么淑妃也参和进来了。
“贤妃。”
席陌芳知道还没到撕破脸的机会，扬着脸打了个招呼：“皇后娘娘，淑妃。”
“你这小月子也没养回来，瘦的厉害。”
“劳娘娘牵挂，不碍事。”
“今儿和淑妃过来，是想把有些话拿到明面上来说，青衿昨天告诉本宫，皇贵妃和万静绢搅在一块了。”
席陌芳先是没反应过来万静绢是谁，后来才想起是前德妃。然后她瞪着眼看向淑妃，这位居然被袁英拉拢了？
怎么可能？在她想要跳出这个火坑的时候？
“你对万氏知之甚少，那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当年若非她大意，本宫也不能把她扳倒。“
淑妃配合点头。
“皇上当初说是三个月，本宫希望最好能让季氏一辈子回不来，你们，可有什么好主意？”
无人接话，袁英也不急，总归这两位都有把柄在她手上，淑妃的罪行，贤妃被动的欺君。
许久，淑妃道：“或许，妍婕妤能办到。”
贤妃挑眉没说话，袁英心里几乎是一瞬间敲响了警钟：“淑妃这是想借刀杀人，作壁上观？”
这可是双向的借刀杀人哪，不管哪一方输了，对淑妃都是有利的。
上官蕾蕾淡淡一笑：“娘娘若是不放心，妾可以和妍婕妤一起，只要娘娘出面斡旋。”
袁英眯眼，突然问道：“淑妃，你知道惠婕妤怎么死的吗？”
惠婕妤中毒而死是阖宫皆知的事情，那阵子皇后称病，案子是皇贵妃负责的，闹得很大，最后皇贵妃给出的答卷却不是那么漂亮。当时袁英自己也私下查过，她不知道为什么季氏会怀疑妍婕妤，但是她也顺着这条线去查，结果可想而知。除了妍婕妤，她也查不到别的人。
“妍婕妤。”
三个字无异于是平地一声雷。
“皇贵妃甚至惊动了皇上，皇后娘娘应该是知道的，皇上和皇贵妃都没能抓到确切证据，无论是认证还是无证，这样的人，皇后娘娘不觉得合适？”
袁英却是步步紧逼：“是季氏亲口说的？”
上官蕾蕾委实无奈了：“娘娘，惠婕妤死时妾和皇贵妃还彼此信任。”
跟袁英这样的人合作，其中憋屈难以叙述，好在忍过这一时，上官蕾蕾眼底闪过一道光。
而席陌芳，已经完全被接二连三的刺激惊到不能言语，她跟这位淑妃交集不多，更遑论发现她和皇贵妃的联盟了。她心中涌起数个问题，却在下一秒找到答案，所有的一切也解答了为什么她仓促的谋划几乎要了皇贵妃的命。她自嘲地笑笑，这大概就是别人靠自己就能坐稳位子，而自己不过是拿家族做了垫背。
“贤妃，把妍婕妤召过来，你和她谈一谈惠婕妤的事情。本宫和淑妃在屏风后听着。”
长春宫后殿还在重修，妍婕妤现在住在侧殿。席陌芳点头，让宫女去了。
妍婕妤来得很快，依然是花枝招展，目不斜视，让坐就坐。
“妍婕妤，本宫待你不薄吧？”
妍婕妤点头，美艳的脸上有一丝惊惶。
贤妃也没心思去想她是不是在做戏，单刀直入：“本宫现在问你，惠婕妤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妍婕妤迟疑一下，点头。
她这一点头，就像是一把鼓槌敲在了鼓面上，“嘭”地一声巨响，震动不止。
她走后袁英沉默了半响，道：“本宫会考虑妍婕妤的，淑妃和本宫走吧，让贤妃好好休息。”
袁英是最受震动的，惠婕妤的案子，淑妃还知道一点，贤妃是一点没沾手，所以她们不会知道那案子有多诡异，最初甚至没有人知道樱桃核可以被用来杀人。她跟在季氏后面窥视这个案子，看着她从毫无头绪的线索中找出妍婕妤。
而如今，妍婕妤承认了。
那一瞬间袁英是茫然的，她不想承认自己失败过。
“淑妃，为什么？”这个问题她一直留着，现下终于问出了口。
上官蕾蕾抬眼，带着笑意答道：“皇后娘娘大概不会相信，但是，皇贵妃，曾经对皇上动了真心。”
袁英的手一抖，帕子就落到了地上，她看着那在风中失去自主，不得不来回翻滚的帕子，开口道：“本宫信。”
上官蕾蕾诧异，却见皇后的神色有几分恍惚：“淑妃大概不知道，你有孕那次，季氏问过本宫一个问题，她说，‘皇后娘娘您不难过吗？’”
那就是皇贵妃还是彤史的时候了，淑妃那时已经和季染彤达成了合作意向，但是这种私下的对话自然是无从知晓。不过这种话——
“本宫最初觉得她天真愚蠢，后来只道是她在本宫面前装蠢，原来——。”
原来季染彤一早就无意识地把最大的把柄送到了她手上，可笑她不自知。
上官蕾蕾也想到了这一层，不禁为袁英惋惜，将近十年的皇后，看得太多，想得太多，碰上不按理出牌的皇贵妃，输得太冤。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嗯？”上官蕾蕾摇头，“贤妃之事过后，皇贵妃对皇上已无恋慕之情。”
袁英意味深长地递来一瞥，没有解释。这宫里的几个高位，淑妃、德妃和贤妃怕是头脑一直清醒的，九嫔和几个婕妤里也大多是聪明人。她们大概一辈子无法懂，真要动了心，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儿收得回来的。
“死心？她皇贵妃连贵妃那样都做不到，你告诉本宫她死心了？笑话！”
袁英少见的张扬，她上前几步把那踽踽独行的帕子踩在脚下，道：“淑妃，等着看吧，这可真是新年礼物了。”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八难 重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