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君嬗之

4、四

　　靖平五年十月初一，他用一把火烧了我住了五年的院落，然后启程回宫。而我无处可去，只好跟着他，所幸无人看得见我。
　　我记得，五年前我初见他时，他才十九，无妻。不过未及冠时无妻算是正常。可如今他已二十有四，我却蓦然发现他后宫仍是空空荡荡。我觉得不妥，自然也有别人觉得不妥。因此在他返宫的第一天，太后便为他排了一场选秀。
　　他着龙袍落座，神色却有些落寞。这是我第一次看他穿龙袍的模样，恍惚间竟感觉那般遥不可及，令人不敢靠近。因此我便退到了殿旁候着的侍婢堆中，隔着人群望着。
　　莺歌燕舞。
　　名门闺秀，生得都是副好相貌。连我都觉得做个皇帝真是有福，而他只是冷冷一挥手：“都散了吧。”
　　太后不免蹙眉，干脆屏去了四周侍婢，厉声喝道：“你已弱冠了，此番又是发什么脾气！皇家断然不能没个女主子，我朝定不能后继无人，纳妃这事，今算是敲定了！”
　　他抬眸，喉结滚动了几番，哑声道：“儿臣不孝，可……儿臣今生只爱一人。”
　　“既是有女子能入了你眼，为何不将她带进宫来？”
　　他刚要开口，却又似想起什么般蓦然怔住，半晌，眸中一抹痛色：“纳妃之事任凭母后抉择便是。只是这入宫了的妃子，儿臣是断然不会动的。”
　　“你！”
　　他起身而去，未理会身后妇人的怒极。黄昏的光映出他背后长长的影子，而我背后却空旷一片。
　　我突然想起两年前，他亲手替我打了一支簪子，为我挽了一个漂亮的发髻。他仔细地将我瞧着，眼底俱是温润的柔意。他道：“清欢，哪一天，我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无论日后功成名就与否，都只有你一个妻子。”
　　我面上笑着，心底却是深似潭水的苦涩。我只道他是为了骗我，做个虚假的承诺罢了。
　　可我没想到，他竟是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