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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打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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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子白与鬼凤回到秋涛院时,碧桃和程小虎正等在厅中。见他二人折返,急忙上前行礼。书子白左右一望,问道:“青梅呢?”
碧桃回道:“青梅去了霜花院。”
“……去多久了?”书子白微一沉吟道。
“大公子你们前脚刚走,她就过去了,有好一会儿了。”碧桃与青梅听到响动出来时,正见书子白与鬼凤两人飞身出院,她二人正欲跟上,却听到已奔出许远的书子白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命她们二人留守在院内。两人得令本该好好留在秋涛院,只是有人夜闯山庄,青梅疑心贺蓁,于是不顾碧桃阻止,奔去了霜花院。可去了这么久也不见人回,倒是有些蹊跷了。
“公子,我过去看看吧?”程小虎说道,抬脚就要往外走。
“等等。”书子白叫住他,若有所思道:“我同你一起。”
鬼凤瞅了他两人一眼,说道:“我回房歇息了。”继而往后走去,没走出两步,被书子白一把拉住。
书子白靠身过来,飞快地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笑道:“我马上就回来。”
这人竟当着旁人就……!鬼凤双颊飘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他狠狠瞪了书子白一眼,甩开他的手,愤而回房。
看着鬼凤染红的耳根,书子白笑得狡黠。等到鬼凤的身影消失在厅后,他才转身同程小虎一起前往霜花院。
他两人甫一踏入霜花院,便觉不对,这处安静得有些过分了。他们迅速穿过小厅,就见青梅立在天井下,一动不动,再往前几步,白鹭与百灵也如木雕一般站在房门前。
三人均被点了穴。
程小虎跑过去替三人解开穴道,她三人忙向书子白行了礼。
“怎么回事?”书子白蹙眉问道。
青梅揉了揉有些僵直的胳膊,回道:“我过来时她们两个已经是这样了,我本想替她们解开穴道,谁知道也被人暗算了。”说着,意有所指地向房内瞟了一眼。今夜有人闯庄,她本是怀疑贺蓁,过来霜花院是想要抓他的短,哪知刚入天井,就见贺蓁房门大开,白鹭与百灵立在门外,显是被人点了穴,她惊疑之下正要上前替她们解穴,肩胛与腰眼猛然一痛,竟也被人点在了当下。可气的是她居然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闻言,书子白看向白鹭与百灵。
“回大公子,我二人听到响动出来,便听贺公子在房里大叫一声,我们正想进屋看个究竟,谁知房中忽然窜出一个人影,之后我们就被人制住了。”白鹭恭声道。
“可有看清那人面貌?”书子白道。
“这……那人身法极快,我们……”白鹭与百灵被制住之前只瞧见黑影一闪,随即肩头肋下一痛,再不能动,她们甚至连那人高矮胖瘦都未瞧清楚,倏忽之间,只瞥见皂纱一角,此时被书子白问起,不禁冷汗涔涔。
书子白倒也没有想要责难她们两个,他两指抵着下颌,望着屋内,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里没有点灯,黑黢黢的一片,但却有着一人气息。
片刻,书子白提步往屋里走,“进去看看。”
进了屋,白鹭忙将灯点上,书子白脚下未停,径直往里间走去。
程小虎与青梅跟着踏入里间,白鹭、百灵掌灯紧随其后。
几人绕过屏风,便瞧见贺蓁穿着亵衣坐在床上。他微瞪的眼里满是惊恐,在见到书子白的刹那,眼眶一红,将要哭出,可人却坐在床上未动分毫,显然也被人点了穴道。
青梅跨步上前替他解开穴道,诘问道:“你一直都在房里吗?”
对此,贺蓁全然不理,堪动之初就磕磕绊绊地下了床,直扑书子白的怀里,抓住他的衣衫紧紧不放。
见他一副大受惊吓的模样,缩在书子白怀里发抖,青梅冷冷“嘁”了一声。
“别怕,已经没事了。”书子白拍着他的背安慰着。等贺蓁平静些后,他将人拉到床上坐下,温声问道:“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贺蓁用手背抹掉眼泪,点了点头,说道:“我睡得好好的,忽然感觉房中有人,本想起来看个究竟,谁知还未下床,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床前,我吓得大叫一声,就被那人点了穴了。”现在想来,他仍有余悸,但转念又觉得自己这般胆小太过窝囊,颇感尴尬地继续道:“我当时很害怕,也不知道那人想干什么,可哪知那人点了我的穴道后就直接冲了出去,没过多久我听到青梅的声音,但听她喊过白鹭和百灵后又没声了,我也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夜有人闯庄,还好那人没伤了你。”书子白面带微笑,语声温柔。
贺蓁心里一暖,又想到有人闯庄,忙问道:“庄里其他人都没事吧?”
“放心吧,都没事。”书子白揉了揉他的头顶,道:“你可有看清那人面貌?”
“当时房里很黑,那人又蒙着面,我、我也没看到,对不起。”贺蓁愧道。
“不是你的错,没看到就没看到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书子白扶着贺蓁躺下,拉过被子替他盖好,说道:“今晚你也累了,好好睡吧。”
“子白哥,”贺蓁从被下伸出手,拽住书子白的袖口,赧然道:“你可以再陪我一会儿吗?”
“好,我等你睡着了再走。”书子白笑着,探手理了理贺蓁散在床上的长发,收手之时,指尖不经意地拂过他的颈侧。
“谢谢你,子白哥。”贺蓁甜甜笑道。也不知是安心了,还是真累了,他忽觉眼皮发重,睡意来袭,眨眼已沉沉睡去。
书子白看着已然熟睡的贺蓁,眼里生出一抹晦暗不明的光,只是转瞬便消失在眼底。他侧头吩咐道:“好好照顾贺公子。”待白鹭与百灵同声应“是”,他才起身,带着程小虎与青梅离开霜花院。
小道上,青梅撇嘴道:“我看那个贺蓁就很有问题,大公子你干吗要对他那么好?”
“呵。”书子白轻声一笑,也不答她。
青梅看贺蓁不顺眼,想到他刚刚在书子白面前那副娇作之态,心中更气,正想要再劝书子白,却在看到书子白的笑容时,深深打了一个寒噤。书子白并未看她,只面带浅笑,目不斜视地朝前走着,他的笑容看似与平常无异,可青梅不知为何,忽觉脚底升起一股寒气,背上冷汗直冒。
她侧头去瞧落后半步的程小虎,却见他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白了自己一眼,此刻,她却无心与他计较,转头又想到碧桃曾说过的话,“公子自有打算,何需我们操心。”顿有所悟。她拿袖子揩去额上细汗,跟在书子白身后,再不多言。
山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那夜除了书岚的书房被翻得乱七八糟外,并无任何损失,书岚于此全不在意,庄内也无人多论此事,一切依然有条不絮,让人生出一种那夜什么都没发生的错觉。唯一不同的是,那晚之后,青梅再见贺蓁,不再像从前那样剑拔弩张,虽没笑脸相迎,倒也把他当做寻常宾客一样相待视之。
碧桃初时瞧着生奇,调侃道:“怎么,我们的小青梅一夜之间长大了?”
“对啊,那种人我才不和他一般见识呢。”青梅不屑地嘟嘟嘴,转口又道:“再说大公子何等聪明,哪用得着我们瞎操心。”
“你明白就好。”碧桃拿食指轻戳了戳她的脑门儿,说道:“我是怕你坏了大公子的事,最后还是你自己吃苦头。”
“知道碧桃姐你最好了。”青梅挽着碧桃的胳膊撒着娇。
一场大雪为广袤的大地换上新装。院中,几棵大树被积雪压弯了腰。
书岚负手立于窗前,隔窗望着银白的天地,问道:“你打算去阁里?”
书子白坐在他身后几步外的小几旁,呷了口热茶,说道:“那人没拿到鸳鸯决,必然不会轻易放弃,庄里已被她翻了个遍,她定不会再轻易现身了,她既知雾云山庄与九重阁的关系,自然会把主意打到那边,我何不直接将她引过去,也免日后她脏了庄里的地方。”
“也好。”书岚想了想,点头道:“你准备何时动身?”
“不急,等过完年再。”书子白笑道。
“嗯。”书岚走到书子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至于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去陪你娘了。”说罢,转身出了书房。
寒风带着雪花从窗口飘入房内,不一会儿便化为水点,消失不见。书子白看着夺窗而入的雪花,争相消失在窗旁,直到把一杯茶水饮完,才起身往秋涛院走。
小道上的积雪已被家仆清扫干净,方便行走,可书子白偏偏觉得脚踩深雪“嘎吱嘎吱”的声响甚是有趣,故而不走正道,专挑积雪的地方走。
路旁,有家仆拿着长竿敲打着树上的沉雪,散雪伴着“当当”声随风乱舞,少顷,大树在纷乱的雪花之中直起了腰杆。见书子白走过,家仆们纷纷行礼。
书子白一路踩着雪过来,刚踏上游廊,就见游廊那头转角处,一袭红装长身而立。
那人衣袂猎猎,与乌黑的长发在风中缠舞着,在皑皑雪色之中,惊艳无双,乍然望去,便再移不开眼。书子白嘴角扬起,立时奔了过去。待到那人身边,执起他微凉的手,柔声笑问:“等我?”
鬼凤瞟了他一眼,说道:“我刚刚回庄,路过这,碰巧看到某个顽劣的公子哥在踩雪玩罢了。”书子白笑笑,挑眉看他。鬼凤被他看得不自在地“吭”了一声,低头瞧见他湿了大半的靴子,蹙眉道:“赶紧回去把靴子换了。”
“不碍事,”书子白携着他的手慢步往回走,不甚在意道:“我不觉得冷。”
下了游廊,书子白拉着鬼凤一同踩雪,却被鬼凤嫌弃地挣开。书子白知他爱干净,也不强求,于是一人走在青石道上,一人踩着道旁积雪,携手前行。
听书子白说了回九重阁一事,鬼凤问道:“什么时候?”
“在庄里过完年再说,这事不急。”
说话间,两人已踏入秋涛院。鬼凤笑了笑,朝小书房瞥了一眼,意味深长道:“只怕有人比你急。”说罢,撇下书子白,独自往里走。他走出几步,又停下步子回头道:“快把鞋换了。”
“好。”书子白笑着应道。进了厅,换了碧桃拿来的干净靴子,这才向小书房行去。
书房里,火盆燃得正旺,暖烘烘的。书子白推门而入,一阵暖风迎面扑来。他反手关好门,堪堪落坐,贺蓁便递了杯热茶到他面前,“子白哥,今日外面冷,喝杯热茶暖暖吧。”
书子白接过热茶,与他闲聊起来。聊着聊着,话题不知何时转到了九重阁上,贺蓁好奇道:“子白哥,九重阁究竟建在什么地方?”
“庐州。”书子白随口道。
“啊,我还以为就在丹阳呢。”之前书子白出门办事,最长不过大半日,贺蓁便以为九重阁就建在附近,哪知竟是在庐州。他想了想,又道:“子白哥你既是九重阁阁主,无需去阁里主事么?”
“这倒不用,阁里自有管事的人在,不过,我倒真是很久没回阁里看过了。”书子白顿了顿,又道:“唔,确实该找个时候去一趟了。”说着,转头去看贺蓁,却发现他两眼亮堂堂的,颇是期待地盯着自己,书子白瞧着好笑,曲指在他脑门一敲,说道:“你想去?”
贺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九重阁在江湖上一直都很神秘,所以我也想去见识见识。只是……”他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书子白一眼。
“我不是说过,与我无需客气,等过完年,我带你同去便是。”书子白说道。
“谢谢子白哥。”贺蓁登时欢呼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