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的正确用法》素雪尘

56、细数旧事（番外）

　　旧事易忘，偶尔回忆怀念一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题记

　　曾经发生过的事有些我们早就忘了，而有些则时至今日我们也仍然记忆犹新。忘了的兴许是不重要的，也兴许是我们不想记住；记住的兴许是太过难忘，也兴许是我们想一直记着。
　　那些往事，让我们笑过、哭过、怨过、气过、烦过……最后，它们都成了我们成长过程中的垫脚石，成了我们往后人生中的宝贵财富。
　　是谁说过，当我们回忆往事时会五味杂陈，证明我们还在成长中；当我们回忆往事时会笑，证明我们已经长大了；当我们回忆往事时会哭，证明我们已经老了。
　　你呢？你回忆往事时是五味杂陈还是笑了？是哭了？亦或是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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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她曾被卖了

　　加藤砂在六岁之前经常被纲手的债主企图绑架，缘由不言而喻。
　　那些时候，静音整天提心吊胆，时刻都把加藤砂盯得死紧，恨不得连上厕所都抱着她一块去。
　　静音会紧张成这样，完全是因为在之前的某天里，她一个转身就不见了加藤砂的踪影，再次找到加藤砂时已是三天后，地点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大宅里，原因是她被卖到了那里。

　　“小砂，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静音心疼至极地检查着加藤砂身上的伤痕。
　　“我想离开他们家时，他们就打我，还把我关了起来。”加藤砂脸上除了欢喜的笑容再无其它，仿佛身上的狰狞伤痕不属于她的一般：“姨姨，你不要难过，我身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
　　“……你是个乖孩子。”
　　听到加藤砂那样说，静音心里堵得更厉害了，她禁不住一下子就把加藤砂揽入怀里，不住地抚着她那头原本柔软顺滑、现已乱成一团的黑发：“疼就要说出来，说慌就不是好孩子了。”
　　“刚被打时是很疼，但见到你和妈妈我就不觉得疼了。——姨姨，你抱得我好难受。”
　　静音这才松开加藤砂，带着鼻音边笑着边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啊…小鬼灵精。”
　　“我才不是什么鬼灵精呢，真要是‘精’也是‘人精’。”小小的加藤砂撅起嘴不高兴了。
　　“是是是，小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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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纲手不禁这样问加藤砂：“你当时不害怕吗？”
　　“害怕，当然害怕。但想到你们会来找我，我就没那么怕了。”
　　“要是我们一直没来找你，或是找不到你，到那时你会怎么办？”
　　“嗯……我会努力活下去，等将来我有能力了再去找你们。”
　　即使是漠然心坚如纲手者，这时也忍不住有些感伤：“都是我不好，让你受累了。”
　　“受累？没有啊，我一点都不累哦，说不定还能在街上来回地跑几趟呢。”加藤砂似是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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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加藤砂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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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她不想认输

　　纲手向来好强也好胜，加藤砂被她教导久了，耳染目濡的，也跟着好强好胜起来。
　　两人的好强好胜具体表现在一个逢赌必输但从不认输，一个每战必败但从不服败。
　　虽然两人嘴上从不会囔囔着“我绝不认输”之类的话语，但同属行动派、脾性估计比犁头都犟的她们，都在行动上宣示着自己的好强求胜之心——

　　纲手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债，但她每逢赌输了，接下来想要做的事绝不会是如何还债，而是考虑着该去哪里借钱来继续赌，多年如一日。
　　加藤砂十岁之前，与纲手或静音交手时从来都是输，但她每次与她们交手时不到体力完全耗尽，或重伤倒地不能起的境地时，她是绝对不会罢手认输的，而“我还能继续”是加藤砂与她们交战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纲手曾说：“倒下了腿没断就给我重新站起来。”
　　加藤砂曾说：“我还能继续，因为我还可以站起来。”
　　纲手曾说：“腿断了一条？那就以手代脚，修行继续。忍得了常人不能忍的疼痛，意志才能变得更坚强；忍着忍着，忍多了你就能成为忍者。”
　　加藤砂曾说：“现在的我手断了还可以以脚代手，脚断了也可以以手代脚，只为将来与真正的敌人战斗时，我的求胜意志永不中断。要是我连这样的心志都没有，将来要是真遇到比我强得多的敌人，那就只能等死了吧。”
　　纲手曾说：“只要你有一颗永不服输的心，你就可以不断进步。”
　　加藤砂曾说：“我为什么要服输？对手是你们我服输了，你们会鼓励我下次继续努力，若对手是敌人，我服输了，他们会放我一马或饶我一命吗？‘不服输’的坚毅之心，不是就该在平日里锻炼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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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而言之，静音和别人说纲手和加藤砂不是亲生母女，别人都不信，只因她们俩的性情有时候实在太过相像。

　　有一天，加藤砂又再一次因与纲手对战而重伤躺下了。
　　帮加藤砂接骨的静音无限感概地说了句：“你这副身体，除了头盖骨，还有哪块骨头没断裂过？”
　　听了她的话，加藤砂反而笑得很开心：“这有什么不好？破而后立嘛，旧的软弱筋骨没断，要怎么长出新的强韧筋骨？”
　　兴许真是加藤砂全身筋骨几乎都断过、而后又重新长好的原因，她的身体强韧度明显十分异于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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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野外求生记

　　加藤砂非常害怕蛇虫鼠蚁，却非常喜欢一些飞禽走兽，特别是鸟类和猫科猛兽。她自小如此，纲手和静音也不知为何。其具体表现为一见到蛇虫鼠蚁就会畏缩闪躲，一见到飞禽走兽就会微笑着驻足观望，恨不得与它们一起嬉戏玩闹。
　　有一次纲手和静音问她原因，她立即就收起看似不正经的微笑表情，认真地回答道：“因为我喜欢帅气漂亮的生物，而蛇虫鼠蚁太丑陋了，不只外表，还有行为。”
　　“那些飞禽走兽也不见得行为光明磊落吧，它们不也是经常偷袭其它动物吗？”
　　“那不过是遵循了大自然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罢了，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这根本就是蛮不讲理。”静音有点生气，因为加藤砂总能把歪理说得头头是道，“也就是说，你只喜欢强者，讨厌弱者吧？”

　　“静音，你和她计较什么。喜欢强者不是再正常不过的思想，只要她不是热爱欺凌弱者就行。”事后，纲手对较真的两人觉得有点无语。
　　“我由着她说歪理是没什么关系，但她如此怕蛇虫鼠蚁也不是个办法，往后要是被想害她的人发现了，肯定会把这个当成她的弱点来攻击的，到时她要怎么办啊？”
　　纲手沉默了，其后她摇晃着手中的酒瓶好一会后，才打了个酒嗝说：“我记得隔壁镇的郊外好像有个猛兽毒物特别多的大山谷，我们可以让她一个人在里面住上一段时日，让她见识一下是飞禽走兽可怕，还是蛇虫鼠蚁可怕，这样也好磨练磨练她的意志。”
　　“这……”
　　“哪来这么多这和那，你就是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她才会连蛇虫鼠蚁都怕。”纲手的语气很强硬，“总之，这几天你教她一些野外生存所必需的知识，几天后我们就一起把她送到那个山谷里去。”
　　当时，正在纲手她们对面欢快地吃着拉面的加藤砂，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就要过上无面食可吃的苦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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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加藤砂被纲手以“教你认识各种毒草药草，及各种毒虫药虫”的名义亲自带到了山谷里。之后，纲手的确陪着加藤砂在里面呆了一整天，并捧着一本比砖头还厚两倍的百科图谱，给加藤砂指认了不少动植物。
　　第二天，加藤砂虽然一大早就睁开了睡眼，但她的身边却已没有了纲手的踪影，只有那本厚厚的百科图谱还安然地躺在她身边的分叉树丫上。
　　加藤砂即刻就慌神了，朝着周围树枝藤蔓纵横的幽深丛林深处，大声地呼喊纲手和静音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但她始终都没有得到纲手的回应，有的只是她自己声音的空旷回音，以及各种鸟兽的嘶鸣声。

　　“为什么……？”
　　加藤砂看着那张夹在图谱书中央的白纸，声音酸涩地低喃着，脑海因被各种陆续涌现的纷繁思绪占据，她已经快思考不能了。
　　那是张很薄的白纸，上面却刚硬有力地写着一句话：这是一个试炼和锻炼，你一定要活着走出这片山谷再来见我们。
　　句子后面有写得特别大的“纲手”二字。

　　那时又失落又害怕的加藤砂，还不能理解纲手和静音的苦心，觉得她们明知道她是方向白痴还把她丢在那里，应该是想抛弃她。为此，她难过了许久。
　　但她很快就没有时间去伤心低落了，因为四周有无数双猛兽的眼睛正对她虎视眈眈。
　　之前有纲手在她当然什么都不用担心，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了，所以，她告诉自己现在什么都要学会靠自己。

　　在山谷里，加藤砂最先习惯的是在树上睡觉，其次是天天吃野果当早餐，再次之是学会打猎和生火，最后才学会宰杀捕猎到的小动物。
　　白天与盯上她的那些大得像变异物种的老虎打架，晚上要防会爬树的豹子夜袭，找食物时需要注意各种蛇虫鼠蚁的走向以免误踩到，在大树间到处纵跳腾跃着寻找出路……
　　以上是加藤砂每天都会重复做的事。她很卖力地生活着，但她一直都没能找到出路，仿佛一直在原处打转。即使她站在森林里最高的大树顶上，她也只能看到包围着森林的几座大山的山尖。
　　期间，她被老虎咬伤过手臂，被豹子抓伤过大腿，被一条毒蛇咬到过脚趾，被毒蜂蛰伤过手背，还差点被一条大蟒蛇吞掉……
　　遇到这些事时，加藤砂曾害怕到畏缩颤抖过，但她一次也没有哭过。每次受了伤，她都是藏在某个以大树为屏障的角落里，默默地想办法为自己疗伤。她沉默得就像那些受了伤，就会躲在某个隐蔽处安静地自己舔伤口的野兽一般。

　　山谷因地处低洼处，所以丛林内终日都是阴暗潮湿的。亦因此，森林内百草丛生，各种飞禽猛兽遍布，蛇虫鼠蚁更是单凭种类就让人数不胜数。
　　而在森林里呆久了的加藤砂，饭饱力足时的确没那么怕蛇虫鼠蚁了，但在体虚力弱到连带意志都变得异常脆弱时，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怕那些东西。
　　究其因由，皆因她亲眼见识过无数诸如一条尾指大的小蜈蚣能咬死一只狐狸、一只拇指大的蜘蛛能毒死一头老虎的事例；也亲历过手背不小心碰到一条绿色的毛毛虫，结果整只手都肿了；和转过身去上个厕所，结果当她回过头来时，她刚烤好的兔子肉，就被一堆大胆的老鼠啃得只剩下骨头等诸如此类的事。
　　但是，加藤砂更喜欢那些飞禽走兽了，特别是大型的猫科动物。因为它们都有漂亮光滑的皮毛，也因为她羡慕它们是自然界处于动物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更因为在她看来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强”则是美。——她也想成为这种强到处于某个领域顶端的生物。

　　渐渐地，几乎时刻都在与各种生物周旋、却一直都没能走出这片阔大丛林的加藤砂，已然习惯了丛林里的生活。偶尔她也会有放弃寻找出路的念头，但想到外面世界的面食，她立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才过去十三天吗……”加藤砂站在某棵被她用手里剑和拳脚削砸光了枝桠的大树上，数着远处有同样遭遇的大树计算着已经过去的时日——这种计算天数的方法，也只有加藤砂这个方向白痴才能想得出来。
　　她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刚要跃回地上，就忽觉有什么小东西快速地爬到了她的脚板上，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用力甩腿，以求把那只不明生物甩离她的腿部。
　　可是，她刚抬起右脚，一阵灼痛感就从她的脚掌沿处，迅速传遍她的整条右腿。

　　“火蚁？！”
　　加藤砂快手把那只小小的蚂蚁掐死后，她腰身以下的半边身体，就已如同被大火灼烧过一般，热辣辣地疼痛起来。当她刚想把被咬处割破来放毒时，小腿处就开始泛红和冒水泡了。
　　她这才记起自己是敏感体质，毒性照这种速度蔓延下去，她很有可能会没命。因此，她顿时惊慌无措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声急呼从远处传了过来：“快用布条绑住你的大腿！”
　　“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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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们一直都在附近监视和保护我？”事后，加藤砂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
　　“当然，没有我们在的话，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纲手冷哼了声，“真是没用，区区一只毒蚁就能把你干掉了。”
　　加藤砂自然无言以对，但心里却感动不已。之后过了好一会，她才闷闷地说道：“我果然还是最讨厌蛇虫鼠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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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的事件虽然弄巧成拙了——本想让加藤砂克服对蛇虫鼠蚁的恐惧感，结果却让她更害怕蛇虫鼠蚁了。虽说如此，加藤砂的实力身手却也提高了不少，还学会了自力更生。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有所得也必有所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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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找剑道师傅

　　加藤砂刚得到那两把黑刀时简直是爱不释手，天天拿在手里胡乱地左挥右刺。
　　看到加藤砂毫无章法的动作，纲手和静音都觉得该给她找个剑道师傅，至于去哪里找……
　　“不是有个剑道大国吗？当然是去那里找。”纲手拍着桌案站起身，“走，我们现在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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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要老夫我教这个小丫头剑道？”三船觉得纲手这次根本是来找他麻烦的，“这小丫头才比这刀身高出多少？况且，老夫我也不适合收徒，怎么说我也是一国之主。”
　　“得了，就你这偏僻的万年中立国，能有什么国事可忙？”纲手一口气把杯中暖过的烈酒喝掉，一脸满足地说道：“真有事要忙，叫你的亲信去忙不就好了？——说来，你的年纪也一大把了，该退休去享福了。”
　　“老夫我退不退休和收徒的事没什么关系吧？况且，老夫我也不擅长教导小孩子。”
　　“这丫头可不是普通的小鬼，只要是她感兴趣的技艺，她都能学得青出于蓝。”
　　“可是……”

　　“长胡子爷爷，你在顾忌和担忧些什么？——怕我做坏事？嫌教我麻烦？因为我不是这个国家的人？还是因为不想和身份尴尬的我产生任何关系？”一旁的加藤砂忽如连珠炮般发问。
　　聪明伶俐的小孩大多数人都喜欢，三船也不例外。
　　看着那个问完话后，仍用黑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小女孩，三船心里突然涌现出难言的欢喜：“好吧，我就破例收你为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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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起，加藤砂在三船的严格训练下度过了半个多月，而纲手和静音则在铁之国的贵客招待处，舒适惬意地度过了如休假般的半个多月。
　　离开铁之国时，纲手和静音胖了一小圈，而加藤砂的手臂则粗实了一小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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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变身的学问

　　加藤砂变身后的样子往往能以假乱真，究其原因就是她的性情也能随着变身来个大变样。
　　例如，她若是变成个高贵的富家少爷，她的性格和气质也会跟着变得清高孤傲且儒雅风趣；她若是变成个大家闺秀，她的性格和气质也会变得温婉柔和且落落大方。
　　总之，纲手和静音若不是看着加藤砂变身，她们是绝对认不出变身后的加藤砂的。

　　静音第一次见识到加藤砂的这怪异天分时，是她六岁的时候为了借钱，而变成一个浪荡大小姐去勾搭一个小城主，那时的她浑身都透着高贵奢靡、放荡不羁的气质，说话的方式、看人的眼神、行为姿态都俨然一副大小姐的派头。

　　“你为什么能扮演得那么像？”事后，静音好奇地问，因为加藤砂之前可没有展现过这种能力。
　　“因为我前几天刚好看了一本教人如何演戏的书。”加藤砂一脸得意地回答，“对其中所教的方法我斟酌了很久。纲手叫我变成大小姐后再去借钱之前，我也去看了一些有关大小姐的书。熟知大小姐脾性的我，只要代入她们的思想方式就可以了，就像我完全舍弃了自己真实的身份，而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大小姐那样。”
　　“原来是这样。你能把那个大小姐扮演得如此聪明冷静，那你平时做事时怎么就不能聪明冷静一点？”
　　“既然真实的我并不是个聪明冷静的人，我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当个聪明冷静的人？”加藤砂当即皱起脸，“你没扮演过谁，当然不知道‘做别人’有多累，做个聪明的‘别人’更是累得我头晕脑胀。书上说了，人在做‘最真实的自己’时，是最轻松快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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