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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4章 下嫁檀郎(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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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住了两天,我坚持要出院。方伊扬拗不过我,只得应允。
回到睽违数日的静园,始才松了口气。
连日来压力重重,却无可依傍,只有独力支撑。自做了嫁予方伊扬的重大决定后,先不管其对错,无形中浑身一轻。
方伊扬告诉我已派人与华泰集团联系,高价购回静园,并写在我名下。我安心,做为交换,答应他半月后举行婚礼。
至于那房契,恐怕要等结婚证书生效后才得见吧。方伊扬始终是个商人,不掩其本色。
遣去了他派来的仆役随从, “我对你别无所求,匀我半月悠闲时日总不过分吧?”
他只是淡淡的,“也好。”走的时候又道:“安安,我给你时间,希望你做好准备。”
我望着他的背影,方伊扬说话总是这么言简意赅,多一句废话也不肯说。做好准备?呵,我怎么能不知道所要面对的。
传言方家大家长是从政界起身,位高权重。到得方伊扬的父亲这一代,也是做到一方省长,前两年才退下。方伊扬做为方家第三代的领头人,却无意从政,运用家族的资本和影响力,硬是从商界创出一番天地来。与别的耽于搞“裙带关系”纨绔子弟相比,算得是个中翘楚,因而倍受瞩目。电视报刊也多有报道,誉为商业奇才、天之骄子等。
方伊扬面貌只算中人,虽不能说风流倜傥,却也自有一番气势摄人,加之身家丰厚,少不了有芳心暗许。更是政经两界大佬眼中的乘龙快婿,越是权势顶峰的人越想再攀高峰,免不了考虑家族利益的联合壮大,也是实情。这样的人,婚姻能够自主吗?
答允他时,并未考虑太多。如今静下来,发现要面对的委实复杂。
旁的不说,以方伊莲对我的观感,能安然接受我嫁入方家,成为她的嫂子吗?豪门中多是非恩怨,我又该以何种立场自处,才能独善其身?还有方伊扬,如此冷静果敢的人,真正堕入爱河了吗?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反之他又有何图谋?
一连串的问号后,我最重视也是促使我嫁予方伊扬的主因就是,父母的车祸究竟是意外还是蓄谋杀害。如是后者,又到底与方伊莲有无关联。徐平一案,还赖伊扬运用关系、财力帮我调查。真相,到底是什么?一日不得我永无安宁。
这天又有不速客造访,却是卓凡。
多日不见,他瘦了许多,颇见憔悴。
“安安,我才知静园抵押一事,正在筹款。”又恨恨,“若不是外公设立的信托基金要我二十岁以后才能使用,本不用这么久。”
我静静地望着他,卓凡,你的消息得的迟了,但有着分感激。
“安安,这个世上我最不愿看到你受伤害。别太着急,一切有我。”
我只是问他,“静园一事你从何得知?”
他面色一变,可见我不偏不倚正问中他死门。“恕我现时还不能告诉你。”他承认。
我几乎忘了,卓凡一向是坦荡的,拙于撒谎。但这并不能掩盖他与方伊莲一丘之貉,或者说关系密切的事实。终是不愿用贬义词来形容他。
待要说什么,却听得卓凡的电话响,他接听了,面有喜色。“母亲终于想通,静园保得住了。”
我张张嘴,想告诉他真相,又发觉难以开口,怕情难自抑。看着他匆匆离去,不忘回过头殷殷叮嘱:“安安,等我!”
说不清心中是种什么滋味。卓凡对我,一向是特殊的,不然不会羞于告诉他我以身易静园的事实。但,那又怎样?在扑朔迷离的真相面前,我别无选择。
方伊扬终不放心我一人,每天来看望。只是他实在忙,常见秘书小跑着拿来大摞文件来签,或有越洋长途找过来。
“你在想什么,安安?”百忙中的他尚留意未婚妻的动态,呵,未婚妻自是我安安,现在起要学着适应新身份。
“我在想,既然你公司的业务拓展的如此之广,我倒是有条件做一只不事生产的米虫了。”我调侃,伊扬闻言浅笑,又继续批阅文件。
却见秘书随从一干人一副稀罕的样子,遂猜想,原来这方伊扬的微笑也是大节目,平日里可见是不常笑的。心里想着他板起脸的样子,“铁面人。”我小声咕哝。
方伊扬却听见了,抬起眼来看我,满是好笑和怜惜。他摆摆手摒退左右,对我说,“安安,看见你回复天真烂漫,我很是开心。”
我闻言恻然,天真烂漫,这四个字早就与我无缘。这样花样的年华就把自己给嫁了,焉能无撼?韶华依旧,心却已成熟苍老。
他过来把我拥在怀里,“安安,是我的不是,不该提起这些。”又紧紧攥住我的一双手,“我答应你,今后绝不让你吃半分苦。”
他的声音坚定沉稳,我听了不觉踏实下来。方伊扬,到目前为止,确似个可托付终生的良人。但,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爱情和婚姻,亘古以来难解的迷题。我等凡人,又何必伤神。
离结婚还有些时日,虽是诸事具备,不劳我操心,也需要做些试穿婚纱、订做衣服的琐事。婚后我们会住在方家大宅,伊扬知道我舍不得静园,安慰道:“先将就些时日,我来做长辈的工作。自会派人打理静园,你不要担心。”
这一番忙碌,却是去上不得课了。续了月余的假,怕荒废了功课,自己在家依课业进度自修。方伊扬代我聘了名师,时来指点,自学起来倒也无甚困难。
“安安,不是致力当米虫吗?做什么这么用功?”
“安安做的事又岂能同旁人一般流俗?”我模仿他的语气,“自是要做能自食其力却又甘于堕落的那种才算高杆。”
他笑,“安安,我愿意一辈子养着你,也有这个能力。”
我做害怕状,“方伊扬先生,小女子从未怀疑过您的能力,只是对自己不自信罢了。万一哪天你将我扫地出门,尚赖文凭傍身讨口饭吃。”
他肃然,正色望着我,半晌才轻轻地说:“安安,对你,我永不会放手。”
我也收了嬉笑颜色,怔怔的望着他,方伊扬,你在对我宣誓吗,宣告你的占有。难道许你了终身,却还不够,要我把心也添上?
方伊扬一直未曾带我去见翁姑,我便也不提。
今年八月,我才刚满十六岁,按婚姻法远未到结婚年龄。但法律往往在权势前留有缝隙,具体怎样操作便也不去问。
有钱人家逢嫁娶必定要风光气派,大摆流水筵席,绅士名流齐聚,各大媒体云集,一派招摇下尽显其财大气粗为能事。
不过也可能因我出身“寒门”,不免遭“齐大非偶”议论,国外旅行结婚也不失为良策,就好像婚姻之都拉斯维加斯,几小时的时间,从结婚到离婚可以经历个遍。某红歌星不就在电视上泪水涔涔地倾诉吗,我只是一时冲动。
再不然就是方家根本没打算让这个婚姻成立,到头来只算是个“外室”、“小妾”。
呵,万般皆有可能,只是对我而言,人生已退无可退,不可再糟,便是遇佛参佛,遇鬼制鬼罢了。
结婚前三天,正在婚纱店修改礼服腰身,接到方伊扬电话,“安安,准备一下,见见长辈吧。”
我怔忡,却道,“好。”
我的衣服里除了校服便是白衬衫和长裤,没有见客的衣裳。好在身处名店街,出了婚纱店便进了一家时装店。
因带着随从数人,经理一见这架势便迎了过来,两眼晶亮,我好笑,又在他介绍下仔细挑选。
虽是没有经验,却明白觐见长辈愈是平实愈不会出错。选了两件深色的裙装,样式简洁,裁剪得体,甚得我心。虽然价钱不便宜,若是以前断不敢问津,但反正是划伊扬的金卡,有种恶作剧般的乐趣,像是沾了某人莫大的便宜。又好笑自己的心理,短短半月,终是尚未做好心理准备成为新嫁娘。毕竟我只得十六岁年纪,有时不免泛孩童气。
伊扬来接我,我从试衣间走出来,他眼光一亮,表示赞赏,“这衣服很配你,安安。”
笑,“不用客气,花了你大笔银子,待会看到账单可别叫头疼。”
“你给我省着才会头疼。改天再过来多做几身衣服,省得哪天出门以为我引诱未成年少女。”
“呵,你以为不是 ,‘大叔’?”我模仿韩剧里的称谓逗引他,又正色,“待会见到长辈要怎么说,怎么做才好?”
“不管他们说的是什么,你听不听的懂,爱不爱听,一律微笑就是。”他告诉我,扶住我手肘向外走。
“不怕我失了体面?”
“我相信你,我的安安,自是无与伦比。”
说话间到了方家大宅,紧张感缓解了不少。方伊扬握了握我的手,以示鼓励,遂跟在他身后进去。
方家的大家长是方正,伊扬的父亲方国勇是第二个儿子。另有形形色色的亲戚一大堆,一时认不清,便作罢,左右不打算深交,何必白费力气。短短时间内,我却明白了一点,方伊扬才是今日方家真正的主事者,拥有绝对的权威和方正的大力支持,无人敢对其合理性发出质疑。怪不得伊扬一直要我好好休息,并不把见长辈一事放在心上。
席间更无人多话,定是方伊扬预做了准备,叮嘱方伊莲之流不得对我无礼。有限的提问大都是无关痛痒的寻常问题,我多以笑作答。
好不容易捱到茶会,我向方伊扬暗使眼色,他会意,找个借口带我出来。
“安安,爷爷他们很喜欢你。”
笑,意有所指地说,“是喜欢你。”
我虽天真,却不愚钝。如此阵仗的考验,尚且预作铺垫,委实没有必要。在告诉他,比起过度呵护,不如先同我商量更得我心。
又状似闲闲的问,“方伊莲没有来?”
他顿住脚步,直直地看我。
我则毫无惧怕的迎视,“我知方伊莲是你亲妹,但你也要知道,我答应嫁给你绝不仅仅因为一个静园。”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半响:“安安,你就像个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孩子。”顿了顿,“你总要真相,却不曾想我会不会以真相为饵,诱你入套。真正的原因却是,我要你。”
说完他猛地把我拉入怀,热烈地吻着。与以往的轻啄浅吻不同,强加给我生命中不曾承受过的热情深吻。
我头晕,目眩,身子虚软地倒在他怀里,手臂似没有骨头般的绕在他脖颈上。待稍缓过来,娇嗔着,一只手轻轻捶打着他的胸膛,口中径自不肯服弱:“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这样!”
他仰头,轻快地笑。我在笑声里靥生红晕,眼波流转,却越过他的肩头看到卓凡木滞的脸。站在他身边的,正是方伊莲。
方伊扬觉察出我身子的僵硬,拥着我转身后看,“伊莲,卓凡,你们来得正好,见见你们的大嫂。”
此话一语双关,既是让方伊莲来见过我,承认我们姑嫂的身份,又隐隐暗含撮合卓凡与方伊莲之意,要卓凡也叫我大嫂坐实此事。
卓凡反应过来,立时还击,“不是尚未举行婚礼?方世兄好心急呀。”
“呵,在法律上我与安安已是夫妻,你们这个大嫂是跑不了的。”
我瞠目,瞪着方伊扬,这个人,在商场上一定斩将如无形,吃人不吐骨头渣。我日日在静园,何时与你去办过手续。他却轻捏我掌心,示意不要说话。
我便不作声。虽是不忍卓凡失意,终是不可避免同样的结果。早一天知道和晚一天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既与方伊扬作了交易,就得遵守交易规则,不是吗?
卓凡大受打击,面如土色。“好啊,‘大嫂’!恭喜你嫁入豪门,钓住方世兄这只不可多得的金龟。”他情绪激动,话语间暗含讽刺。
我心痛,卓凡,我在你心中就如此肤浅?若真要攀富折贵,我早就应允了林太的提议,嫁与连睿,又何必像今天般受制于人?
方伊莲适时凑上来挽住卓凡,“凡,你喝高了。可别开罪了我未来的大嫂。我这个大哥,待她可是如珠如宝呢。”
她的亲昵举动再次刺痛了我,‘凡’?卓凡,何时你与方伊莲这般亲密,却还瞒着不肯告诉我。呵,这世间,可有真感情?今日卓凡这般对我,难保哪天方伊扬不会如此。
方伊扬觉察出我心情变化,右臂收紧,将我拥得更近。“你们两个好好玩,我和安安还有事情,先失陪了。”
擦肩而过时,我的目光与方伊莲对上,恶狠狠的眼光让我不寒而栗。她,对我竟有如此大的恨意?难道只因在学校里的争风夺彩?
方伊扬脚步很快,我便也无暇多想。该来的,总会来。今后多的是时日让我去探求答案。
婚礼前一天,按例我与方伊扬是不能见面的。通过电话,闲扯一番后,他轻描淡写地说,“安安,一会有律师带文件过去。”
我聪明地没多问,放下电话。心中慨叹,伊扬,无论你待我怎样好,终是不改这桩婚姻的交易本色。
方伊扬派来的律师叫文森,很年轻,却没有锐气,或者说隐藏的很深。呵,挑选部属的类型是典型的方伊扬特色。
“韦小姐,这是结婚证书,方先生已经签过字了。只等您签过我待会儿去办手续。”
我不动,静等他下文。
“如果您没有异议,就可以得到这份您名下的房契。另有一个附加条件——”他清清嗓子,似是有些说不下去。“方先生提出,如果你们的婚姻可以维持五年以上,就将五千万元划在您名下,并且夫妻共同拥有他的其他财产。反之,五年内您提出离婚的话,将什么也得不到。”
我诧异,伊扬转的什么念头,五千万换我一个口头承诺,真有此必要?他应当知道我从不垂涎他的财产,若真要离开,再添几个亿又怎能让我留步。但,方伊扬毕竟是方伊扬,定有他的用意,不如顺势应了他。
于是问文森,“伊扬有没有提及若五年内他诉请离婚怎么办?”
文森一愣,“没有。”
笑,“那你最好加上一条,五年内伊扬提出离婚,我也是什么都不要的。”便在结婚证书上签了字,递给他,起身送客。
终于到了出嫁的日子。
我一袭象牙白色的意大利手工制作的婚纱,领口略高,镶着镂空花纹。长长的裙裾拖在地上,有两个小花童牵着。头纱是真正的绢丝,轻盈柔软地披盖在我头上,朦胧间更增美感。
我对化妆师说不要盘头,只是披散着如云的秀发,头顶戴一镶碎钻的玫瑰花枝小王冠,再略作固定。
“您真美!配方先生所选的玫瑰花冠再好不过。”化妆师恭维我。
我轻扯唇瓣,这冠冕是我外婆之物,便是重金也买不来。
又带上缎质长手套,也是象牙白的颜色。方伊扬送来的名贵首饰,一概不戴。就让外婆的冠冕陪我一起出嫁吧,这一刻,神圣不可亵渎。
手捧有铃兰和白玫瑰,供我选择。铃兰是英国贵族的首选,而白玫瑰则是我的最爱。弃铃兰而就玫瑰,呵,我从不介意别人会说什么。本就是齐大非偶,又何须掩饰。
外间有人跑来,“花车到了!”
叹口气,准备起身,就让这一切快些结束吧。
方家在自家旗下的彤云酒店大宴宾客。一到彤云,便被一片花的海洋所包围,全都是白玫瑰!拱门,花台,楼梯,处处皆是。我有些感动,方伊扬,他一直是知道我的。
婚礼进行曲中,由方伊扬选的长者陪我缓缓步下旋转楼梯,走向礼台。
红地毯的尽头,方伊扬一身正式礼服,等待着我。他气度雍容,这一刻,看来也算是英俊了。
伴郎和伴娘各有四名,伴郎统一着黑色燕尾服,伴娘则是一色的粉色长裙。卓凡和方伊莲也在其中。这是我的坚持,新娘在这天始终是最美丽的,不可忤逆。想让卓凡断了念头,方伊莲嫉妒如狂,这么做真是再好不过。说不定能从言谈间窥得那背后秘密的真相。
这样想着,却很快走到地毯尽头,方伊扬接过我的手,引我并肩立在礼台前。
接下来主婚人宣读婚姻誓词,“新郎,你愿意确信这婚姻是天之所配,愿意承认韦安安为你的妻子吗?
“我确信并愿意。”
“新郎,你愿意有生之年,常常以包容宽宏来照顾你的妻子,敬爱她,唯独与她居住,建设美好家庭,尊重她的家族为你的家族,尽你丈夫的本分到终身吗?”
“我愿意。”
方伊扬答的毫不迟疑,自然笃定。我却心思澎湃,几想逃离,只听得主婚人的声音停顿片刻后又响起。
“新娘,你愿意确信这婚姻是天之所配,愿意承认接纳方伊扬为你的丈夫吗?”
我迟疑,却感到方伊扬一无所动,依旧虔诚地望着前方。终是启唇:“我确信并愿意。”
“新娘,你愿意有生之年,常常以温柔端庄来顺服你的丈夫,敬爱他,唯独与他居住,建设美好家庭,尊重他的家族为你的家族,尽你妻子的本分到终身吗?
“我愿意。”心想,至此事已成定局,再也无可挽回。
最后我们随着主婚人一起念:“我愿接受方伊扬(韦安安)作为我的新郎(新娘),和他(她)生活在一起,无论什么环境,愿意终生养她、爱惜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直至终生。 ”
主婚人宣布我们结为夫妇,随即交换婚戒,礼成。方伊扬拉过我深吻,音乐响起,无数鲜花瓣自头顶洒落。又有谁知道我心中是那么地彷徨无依,只得紧紧攀住伊扬,外人看来自是娇弱无依,郎情妾意。
我把手捧向后高高抛落,众人哄抢,却是一稚龄女童夺得。呵,该谁的,抢都抢不走,天意如此。
我去更衣,接连几身礼服,捱过酒宴。
晚上又有盛大舞会,我累得脚软,算是初体验嫁入豪门的滋味。
舞衣是方伊扬为我挑选,淡绿的色泽,灯光下却接近于白,稍一移动,那绿意又隐隐地漾了上来。简单的V字领口,裙摆婆娑,直掠脚踝。一见喜欢,就依了他穿上。
方伊扬已换好夜礼服。待要和他出去见客,又被拽住,由他亲为我戴上一条项链。那项链很美,一些酷似露珠的钻石错落有致地点缀着一颗颗绿宝石。母亲教过我辨认,看得出那些是真正的绿宝石。饶是我不贪富贵,也不禁为它的豪华吃惊。
“伊扬,你已送我全套卡蒂亚的钻饰,又何须这样破费。”
“我母亲的,你戴刚好。”
我吃惊,方伊扬很少提及他母亲,只知道伊很早去世。
“别这样看着我,安安,谁没几件家传至宝。”
我笑,知他意指婚礼时我未佩带他送的珠宝,却不点破。
我们步入大厅,众人欢呼,“多登对的一对儿!”
“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
自然都是此类恭维祝福的话语,有谁会在主家的婚礼上不识趣呢?不,也不全是,若是卓凡、方伊莲之流也说不定。
我以目光逡巡全场,却寻不到他二人踪影,怕是躲到哪里亲热去了吧。有些酸酸的,又心下暗责,安安,你已选了这条路,绝不能后悔。
方伊扬带我跳第一支舞,曲子进行到一半,他举手示意大家加入我们。
他跳得很好,脚步稳健有力,我随着他转,一点也不费力。淡绿色的裙裾飘扬,V字领口的肌肤如雪,脖颈里的绿宝石项链波光璀璨,煞是引人眼球,
“伊扬,你深藏不露,看来有很多我不知道的。”
“多谢夫人的夸奖,还望您继续挖掘。”他故意幽默,逗我开心。
本来一直绷着的神经,经他这一逗,突然松弛下来。只觉得心神俱疲,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伊扬,我们何时可以回家?”
他身躯一动,极是动情地望着我。我讶异,后察觉自己用了“家”这个字眼,可能因此触动了他。又想到今天是洞房花烛夜,才觉得脸红心跳。
他只是凑过来,在我耳边低声说,“我可爱的小新娘,请放心,今晚没人会来闹洞房。我已作了安排。”
我却越发觉得燥意上涌,几乎连脖颈也变成淡粉色,只得把头扎在他怀里。哎,愚蠢的安安,你该不会傻得以为因自己未成年方伊扬就不会碰你吧?又是一个被电影和小说荼毒的无知少女。
现实就是现实,除了自己,没人真正怜惜你。
是夜并没有因我的期望而未降临。
我洗漱完毕,在洗手间惴惴地不肯出来。
方伊扬叩门,我见躲不过,只得开了门。却穿着一件保守的白色棉质睡衣,领口一直包到下巴,除了脸部和双手双脚,没一寸肌肤露在外面,极显纯真荏弱。
方伊扬好笑,把手臂拄在门框上,低头做挫败状。“安安,你不想我碰你可以明说,不用穿成少女一样引我的犯罪感。”
我不服气地要还口,又被他抢先:“算我措辞不当,你本来就是少女。”少顷又道,“不过既嫁作人妇,丈夫有些想犯罪的念头也是应当。”
我面红,耳赤,恶狠狠地叫,“方伊扬!”
他却收了调戏架势,“安安,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可爱又真实,不再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好像什么都不需要,让人想宠你都没机会。”
言毕他走过来,一把将我抱起,送到卧室床上。我以为他会离去却并不,只是给两人盖上棉被,拥着我入眠。
我从未和陌生人一起睡过,加之担心他会有别的举动,一时难以入眠。方伊扬不再说话,只是把我搂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