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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解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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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前,杨森见初兰扫完地,又端着一盆水走了出去。大概是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她手脚极不利索,扫过的地面仍是一片狼藉。杜毅方说:“安小媛他们组一直都少一个人,她跟我商量就把初兰要过去了!”
初兰的任务是负责擦黑板和打水。每节课下课都要擦干净黑板,然后换两盆干净的水方便任课教师写完板书洗手用。除此之外,组长宋春雨还交给她一个特殊任务,帮办公室里所有的任课教师打水。徐老师是他们年纪的教室组长,这样的活一直是由他们班的同学来做。原本是从每周值日的同学里挑出一个男生负责的,初兰得到了“特殊关照”所以才落得了这么好差事。
安小媛原本是负责擦黑板的,因为调来了初兰,此刻她很清闲地擦着窗台。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四扇窗户的窗台都擦干净了,她正想清洗抹布,发现讲台前的凳子上是空的,初兰刚刚端着水盆去水房打水了。
水房里堵了一堆人,初兰挤在前排接水,安小媛正想着挤进去将抹布扔给初兰,旁边围着两个排队等水龙头的女同学小声嘀咕着些什么,其中一个指着前面说:“她就是初兰。”另一个说:“就是她啊,昨晚放学我看见她和杨森一起走来的,好像是杨森借了她一本参考书吧!”
没担心的事竟然发生了,安小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微微一笑,将湿抹布撰成一个团,用力地抛进初兰打水的水盆里,“你打完水之后把这个洗了吧!”她像个女王一样颐指气使地吩咐着,优雅地转身离开。
教室里的活基本都干完了,安小媛帮宋春雨把教室后面的空地拖完,抬起头,初兰正端着水盆放在凳子上,她走过去想拿走抹布,却发现水盆里除了清水什么都没有,初兰也是两手空空,她白了一眼,问:“哎,我那块抹布呢?”
初兰抬起头,一副很诧异的样子看着她问:“什么抹布?”
“就是我刚刚让你洗的抹布啊!”安小媛的火蹭地就冒上来了,原来初兰可不是什么白莲花。她注意到初兰上身衣服湿了一块,大概是刚才她扔抹布时用力过大溅上去的。
“我不知道啊!”初兰转身冲宋春雨说:“组长,我的活都干完了,我要回座位去复习了!”
听到“复习”这两个字从初兰的嘴里说出来,安小媛觉得很搞笑,难道初兰学会过什么吗?她堵在初兰身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问道:“你把擦窗台的抹布弄到哪去了?”
初兰并不理会,挪开身子继续往座位走。安小媛牙尖嘴利,“你好像从来没上过文化课吧?!复习?你看得懂吗?”初兰转过,微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我这个艺术生就无所谓了,只是我听说好像你的成绩也不是那么好吧,难道你也看不懂吗?”
安小媛张了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窘迫极了,这个班级,从来没有人和她这样说过话,也从来没有人能在嘴皮子功夫上赢得过她,而且,初兰说的是事实,她的成绩已经快滑落到后十名了。宋春雨见两人僵持住忙说:“嗨,不就是丢了一块抹布嘛!”
杜逸方不知什么时候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他凑过来,“我正要去水房洗把脸,要不然我顺道给你们偷块吧?”
宋春雨推着安小媛的胳膊,说:“散了散了吧,班长大人亲自给我们偷抹布了!”安小媛被推回到座位上,她看了一眼课表,机械地拿出英文书。郑言目睹了整个过程,初兰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牙还挺白的哈?”她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安小媛白了她一眼。
晚上回家洗漱的时候,安小媛支着牙对着镜子反复照照,她有两颗笑起来很可爱的虎牙,这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可对着镜子仔细看她才发现,虎牙颜色暗黄,影响了整体的美观。她当即给母亲打了电话,要她从大城市邮件过来一套美白牙齿的牙膏。
政治课前,杜逸方像往常一样去找许淳对试卷的答案。许淳是初兰的前桌,文科学的比较好,尤其是政治的多选题,从来都是满分。趁着杜毅方用红笔划“X”的间隙,许淳回过头,朝初兰努努嘴,悄声说,“你要不要表示下感谢?”
初兰知道她是在暗示昨天他帮忙解围的事,可惜似乎他帮的是当时处在下风的安小媛而不是她。“他是班长,这本身就是他的活啊!”
大概是听到了有人谈论自己,杜逸方改好了试卷,回过头说:“新到一个集体里肯定会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人和人之间在于磨合,熟悉了就好了!”
许淳跟着说:“安小媛是我们班的班花,很多人都宠着她,所以有时候她说话是很不注意啦!不过我还是喜欢你的!”
初兰将落到额前的刘海拨到脑后,“那我岂不是要感谢两个人了?”
三个人一起笑了。
杜毅方关切地问:“我看你经常是独来独往,你来班里一个多星期了,没有关系好一些的女生吗?”
初兰莞尔一笑,“还在熟悉中,而且,朋友贵精不在多!”
这天放学的时候,安小媛和桑哥、博哥一起吃饭。博哥是三哥的朋友,也是带三哥“上道儿”的“师傅”。安小媛平时不常见博哥,听说他一直在外地做生意,只是偶尔才回来。吃完了饭,他们送她回学校,桑哥非要去操场转一圈。他们俩只有在每天中午或者是下午学生放学时门卫看得不严的情况下才能混进校内,安小媛很不理解,学校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三哥解释说:“这里学生多!”博哥一语中的,“是女学生多!”
刚走进来,桑哥的烟瘾犯了,他躲在篮球架后面的矮树丛旁抽烟。安小媛陪在旁边,不耐烦地来回挥手,“呛不呛啊?”她讨厌别人抽烟,很多次杨森质问她是不是又去桑哥了时,她否认,他就会说:“可是我闻到你身上的烟味了!”就这样败露了,还落得个不诚实的罪名。她想起过去那些和杨森在一起欢快的日子,突然心里就有些怨恨桑哥了。之前她还觉得新鲜,可是接触久了桑哥粗劣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他听不懂她用化学方程式开的玩笑,他听不懂她的之乎者也,甚至她说“醉翁之意不在酒”时,他怔怔地问“什么?”。还有那些同学,他们已经对她和桑哥习以为常了,不再像之前那样羡慕了。她觉得她还是和杨森这样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最为相配的,他为什么要招惹她呢,她原本好好的。
博哥忍不住也跟着抽了一根,他吐了一个烟圈,“每天抽几根,我就感觉整个儿社会都和谐了!”
安小媛冷笑,“感情都是你们这些老烟枪做的贡献!”
“要不你也试试?”桑哥不是第一次怂恿安小媛了,他将嘴里的烟递到她面前,“抽烟能够缓解急躁,还长寿!”
“滚!”安小媛骂踢了他一脚,“脏不脏啊!”
桑哥躲了一下,还是没有躲过,他拍拍裤子不满地问:“你现在是什么脾气啊?”
“不就是因为一个转校生吗?”博哥又抽了一口,继续说:“弄得跟你情敌似的!”
“您这老前辈和杨森腻歪了一年多了还没排上呢,她算老几啊?”桑哥半附和半调侃道,“她就是真有那个心,也得等你给让位置啊!”他想了想,又问:“她长什么样啊?一会咱们堵校门口去看看。”
“她怕的是杨森给那个女生走后门,插在她的前面。”博哥说,“听说你们学校有个坐大奔上下学的,就是她吗?之前没看见过有大奔过来!”
安小媛沉默半晌,别过脸说:“以后你们别来找我了,杨森不喜欢看见我和你们混在一起!”
桑哥盯着安小媛看了一阵,确认她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忽然开口骂道:“安小媛,你就等着被他吃得死死的吧!”他掐了烟,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指着前面教学楼的一处问,“是她吗?”
高三一班的窗口,初兰正凭窗远眺,目光坚定。她不知道是在看什么,还是在想些什么,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依旧是第一天报道的天蓝色连衣裙,配了一条白色的腰带,更显得端庄。
桑哥转过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问:“就这货色也值得你这样?”
安小媛撇了他一眼,“人家白白净净的,又会跳舞,怎么就你觉得不漂亮呢?”
桑哥只说:“安小媛,有谁能漂亮过你?你告诉我有谁?”
安小媛不需要他的欣赏,她低头拉上校服的拉锁,正要往走回去,博哥将烟头踩灭,拦住她说:“我帮你解决掉吧!”
安小媛惊了一下子,“解决掉?”
“恩!”博哥点头,又朝初兰的方向看了看。
“怎么解决?”安小媛问。
“让她做我的女朋友!”他伸出胳膊,指着初兰说。
安小媛叹了口气,刚才博哥的态度吓到了她,还以为他要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可是仔细想想,原本就是她多虑了,虽然认识博哥时间不长,但是她能感觉到他是个理智的男人。
安小媛刚想说些什么,发现初兰正盯着他们三个人,彼此对视了几秒,初兰转身离开。安小媛不知哪来的脾气,说:“可不是哪家大小姐都喜欢古惑仔的!”如果提这种要求的是桑哥,她早就一口回绝了,但对于博哥,她却打心里有一种敬畏,说得通俗一些就是害怕。博哥不算少言寡语,不算城府深沉,更不是什么□□首领,可就是从骨子里透出那么一丝凌冽,更像是一位长者,让安晓媛不敢在他面前过多地放肆。
“帮忙张罗张罗!”博哥踩灭了烟头,丢下这句话走了。
张罗?怎么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