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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初见 ...

  •   卸了枷锁的安小媛和桑哥打得火热,每天放学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跑出校门口直奔早已等候在树下的桑哥。摩托车飞快,她奋力高呼,兴奋地看着两侧来不及躲散的同学,她喜欢这种引人侧目的拉风。安小媛潇洒地张开双臂,觉得自己真的要飞起来一样。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可她安小媛偏要做历史上第一个双赢的人。她想要潇洒一段日子,之后就会乖乖回到杨森身边。郑言一脸担忧,“你就不怕那个时候杨森已经喜欢别人了吗?有一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说到一半卡主了,脸憋得通红,她想要在安小媛面前卖弄,可下一句犹言在耳,却是实在是想不出。

      “子欲养而亲不待吧?!”安小媛懒洋洋地接上,对于郑言的这种弄巧成拙她已经习惯了。“你这都是哪跟哪啊?再说有我在,你觉得他可能会喜欢上其他女生吗?”郑言却不这么认为,没有人会永远喜欢一个人,这是她父母离婚时她悟出的一个道理。多么纯洁又两情相悦的爱情都敌不过时间的消耗,最后终究会在一次次地争吵中消失殆尽。她想要跟安小媛解释这些,又担心她听不懂。“到嘴儿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她感慨道。

      杨森只是埋头苦读,偶尔有同学谈起安小媛和街边小混混的花边新闻,他依旧一心看书,充耳不闻。杜毅方忽然觉得,他就像回到了和章静雅表白之前的日子,卯着劲儿想要证明些什么似的。

      这一日的天气格外好,前夜刚刚下过一场中雨,一扫连日的闷热,连空气里都是泥土的味道。杨森这样清爽的早晨,昨晚消耗了半个多小时的数学难题终于解了出来。他简单地收拾了满是草纸的桌面,开始准备第一节化学课需要的资料。

      徐老师领着一位女同学走进教室。女孩儿身着天蓝色连衣裙,长至脚踝,皮肤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徐老师介绍说:“给大家介绍一位学艺术的借读生,现在我们请她来做自我介绍!”

      女孩儿梳着高高的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很清爽、很干净。她大大方方地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大家好,我叫初兰,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冲击文化课考试!”

      安小媛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眼,尽管站在讲台上初兰的脸蛋实在只能用清汤寡水来形容,可她又是不同的,她和班里那些中等之姿的女孩是有本质区别的,她让人觉得清爽,甚至是眼前一亮。安小媛盯着她穿着的那件天蓝色的裙子,想必就连她在大城市里打拼的母亲也不曾见过这种款式。安小媛不知怎么地,忽然脱口而出:“百家姓里有初吗?”

      初兰收回正要迈下讲台的步伐,迎了安小媛挑衅的目光,毫无惧色地说:“我们的姓氏源于鲜卑族,属于汉化改姓为氏。我们初姓的代表有明朝的初杲、清朝的初彭龄、民国时期的初大告,所以大家可以放心,我和你们一样都是炎黄子孙!”

      初兰用幽默化解了危机,安小媛的口舌一向厉害,却也只能干嘟囔着:“蛮夷之后!”

      初兰的到来在女生中掀起了小范围的波浪,她似乎特别偏爱纯色中长款连衣裙,她穿着那些款式各异的裙子,优雅且灵动。她们讨论她的衣着,搭配的鞋子,还有她手上戴着的粉色水晶手串。还有人说,初兰是某富商的千金。班上一个平时不爱说话的女生告诉大家,前几天放学后,她亲眼看见有一辆奔驰吉普车来接初兰。郑言毫不在乎,说:“学艺术的家里哪能差钱呢?我舅舅的跆拳道班上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好在初兰独来独往,也不在乎她们背后的议论。她像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丝毫不在乎外界的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这天下课,杨森和几个男生围在一起讨论即将举行的足球赛。初兰从卫生间走回教室,路过杨森的书桌时,不小心碰掉了一本教科书和里面夹着的一摞试卷。她弯腰捡起,将散了的试卷整理好夹在书里,正要说“抱歉”,忽然就对视上杨森错愕的双眼,那样目瞪口呆。她不明所以,甚至莫名其妙。她怔了怔脸色,将书本放在他的桌子上,转身走开。

      待初兰入座,一位盯着她偷偷看的男同学悄声说:“哎,你们刚才注意到没有,初兰的小腿可真是壮实啊!”围成一圈的男生集体转身,初兰平时是穿长裙的,只有今天穿了一条纯白色的短裙,他们看得真真切切。杨森不觉用左脚脚尖碰了碰另一条小腿,打了一个冷颤。就在刚刚初兰帮他捡起试卷的时候,他正好也做着同样的动作,恰巧就看见了那双充满着肌肉的小腿。他被吓到了,这怎么能是女孩儿的腿呢?

      体委陈辰解释说:“我听说初兰是学芭蕾舞的,学芭蕾的女生腿都粗,初兰这就算不错的了。我姐也是学芭蕾的,你们没看她和她同学,小腿都快和我大腿一边粗了!”几个男生兴奋了,模仿了一个小天鹅的动作。彼时,他们还是普通的高中学生,并没有机会和时间经常上网,对芭蕾舞的理解和概念也仅仅是电视里那穿着白纱的四小天鹅。芭蕾舞对他们来说,是神秘的,高贵的。初兰好像是某个家族的千金小姐,或是贵族后裔。

      难怪,杨森一直觉得初兰的身上的贵族气质很浓烈,身材比例非常完美,尤其是袖长的脖子和宽宽的肩膀,完全能撑起整条裙子。他之前听学校的一个老教师说,女孩儿的脖颈和肩膀是另外两张脸,只有拥有三张完美脸蛋的女生才能被称之为美丽女人。

      那天放学,杨森看见初兰上了一辆奔驰吉普车。以前杨森陪他老姐偶像剧的时候曾看到过这样的画面,富家公主骄傲地踏上专门为她准备的私家车,有专门的司机,还有仆人为她开门。初兰和这画面一点都不贴切,她并不高傲,而且相比公主,她更像是王妃。

      周末,杨森去姥姥家,老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上正在播出的新闻,那是一段芭蕾舞剧,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子正黯然神伤。画面只有十几秒,主播解释说,这一段是《天鹅湖》中的《天鹅之死》。尽管有那么十几秒,杨森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为她悲哀。

      吃过午饭,杨森提前离开姥姥家,他还要去汇陈辰一起踢球。杨森赶到的时候,陈辰拎着一包东西正在自家楼下等他。“先陪我去给我姐送东西吧!”他抱歉地解释说:“我姐今天得回学校排练舞蹈,可她上午出去逛街去了,来不及回来取舞服和舞鞋了!”陈辰的老姐比他大三岁,现在是一所重点大学的学生。她只是业余时间里学过一段芭蕾。这次排舞,是为了学校的八十年校庆。

      狂奔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达陈辰姐姐的学校。两人推车走了一会,来到了学校东侧的小礼堂。这个小礼堂是学校表演系和播音主持系平日里排练节目用的,位置比较偏,但场地很大。陈辰和杨森挨个教室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有同学在排练。两人找了一间空着的排练室坐下,陈辰将兜子递给杨森,自己去了卫生间。

      杨森将兜子随手放在桌子上,一双粉色的芭蕾舞鞋露了出来。好奇心使然,他拎着鞋子扣在桌子上,有哒哒的响声。他掰了掰那鞋头,居然是硬的。原来,芭蕾舞演员能在地面上立脚尖,是借了这舞鞋的很多力。他见四下无人,把那舞鞋在脚上比划了一下,差不多刚刚好。他的脚比较小,只穿39码的鞋子。他脱了鞋和袜子,穿上了那双舞鞋。鞋子有点小,他的后脚跟还露在外面,但他没顾那么多,胡乱绑住带子,迫不及待踮起脚尖,张开双臂,噗嗤!杨森直接摔倒在地上。他不甘心,认为自己只是欠缺经验,迫不及待地尝试了第二遍,这次他扶着椅子,脚跟忽然一软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多亏有接力点,否则他的脚踝就要遭罪了。他只得穿好鞋袜,悄悄将那双舞鞋放了回去。

      课间,安小媛迫不及待地拉着郑言去小卖部买零食,她又一次起来晚了,没吃早饭。她为了减肥,只买了两瓶酸奶。郑言盯着正在付款的她结结巴巴地问:“你。。。给杨森带的?”向来安小媛去小卖部买东西都是买两份的,她会给杨森也带一份。尽管已经很多天没有说过话了,她还是习惯性地改不过来。她意识短时期内她是不需要再买双份的了,拿起其中一瓶扔进郑言手中:“哪啊,是给你带的!”

      郑言受宠若惊,刚插上吸管,忽然听见身边一个买完东西的男生边走边说:“听说一班新转来一个学芭蕾的女生,气质特别好!”另一个问:“长得怎么样?”

      “脸挺小的,毕竟是跳舞的,听说气质特别好!”那个同学说。

      安小媛最忌讳学舞蹈的女生,她曾经也是个有舞蹈梦的女孩儿。还记得只有四五岁的年纪,她穿着妈妈的小礼服跟着电视机里的舞蹈演员起舞。她也曾经学过两年的舞蹈,后来因为要上学怕耽误学习所以退了舞蹈班,这是她心里最深的遗憾。她羡慕屏幕里翩翩起舞的舞女,只是当真的有这样一个专业舞者出现在生梦里的时候,那种羡慕顷刻间变成了嫉妒。郑言见她脸色不好,安慰她说:“也够无聊的了,可人家毕竟是新来的,长得也不算差,那些男生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

      “你也说了,长得又不差!”安小媛略略失望,她潜意识里觉得,初兰的到来会改变她的一切。

      郑言挎住安小媛的胳膊,“我可是听说了啊,杨森同学的态度鲜明,咱们安小媛比初兰更漂亮一些!”说罢,用眼角瞄着安小媛,见她面露喜色,便继续说道:“其实初兰也没有他们传的那么漂亮了,可人家一天换一条裙子,像只花蝴蝶一样,能不把我们这些整天穿校服的比下去吗?”

      安小媛听了这话有些酸,“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狗配铃铛跑得欢。”郑言喜滋滋地接了下一句,问:“也不知道学校有没有给她发校服?”

      “一个借读的还配有校服吗?!”安小媛讽刺着,“再说,艺术生嘛,当然要显得与众不同啦,要是和我们穿得一样,哪能显出来她来啊!”

      郑言撇撇嘴,“也不知道是来学习的,还是卖骚的!”安小媛真正欣赏的就是郑言那种敢说敢做的个性,虽然有时候话是难听了些,但也属于话糙理不糙。

      两人走回教室,看见陈辰和几个男生将杜毅方和杨森围住。杜毅方面色无奈,拿起笔不停地戳着桌面,“你就是再去找徐老师也没用,还有一个多月就模拟考了,这是第一次全市统一考试,多少老师和家长都关心着呢,这种紧要关头,徐老师怎么可能同意我们参赛呢?”

      陈辰一副不解气的样子,“那这次的第一可就要让给他们了!”他说的是小他们一届的高二六班,他们两个班的足球队一直是死对头,这次学校组织的校篮球比赛,六班的人一早就下了挑战书,可徐老师却警告说,高三的学生禁止参加任何校内外活动。

      一位男同学献策:“决赛加预赛一共就两天的时间,还有一天是周六。这周正好是大礼拜,周六我们休息,我们就耽误周五一天时间而已。和徐老师好好商量商量,也许会同意呢!”

      陈辰附和说:“比赛的时候学校广播肯定会播放音乐,本来也是影响我们学习的啊!”正说着,忽然指着站在班级后门的男生问:“哎,你来干什么啊?”

      那男生半是焦急半是嘲讽地说:“你们班倒是参赛不啊?磨磨唧唧的,怎么那么娘炮啊!”

      几个男生的情绪瞬间就被点燃,他们这个年纪是最容易被激怒的。杨森忍不住回呛:“你回去回去告诉他们等着就是了!”

      陈辰摩拳擦掌,“看给他们狂的,真得给他们点教训了!”

      十几个男同学都是义愤填膺,杜毅方也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他召集了全班的男同学一起去办公室求情,然而,徐老师还是坚决不允许的,她说:“除非那些女同学也同意!”她有信心那些女同学是不会愿意为了一场球赛违背她的意愿的,显然,她忽略了一点,这些学生已经不是她几十年前带的那些唯师命是从的老实学生了。

      比赛这天,从早晨开始一直淋着雨,好在下午临近开场的时候已经小了很多。课间,初兰合上课本,从钱包里拿出零钱,她要去小卖部买瓶橙汁,她有喝果汁的习惯,小卖部里所有口味的果汁她都喝过,每日一瓶,已经轮了一个来回了。安小媛见她走出教室,立刻召集起全班女生。她是有这种号召力的,况且又是和杜毅方商量好的。二十多个女生跟在男生身后向赛场走去。

      安小媛喜欢热闹,况且是这种能够让她发挥让她出彩的时刻。比赛开始,她迅速组织了全体女同学排成队形,为男生们喊口号加油助威。蒙蒙细雨还在继续下,女孩儿们都没有打伞,她们约定好要陪那些踢球的男生一起淋雨。安小媛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抗战女英雄一样悲壮,她不知道这种悲伤的情绪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这雨天有关。

      中场休息,杜毅方擦了汗,喝了几口水,忽然问:“怎么没看见初兰呢?”

      杨森四处张望,果然人群中没有初兰的身影,他拍着大腿喊道:“坏了,不会是没有人通知她吧?”

      杜毅方喘着粗气说:“她是借读生,应该不算数吧?”

      正说着,徐老师怒气冲冲地从教学楼里走出,要他们回教室里集合。他们正是热情高涨,极不情愿,却也没有办法,耸拉着脑袋往回走。徐老师站在讲台前,猛地一拍桌子:“谁让你们去参加比赛的?”

      教室里鸦雀无声,过了一会,杜毅方小声说:“您说只要全班同学都同意,我们就能参赛带的!”

      徐老师显然没有料到杜毅方会这样答,她是这样说的,却没想到她一手任命的班长真的会这么领命。她一时词穷,卡了几秒才说:“可是初兰还在教室啊,难道她不是我们班的同学吗?”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初兰的身上,眼神里有厌恶、责备、怨恨、只有安小媛,她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她的热闹。

      徐老师取消了他们参赛的资格,并责令带头的杨森、杜毅方和陈辰好好反思。陈辰脱下球衣狠狠地摔在桌子上,他所期待的这场酣畅淋漓的足球赛就这么结束了,结束得有些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初兰成了大家口诛笔伐的对象,原本就没有朋友的她更显得孤单。她或许是觉察到了她被可以孤立,成日不说一句话,也更加低调了。杨森多少有些同情她,他看不惯他们的咄咄逼人,至少她不是有意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他并非同情弱者,只是置身事外的人原本就不该掺和到这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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