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追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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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很快传来混乱的脚步声。阿拉贡反手握住仓皇呼救的精灵的手：“莱戈拉斯，答应我……不离开。”
莱戈拉斯听得这微弱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看着人王的双眼，那眼中伤感又温暖的光芒，半晌：“我答应。”
那灰蓝的双眼闭了闭，莱戈拉斯松开手臂，任赶来的医生和侍卫将人王小心翼翼的挪至床塌之上。他再一次倚在墙角，看着医生开始又一轮漫长的施救。
“陛下受的伤很重，”医生终于大汗淋漓的结束了工作，走过莱戈拉斯身边的时候说，“其它的内伤外伤也罢了，他的体质和意志都超于常人。可是最严重的是伤到离心脉很近的一处血管，我本来已经及时止住了血，然而他没有好好休养，反去探望王后，我警示他的伤比他自以为的要重得多，可我们的陛下根本不理会，这下——”
“这下怎么样？”莱戈拉斯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臂。
医生被臂上的力道捏得几乎浑身一抖，他看了一眼国王最好的朋友，叹了口气说：“血是再次止住了，然而心脉这次受的损害很大，可能还有一小部分淤血一时无法消散，陛下恐怕要昏睡一段时间。”看着精灵苍白的面色，他又安慰道，“这样倒也不算是坏事，我们的陛下精力旺盛，要是他醒着，反倒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这样的话，医生平日是绝不敢说出口的，但面对眼前的精灵，他却仿似没有那么多负担，心无戒备。
莱戈拉斯松开了手，看了看不远处床塌上昏睡的人王，灯光下那张面孔有些闪烁的模糊，他轻声吐出两个字：“谢谢。”
医生慌不迭行礼：“这是我的职责！陛下失血过多，眼下需要大量补水，我去安排。”
医生离开了，莱戈拉斯簇眉站在那里。不一会有一个极轻的脚步走进来，他抬眼看去，眼光一怔，随即迎上去：“暮星公主，此刻你应该在床上安心……养胎。”
“我没办法躺下去。”阿尔温看了看莱戈拉斯，走去人王的塌前坐下，目光温柔的看着阿拉贡如雕刻一般的面部轮廓。“天也快亮了。”
莱戈拉斯看了看窗外，这是黎明前最深沉黑暗的时候。他也走近前去，轻声安抚：“不用担心，战争年代我见过他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
阿尔温点点头，停顿片刻后开口，声音轻柔一如最初：“当年，战争摧毁了太多精灵的希望，成群成群的精灵终于忍受不住黑暗的折磨，赶往灰港搭乘航班离开。就在那次，夜晚的树林中，黯淡的星光下，我预见到，他抱着我们的儿子玩耍……所以我留下了，我的希望在中土世界。如今我们的儿子还没有出世，他当然不会有事。可是……我还是无法在这样的时候安心入睡。”
莱戈拉斯失神片刻，想到白天里，人王也是不顾伤痛，前去探视他的王后。
塔楼上，风猎猎的吹，将精灵的发辫吹动着向一侧远远飘开，在阳光下如同一道浅金色流光，闪动着美丽的晕泽。身上的白袍恰倒好处的包裹着看上去有些单薄的身体，衣袖衣角也翻飞着，让人怀疑这样飞着飞着会不会把人也一起带飞走了。
一个年轻的岗铎卫兵昂首打量着，有些倾慕，有些踟躇。当精灵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的掠过他时，他终于下定决心跑了上去。
“莱戈拉斯殿下！”
精灵偏过头来，几丝发辫擦过面颊又被风吹开去。年轻卫兵看到他正微笑的面容，安静注视自己的双眸，突然之间说不出话来。揉揉被风吹的生疼的眼睛，再瞟一眼耐心等他发话的精灵，这才憋足了劲说道：“莱戈拉斯殿下，我叫艾莫尼，是国王身边的卫兵。”
“艾莫尼——你就是伊力萨王遇袭前陪伴他的那个卫兵吗？”
“是的殿下。”艾莫尼惭愧的低下头，“我没有尽到保护国王的职责，当时陛下打发我走开些，而我想着白城防卫足够严谨，理应不会有危险，就遵命退下了，结果却……幸好有您救回陛下，否则就是王后和各位大人发善心不惩罚我，我自己也绝不会原谅我自己！”
莱戈拉斯安慰的看着他：“别自责了，那个不是普通的对手，当时就算你在国王身边也没有用，你根本都看不见他。”
艾莫尼还是满面愧悔，忽而抬起头恳求：“莱戈拉斯殿下，人们都传说精灵唱歌很动听，你能教我唱歌吗？”
莱戈拉斯微微愣住，没料到这个年轻卫兵提出这样的请求。
艾莫尼继续说道：“那天陛下要求我为他唱歌，可是我从来也没唱过歌，陛下很失望。要是我会唱歌，陛下就不会叫我退下，那也许就不会……”
“阿拉贡要你唱歌？”莱戈拉斯怔了神情，疑惑问道。
“是的殿下。我想，陛下那天也许是遇到什么事情或是想到什么了吧，我跟着他从御书房出来，他通常都是很严肃的，当时我却看到他在笑着，可又笑得有那么一些些——伤感。”
莱戈拉斯锐利的看了卫兵一眼，年轻卫兵低下头去，自知说的过了，有些惶惑。
停了一会，莱戈拉斯缓下口气问道：“那么，伊力萨王之前在做什么？”
“陛下一直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艾莫尼说道，王室成员已就这个问题反复问过他了，“中间他收到一封信，是一只信鸽带来的。他们试图寻找这封信笺，但并无收获。”
莱戈拉斯不再答话，偏过头去，迎着风，抿紧了嘴唇。
海水的青靛，
映射透明的天陲，
启明星，像钻石，
在薄明里闪烁银辉。
仿佛婴儿大梦初醒后的睡眼，
星星在霞光里颤颤巍巍，
清风徐徐，拂着星星的睫毛，
好不叫它把眼睑阖闭。
阿拉贡将醒未醒之间，听见耳畔有歌声，他静静的阖着眼，聆听这清扬动人的旋律。
这样的歌声，总是能教他安静、平和、心无旁骛。当最后一个音节消失不见，他微微动了动眼睑。
“伊力萨王也会像一个小孩那样假睡吗？”
阿拉贡扬起嘴角，睁开眼面对这个取笑。莱戈拉斯就在床边，看着他，眉眼间有隐约光彩流转，将他白皙的面孔衬得不同寻常的动人心魄。
“能在你的歌声中醒来，是一件很愉快的事。”阿拉贡承认。
“你想念我的歌声？”
阿拉贡与他目光相接，莱戈拉斯眼中有一簇光焰跳跃，令他目眩。
“告诉我，那天为什么要艾莫尼唱歌？”莱戈拉斯在他斟酌开口之前再度发问。
“对，是因为想念你的歌声。”阿拉贡看着他，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然后，灰影就袭击了你？”
“为什么问这个？”阿拉贡忍不住犹疑。
莱戈拉斯深深的看他：“甘道夫告诉我，灰影要发挥他的攻击力，只有在找到对方意念力弱点的时候。阿拉贡，告诉我——什么是你的弱点？”
阿拉贡怔住，然后他挪开视线。
“你还是不愿意回答？那么，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了什么拼命拉住我不叫我走？”莱戈拉斯的声音已经有一丝颤抖。
阿拉贡吸了口气。不是应该给予回答吗？曾经，加冕前的夜，罗翰平原纵马驰骋的夜，如果他有回应的机会，不是毫不犹豫就会回应的吗？
他的内心激烈争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追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