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皇卷 血梦》厚终子

49、华夏的“老三角”

　　简陋的木屋里，只留下昏黄的灯光，从屋子的里间传来那几个孩子微微的梦呓。
　　一老一少两人静坐桌前，从门缝里漏进的风吹动简陋的吊灯，摇晃着两人的影子。半晌无言。
　　“他们……都睡熟了吧。”
　　老人站起身，悄悄打开门，望里望了一望。银色的须发动了动，露出慈祥的颜色。
　　“听这声音，应该是这样的。”
　　“趁着年轻，身上背负的事情少，还能多睡一会儿。年纪越大，睡得可就越来越少喽。”
　　一直佝偻着腰的小老头走上前，枯瘦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穆易的脸。
　　“算起来，你小子该叫老头我镇爷爷。你家的穆老爷子可是差点和我拜了把子。”
　　老人说了两句，然后一把从墙上夺过挂着的酒葫芦，猛灌了几口。似乎是喝的太猛，梦的咳嗽了两声，穆易赶紧上前拍了拍老人的背。
　　“你家那穆老爷子可是老汉我的挚友。当年威震南镇的‘华夏老三角’里年龄最小最健壮的一个，想不到，却是第一个走了……”
　　一直佝偻着的背更低了一层，风吹过，灯光闪烁着老头脸上的皱褶，颤抖的面颊里挤出泪来，打湿了的银色的须发几乎揉在了一起。
　　“小伙子，从你的身上，可是总能看到老穆年轻时的影子啊。不论是你们穆家身上独有的阴冷的杀气，还是能你眼睛里藏不住的要强。”
　　老人回过身，抬了手搔搔自己的散乱的像鸡窝一般的脑袋，眯在厚重须发里的小眼睛睁开，看着穆易的脸，“当年的老穆可是个争强斗狠，心里从来藏不下事的主。”
　　穆易闻言露出一丝疑惑：记忆里的祖父，一直是一个德高望重，但是面对后辈时却十分慈祥的老者。从他的身上向来看不到一点点身居高位的傲慢。
　　“别那样的看着我了。人都是会变的。你家穆老爷子是，我也是。”
　　老人从身后抓起一个酒葫芦，丢给穆易，自己悠起已经灌满的酒葫芦扛在肩后，随即拉开了木门。
　　“小伙子，接好喽。这里面装着的可是我珍藏的古井原浆，别弄洒了。估计你也睡不着，走吧，跟着老汉我出去转悠转悠。也听你镇爷爷讲讲当年‘老三角’的事。”
　　就连一向强硬的坂崎琢磨都只能任由这个老人把自己直接弄走，这个老者显然不一般。再加上这个“镇”的姓氏，有理由相信，眼前银眉遮眼的老者，就是在草薙京来kof之前的冠军。一位用醉拳的中国老人。响亮的名字，代表着一个时代。——镇元斋。即使不在格斗界，这个名字在那个时代也是人尽皆知。
　　穆易不敢怠慢，赶紧抱了葫芦追了出去。
　　“二十多年前，你爷爷穆岭还不是掌门，就连四天王的位置都不是；还有那个唐福禄也还是个没有户口的云游者，没有教过什么人八极拳。而我当时就是个老叫花子，从南游荡到北，到了沧州的地界上，实在是讨不下酒钱。没有酒的我，这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结果这手就不干净了，偷到了唐福禄身上。我本以为以我的手法，应该能瞒过他的，哪知道老唐的功夫不差，察觉了。结果就打了起来。
　　老唐那老小子手上功夫可真不差，看上去怎么也有七十来岁的人了，忽然肌肉膨胀起来就跟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体格一般了，当时的我靠着醉拳的脚步躲过不少重拳，可是总有躲不过的时候，搞的也是十分狼狈。老唐好像也没见过我这路数，也吃了亏。结果倒是俩人越打越兴奋，收不住手了，毁了不少人的店，结果把当地管事的飞贼门给招来了。
　　你爷爷在家里一点啥地位也没弄上，很是憋气，遇到这情况干脆插了一手，说我俩这么弄法也分不出个高低。让我俩去追他，谁能追到他，他就帮着把谁弄坏的店铺给补偿了，谁要是输了自己想办法，否则就准备接受整个飞贼门的制裁。
　　我俩看了看你爷爷，对当时啥名气都没有的穆岭很是不屑，干脆就同意了这事。结果你爷爷玩阴的，仗着你家的独门轻功和熟悉地形，把我跟老唐弄的鼻青脸肿，有劲使不上。我俩很不服气，但是也没办法，两拳难敌四手啊，何况当时杀手林立的飞贼门，只能跟着他回去准备接受“制裁”。
　　结果一回去，倒是穆岭早就出钱赔偿了那些商户，还慷慨的请我们吃了一顿，那酒桌上摆着的都是好酒，晋州的竹叶青，冀州的老白干。当时全国都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阶级’运动，有酒就不错了，我哪见过成坛成坛的窖藏啊。也就是连旁边首都管不了的飞贼门能拿得出来。那会可是让我喝了个痛快。
　　转头一想，好像不对啊。我老叫花子什么时候领受过这么大的恩了。八成是有事。
　　果然，酒过三巡你爷爷忍不住了，说是在这里能力挺强的，却还是一点地位也混不下，干脆出去跑着玩吧。当时社会里乱的没地玩，得，想拉几个人干脆去国外看看。
　　老唐更是，一问年龄跟我差不多，都是六十大几快七十的人了，还闲不住，当即直接同意了你爷爷的想法。我一想得，跟着老穆有酒喝，也没反对，结果三人去美利坚南镇走了一遭，在那呆了两年。
　　那时候那个叫啥来着？什么什么‘比格先生’的还没出来混呢。整个南镇就是各种混子互相打来打去的。
　　是你爷爷在那提议，说，得了，也别什么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的了。干脆来场比赛，全部都是组队三人，然后上台子一对一单挑，谁他娘赢了谁说了算。
　　结果就我们三个过了半百的老家伙，一直站到了最后，没啥人敢不服的，成了当时都知道的“华夏老三角”。就那样南镇消停了一段时间。
　　说起来也是巧，那次比赛刚结束，穆家当时掌门外出时遭遇暗杀，虽然没死，却也是重伤，来人把你爷爷直接叫走了。你家的命令还真是严，结果来了一群人，把你爷爷直接铁链一锁，就给架回去了，一点余地都没有的。留下我和老唐一看也没啥意思，结果就散了。我还继续讨我的饭，姓唐的也继续到处逛荡。
　　倒是那个比赛的习惯保留在南镇了。
　　也不知道啥时候，那个什么什么‘比格’的，在我们走以后几乎单挑了所有那的人，成了南镇的大佬。
　　这小子，从来就没干啥好事。什么贩毒，走私军火，再整点什么红灯区，赌场啥的他可是一样都没落下。黑/道嘛，大部分也就那样。只是这家伙除了对自己看上的女人上点心，对当地居住的人可是大肆压榨。只有斗狠的一点这个家伙倒是很像当年的老穆。
　　倒是从南镇回去以后当了掌门的老穆，却变得很是谨慎小心，因为前一任掌门只是因为利益分配问题就遭到了暗杀，而他可是在比赛场上打死过人。虽然对方已经耍了诡计，算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你们这些黑/道里的事哪那么容易算得清。要算是曾经结下什么仇的话，估计就是在南镇的事儿。
　　不过有一点，比赛却被那个大佬弄的从地下转为了公开，甚至会设不少奖励。不过完全就是他自己一路打上去，要么就是他指定人。
　　老唐有点看不下去，结果就呆在了南镇。可是年岁也大了，干脆把手里功夫传出去，也压一压南镇那里的风气。后来有些事就是半藏和琢磨的事了。估计你也知道。
　　后来了，那个什么‘比格’的下台了。倒是那个比赛不知道啥时候成了武道家们盛誉的地方。全球各大财团争着去当主办方，借着武道家们的名气和打斗的精彩大赚几笔门票费。
　　有些时候，老是没钱喝酒，我也去参加一下这个拳皇。
　　后来老汉我也再去找过他组队，想一起去比赛上回忆一下当年的过往，才发现他早就不像是正值壮年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了。好几次都是推推托托，直到最后他走，也没再和他一起组次队。
　　老唐呢，一直都在为了弟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烦心。
　　这个华夏的铁三角自分开之后，在没有重聚过。
　　记得最后一次离开之前，又请我俩喝了一顿酒，说是干脆拜个把子算了。因为点什么事最终没有拜成。倒是把年岁分清楚了。老唐最大，你家穆老爷子最小。当时还戏说让你爷爷给我俩送终呢，结果倒是他先走了。
　　算起来，倒是最开始是叫花子的我过得日子最舒坦。也没啥特别大的理想抱负，一路讨饭讨饭，结果还讨回个老婆，还讨回俩争气的弟子，结果还做了‘镇元大仙’那个寺庙的主持。
　　二十来年年过的就跟梦一样。只是有好多东西跟最开始约定的差的远呐。有些时候，你想要的多了，反而会丢了更多。可是啊，老是看见旁白的朋友熟人们一个一个都…都没了。这心里啊，像针扎一样的。”
　　老人揉了揉自己的帽子，把酒葫芦开了封，又猛灌了一气，酸红的酒糟鼻旁边俩小眼睛又流出泪来。。
　　“行了，这也就是老头我说说。你听听就得了。人老了就是话多。虽然在大赛上我总是说我还是‘现役’。可谁也知道，这么大年岁了，还有多少活头啊，你也就听听就是了。别…别往心里去。”
　　“我……”
　　“你手里那个古井原浆，就是给你喝的。古人说‘一醉解千愁’，老汉我也没啥安慰能力，就把这酒葫芦给你。那些事老放在心里对人可不好。喝了酒，然后和老汉我来比划两下，把那些苦闷都发一发。你可能还能好受点……”
　　眼前并不熟识的老人说出的话。却十分的体己。穆易找了空地旁的石头上坐下，把酒葫芦开了封，突然仰头灌了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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