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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知近水花先发 疑是经冬雪未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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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时,听得一阵笑声飘过,笑道,“乱箭射死,如果箭头已失,那又怎么射得死人呢?”说话间,只听到“噼噼啪啪”声,眼前人影飞舞,朵颜三卫发出“啊啊”声中,人人手中的弓箭俱都被人夺去,折断了箭头,只是一眨眼功夫,箭头掉了一地,那朵颜三卫面色惊异,兀自呆呆地搞不清楚手中的弓箭是怎么被人夺了去。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玉身长立,深深施了一礼,朗声说道,“燕王府张玉,拜见两位王爷。”鲁王大吃一惊,站了起来,道,“燕山左护卫?”不由得脸色苍白,神情慌张地看了窗外一眼。突见两个卫士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惊恐道,“不好了,王爷,不,不好了……”宁王呵斥道,“如此慌张,所为何事?”两个卫士结巴道,“庄园,庄园,被,被兵马团团,围住了。”
宁王即刻看向张玉,冷冷道,“你竟然带了燕山护卫队,是四皇兄到了吗?”张玉不慌不忙地站直身子,道,“启禀王爷,我家王爷还在燕京返京的途中。是在下率领了护卫队护送徐妃娘娘先行上京。”听得门外有人大声禀告道,“徐妃娘娘驾到。”
宁王连忙叫人打开大门,赶紧走上前去,此时天刚刚亮,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在清晨的薄雾中,有一个华衣女子,身披彩色斑斓的锦罗绸缎,身后带着四五个侍女,袅袅婷婷而来,似是仙子下凡。
鲁王和宁王带领一众,躬身施礼,道,“见过四皇嫂。”徐妃灿灿一笑,道,“十弟和十七弟端的是好性子,一大早的,就已经舞刀弄枪了吗?”宁王微笑道,“四嫂才是真的好性子,一大清早,就找到了那么清净的所在来。不知道有何见教?”徐妃轻轻瞥了屋子里的众人一眼,说道,“唉,我也是命苦,这一路,本来约好了表妹到应天府一叙,不想她却在途中被人所劫。你们不知道,我爹爹和大哥平日里最是疼爱这位妹妹,如今我就是掘地三尺,也必定得把这位表妹找到。”
鲁王和宁王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一想起她的父亲,当今的右丞相,魏国公徐达,和大哥左军都督徐辉祖,那两位赫赫有名的开国名将,只好含含糊糊道,“那不知道四嫂可找到人了吗?”徐妃眉眼一皱,看了两人一眼,道,“有人告知本宫,我的表妹,竟然被人掳了到这里来。”鲁王和宁王这才醒悟过来,大吃一惊道,“不可能,四皇嫂,请千万不要听人胡说。”
就在这时,听得小蝶哀哀叫道,“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徐妃轻轻看了她一眼,问道,“小蝶,你却是为何会被人绑了在这里?”鲁王打了个眼色给彩云双姝,她连忙把小蝶的绳子割断,给她松了绑。小蝶赶到徐妃身边,下跪道,“娘娘,小蝶有罪,没有保护好小姐,使得小姐落入了奸人手中。”说罢用手一指那个掌柜。那掌柜惊得跳将起来,急得结结巴巴道,“你,你竟敢血口喷人,我什么,什么时候拿了你们家小姐?”小蝶转向他道,“你还敢说没有,你敢把藏在内室的人带出来吗?”
那掌柜怒道,“你胡说,那,那个明明是钦犯,钦犯宋楚翘。”徐妃微微一笑,道,“到底是钦犯宋楚翘,还是我表妹唐若云,一带出来,不就清楚了?”说罢,瞥了宁王一眼。宁王只得挥了挥手,命人把楚翘带出来。
楚翘神情憔悴,病弱奄奄,被带上来时,众人眼前仍然一亮,仿佛是月亮之光,瞬间把其余众人的光彩全部掩盖住了,使得其他人在她面前顿时黯淡无色。徐妃忽然站了起来,惊呼道,“妹妹,你,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听得她一声“妹妹”,宁王只觉得眼冒金星,口干舌燥,顿时手足无措。鲁王心中暗暗叫苦,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听到掌柜在旁边辩白道,“娘娘,您是否认错人了?”忽听得“啪”地一声,小蝶起身,甩了他老大一个耳刮子,怒道,“大胆,我家娘娘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岂能认错自己的妹妹。”说话间,徐妃已经几步赶到了楚翘身边,拉住她的手,眼角含泪,叫道,“妹妹,你受苦了。”楚翘闻言,心头一酸,眼泪早已经止不住的落下来,张开口,却涩涩地发不出声音来,原来是高烧之后,声音竟然哑了。
这一变故,早就看呆了鲁王和宁王,当下两人对视一眼,虽然知道此事颇多疑点,却又找不出堂皇的话来说。徐妃转过身来,怒道,“我的表妹为何变成如此模样,此事我一定要禀告父亲和兄长,绝不善罢甘休,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宁王诺诺道,“是,是,此事我们也不知情,这……”掌柜的在一边,正要开口,忽然“啪”地一声,又被小蝶打了个耳刮子,当下捂住脸,不敢开口。小蝶恨恨道,“你这贼人,竟敢冒充官府的人,骗我喝下蒙汗药,掳走我家小姐,我非要好好收拾你不可。”说罢,又是一个耳光甩过去,那掌柜跪在地上,抱住了头,不敢再动。
徐妃拉起楚翘,走出门去,冷冷道,“今日我暂且先带妹妹回应天府,此事以后再算清账。”说罢,看也不看他们,从容而去。张玉和林未寒带燕山护卫队断后,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剩下宁王和鲁王,看着她们的背影,只觉得满嘴满腹的苦味,在胃里矫腾。
走了半个多时辰,眼见已经走出好远,早已远离了宁王和鲁王的视野,徐妃令人停下轿子。燕山护卫队立即散开,朝各处把持好方向。小蝶把楚翘从轿子里扶了出来,楚翘盈盈朝徐妃下拜,谢过她的救命之恩。徐妃微微一笑,道,“当年燕王殿下曾经受教于宋老学士,殿下是个念旧情之人,如今也算是还了一情。”小蝶在旁边插嘴道,“娘娘来的好及时,可谓是天意让宋姑娘能得到王爷和娘娘贵人之助。”徐妃笑着看了她一眼,从怀中拿出一柄短刀,递给她,道,“天意固然如此,也靠有人借此刀,向王爷报信,我们才能快马加鞭,连夜赶路,到达此地。”
小蝶接过那柄短刀,定睛一看,正是前天被慕雷拿走的鸳刀,只见刀柄上还绑着一张纸条,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庄林救宋家孙女,被困落霞山庄,鲁宁二王已到,明日恐将上京。小蝶怔怔地看向林未寒,两人心底都不敢相信是慕雷所为。
徐妃微笑道,“此人在白天就敢闯入燕山卫队,抛下此刀后,又迅速离开,轻功之高,可称罕见。王爷认出是你的鸳鸯刀,才心急赶来相救。是本宫担心他人或许另有隐情,会对王爷不利,才向王爷主动请缨,连夜赶来此地……你们二人本来提前出发,好去应天府的燕王府邸做好准备,迎接王爷。如今王爷也已经到达此地……”小蝶连忙向徐妃谢罪,林未寒也下跪道,“我二人误了王爷正事,请娘娘责罚。”徐妃轻轻将他们扶起,道,“你二人与王爷情同手足,如今又救了王爷恩师后人,也不算误事。只是你们是燕王府家臣,以后处事必得严谨,以免让有心之人乘机与王爷不利。”两人诺诺连声,恭恭敬敬地退下。徐妃看向张玉,说道,“我和宋姑娘有几句体己话要讲,你们暂且退下吧。”张玉躬身而退。
徐妃向楚翘招一招手,让她走近身边,轻轻叹一口气道,“宋姑娘,如今可有什么打算?”楚翘微微抬头,看向她道,“娘娘蕙质兰心,必定知晓我宋家冤情,我此番上京,是要觐见皇上。”徐妃略略迟疑,看向别处,道,“宋家之事,我也有所耳闻,此番胡惟庸案,牵连甚广,恐非小事。燕王殿下,虽有心,却无力相助。”
她看向楚翘,诚恳道,“妹妹,皇上的脾气,我比你清楚,皇上有二十多个儿子,父子兄弟,并不能与寻常人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相比。我与燕王殿下从小在军中一起长大,燕王爷多年来征战沙场,无数次出生入死,才换来英勇之名。他11岁就受封于燕京苦寒之地,多年来镇守边疆。如今好不容易,才得皇上欢心,在皇后娘娘寿诞来临之际,奉命上京。说句私心话,我真的不希望宋姑娘与我们燕王府有什么关系。我只希望宋姑娘忘了今日之事,从此与燕王府再无瓜葛。”说到这里,徐妃拉住楚翘的手,面带歉意道,“如此不通情理之事,还请妹妹体谅姐姐一心想维护新婚丈夫和家园的私心。”楚翘微微一笑,轻轻摆脱了她的手,施了一礼道,“燕王爷和王妃对我们宋家的恩情,楚翘铭记在心。今日之事永不会对他人提起。楚翘今日就此拜别娘娘。”
徐妃上前拉住楚翘,道,“王爷是个念旧之人,如果不能知晓妹妹妥善的处境,只怕心有不安,会继续打探妹妹的下落。妹妹可否有安心的所在,好让我能够传达给王爷,也好让王爷放下心,从此不再烦恼妹妹之事。”楚翘顿了一顿,含笑道,“那就请娘娘转达王爷,楚翘自小与京城的杨尚书家公子订了亲,此番前去投奔杨家,请王爷勿要挂怀。”
徐妃笑道,“此事是好事,我一定转达给王爷。此去应天府虽已不远,但未免路上再生事端,我让张护卫亲自送你到杨家。”楚翘推辞再三,徐妃却一再坚持,她只得接受了。分别之际,小蝶和林未寒对她依依不舍,而林未寒更是主动请缨,要求代替张玉护送她,却被徐妃婉言拦阻,说是王爷对他二人甚是挂念担忧,令他们二人先去见过王爷要紧。林未寒只得默默目送楚翘单薄的身影缓缓离开,心中盼望到了应天府能再次与她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