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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机会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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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最后一次到人界就是去了久吉。
黎夜，你怎么能下得了手？即便那是魔尊的命令，他是你的亲侄子，是你最得力的下属，你竟连一句为他辩解的话都没有！
月光在窗棂上投下的疏影交错杂乱，仿若水华此刻的心绪，剪不断，理还乱。
如果真如魔尊所说，他还活着，为什么黎夜好似毫不知情。以黎夜的修为，除非他有意为之，否则被他亲手处决的人，如何可能偷生？
就算魔尊骗我，黎夜也骗我，那你呢？如果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讯息也不曾传来。
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难道就不会担心我，不会想来看我一眼？
你真能做到如此决绝么，这如何可能！
不！就算你已经忘了我，只要你还活着，哪怕在这世上多活一刻也好！
水华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那种明知道不可能，宁可被欺骗，哪怕受制于人也要抱着希望找到他的想法，是何等可笑！
可她就是宁愿被魔尊一直欺骗下去，或者说，是被自己欺骗！
水华正自出神，一抹强烈的魔气突然在空气重弥漫开来，又迅速自如收敛。水华急忙起身行礼。
空中传来低沉却威严的声音：“明明已经想好对策，你为何要对黎夜坦白自己没有受伤，莫不是你心有异动，想要背叛本尊？”
“尊上息怒，黎夜一向心思缜密，若编造谎言，反而容易让他起疑。”
“哦？那他可是相信你说的话了？”
“想必黎夜心中仍有疑虑，但未漏声色，恐怕还要再试探我一段时间。尊上放心，属下定会小心应对，不会露出破绽。”
“哼，蠢才！”来者轻蔑地斥责：“他赐你丹药时便已在你体内种下蛊毒，以防日后生变，你竟毫无察觉！”
“属下该死，还请尊上恕罪。”水华大惊。
“这是解药，下不为例！”说着，来者将一个花青色小瓶抛向水华。
水华接过药瓶，垂首叩谢，药丸捏在指间，却并没有立刻吞下。
“信我还是信黎夜，你自己选！哈哈哈哈哈哈……”笑声渐远，水华抬起头，看到披着黑色披风的背影消逝于茫茫夜色之中。
此刻，黎夜房中的灯也一直未熄。焱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你怀疑水华？”
黎夜一哂：“就知道瞒不过你。”
“药是以前我给你的，”焱淡淡地说，：“你当真打算今后就留在这里与美人做伴了？”
黎夜没有回答焱的问题，反而把身子往扶手的方向斜了斜，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坐姿，微低着头，似在沉思，过了一会儿，轻声道：“也是时候该问问那人，交代他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焱的面瘫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他果真还活着？”
“我也不确定。”
“……”这下连焱都疑惑了。
“起初他还时常传回讯息，数月后却突然杳无音信。我多次尝试与他联络，都未成功。”黎夜斜过身子以灵力化剪将烛芯剪去一截，烛光猛地闪烁了几下后更亮了几分。烛光映衬下黎夜的目光也忽明忽暗：“如果那人真还活着，大概也只有水华可以引他现身了。”
“那现在该怎么做？”
“等。”
时光便在等待中匆匆流逝。
每日天还没亮，柏玉和黎夜、水华便会一同上山采药，柏玉哼着歌蹦蹦跳跳跑在前面。
黎夜和水华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一个步态威严，一个优雅婀娜。
焱则始终足不出户，一个人蹲在屋里鼓捣他的蛊虫。
有时，柏玉也会试图煽动焱加入他们的队伍。
“焱大哥，山上的风景可美啦，站在山顶可以俯瞰整个泉陵。”
“焱大哥，今天我们抓了兔子回来，晚上有烤肉吃。明天你要不要也去试试身手？”
“焱大哥，今天山上又有几株桃树开花了，连成一片，像朝霞一样，你不想去看看么？”
焱：“我懒。”
柏玉：“……”
闲暇时，柏玉和水华也会合奏一曲，一个倚靠在树下，一个坐在石凳上，院子里响起玉笛和琵琶的和鸣，悠扬而独特。
也有时，两个女孩会凑在一起咬耳朵，或者追逐嬉闹，女生之间的友谊总是会莫名其妙地飞速进展。
黎夜则坐在一旁，沐着阳光，看着两个明艳动人的女孩子，如两朵并蒂盛开的鲜花盛放在阳光下，唇边露出浅浅的笑意。
好几次，焱看到黎夜微扬的唇角，以及注视着柏玉的眸子里流露出的温柔，便会有种冲动，想要把黎夜从眼前的甜腻里打捞出来，提醒他“前路艰险，可莫要被一个‘情’字迷了双眼”。
每每最后，却又只是自己轻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褪去了戾气和阴郁的黎夜，看上去那么光明美好，美好得让人不忍打扰。
随他去吧！
他们这些人，已经在黑暗的漩涡里纠结挣扎了大半辈子，眼前这样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日子，谁知道还能过多久呢？
这日，一向早起的柏玉直到日上三竿还未现身。
黎夜手中的杯盖在茶杯上抿了不知多少圈，才终于将茶递至唇边，只呷了一口，就皱起眉头。
不止茶具碰撞的声音刺耳，连这茶也是，明明晾了许久，竟还是有些烫口。
黎夜的心情莫名地有些烦躁：“水华，你去看看柏玉。”
“抱歉，让大家久等。”未及水华起身，柏玉已经出现在门口。由于一路跑着过来，气息还有些没喘匀，手中抱着什么东西。
“何止是久，简直就是如隔三秋啊！”焱对着柏玉说话，眼睛却瞥向黎夜。
黎夜既没有看焱，也没看柏玉，而是眯起眼睛专心致志欣赏着茶壶上的花纹，就好像刚才让水华去找柏玉的人根本不是他。
直到柏玉手上的东西赫然递到了眼前，黎夜才微微直了直身子。
柏玉双手举着衣物向前伸着，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总算赶制完毕了，快试试看，合不合身。”
黎夜愣了愣神，有些不解地看着柏玉。
“你现在这身行头也太过于隆重了吧，走在街上，别人见了你都会绕道呢。”柏玉冲着黎夜扬了扬下巴。
黎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族长服饰。胸前华美繁复的赤金饰品正闪着微光，隆重冗长的衣袍铺陈在地上，的确是，太过隆重了。
黎夜轻叹了口气，接过柏玉递上来的衣物，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了出去。
当黎夜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时，连焱都微微张了张嘴，水华原本就不小的双眸瞪得更大了。
束腰束腕的长袍穿在黎夜身上极为合身，肩身腰胯，线条利落流畅，武者颀长健硕的身材被完美地展现出来，布料虽不十分名贵，袖口和下摆边上的金线绣花手法却细腻考究，低调中显出奢华，果真是在细处下功夫。
更重要的是，这件衣服是用白色的锦缎制成，一改黎夜一贯钟爱的黑色，让他整个人都似被渡上了一层泱泱明光，如神明般令人忍不住想要膜拜。
“怎么样，还合身吗？”柏玉急切地问道，眼巴巴地看着黎夜。
黎夜没有说话，只是理了理衣领，然后昂首挺胸，踱着方步，看似漫不经心地在屋里绕个了圈，从水华和焱身边经过，走回自己的座位缓缓坐下。
果然是回来炫耀的！焱托着下颌，抽了抽嘴角。
水华则是赞不绝口：“真好看，柏玉姑娘真是心灵手巧，眼光也好。”
“嗯，”焱点点头：“很般配。”
“什么？”柏玉对焱的评价一头雾水。黎夜却已经将目光折成一道利剑射向焱。
焱识取地闭上嘴巴，眼角眉梢却挂着憋不住的坏笑。若是目光能杀人，黎夜现在早已在焱脸上身上捅了十几个透明窟窿了。
柏玉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这下我可以放心走了。”
“走？你要离开这里？”水华惊讶地问。
柏玉摇摇头：“只是几天而已，爹的忌日就快到了，我想回久吉到他坟上祭拜。”
“原来如此，此去南疆路途遥远，我将腾翔之术授予姑娘，可以省力不少。”水华道。
柏玉笑笑：“谢谢，其实腾翔之术以前师父也教过我，只是我贪玩没好好练习，离爹的忌日还有好几天，我慢慢飞，也还来得及。”
“原来柏玉姑娘已经会了，如此甚好。等会儿我去帮妹妹收拾些吃喝用度随身带着。”
柏玉甜甜笑道：“水华姐姐真好，不过也不用那么麻烦，只不过去几天而已，久吉的祖宅也还在，基本的日用品那里也有，倒也不必全都从这里带去。”
“那你打算何日启程？”
“明天一早就走。”柏玉道。
黎夜和焱对视一眼，机会，竟这么快就来了！
